“只要告发我的人不是你，是谁都没有关系！大不了就是辍学呗，再不济我就跟嘉诚走，我去他家跟他一起生活。他说了他会养我的！”
被爱情的长箭击中的人确实拥有万劫不复的勇气与信念，沈琴琴的天真让人感到她很愚蠢，却又没有理由被人嘲笑的愚蠢。沈娟娟从来不知道妹妹的心思这么沉稳，似乎早已看淡了现在薄情寡义的生活，不像她，还妄想着有一天能得到父亲的关爱。她意识到程嘉城的出现就是妹妹的后路，是妹妹失去亲情后飞扑爱情慰籍自己的康庄大道。爱情看起来很美妙，她竟有些羡慕妹妹，羡慕她这么快就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
“你自己觉得好那就好吧！自己不后悔就行。”她第一次用柔和的语气同妹妹说话。
“谢谢你！”沈琴琴拥抱住姐姐，她也是第一次感觉有个姐姐庇护自己是件不错的事情。
第30章 外貌协会
姐姐出门后，沈琴琴终于得空好好的梳理自己的心情。程嘉城的要求她达成了，可昨天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她却没有迈过去。不吵不闹不意味着没心没肺，她很难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排解这样的情绪。程嘉城依然鼾声如雷，酒精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的烦恼。昨天那个漂亮的女孩如同鬼魅一般缠绕在沈琴琴的心头，她挥之不去那抹靓丽的身影。她拿出镜子照了照，镜子中自己的五官确实一无是处。她想象着将杂乱的眉毛修整成柳叶型，或许还可以借助眼线笔和眼影将自己的眼睛画得大一些。她翻出一条平时不太敢穿的碎花短裙换上，虽然有些微胖的身形确实无法装扮得妖娆性感，可她愿意做个可爱的邻家女孩。姐姐的口红她过去从来没有用过，今天刚好趁着姐姐不在偷偷的往自己嘴巴上涂了薄薄的一层。挺好的，她很满意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沈琴琴撑着下巴等了很久程嘉城都没有醒来，她一双灵动的眼睛布满了“望眼欲穿”的字眼。人生中第一次为悦己者容，她有些激动，双手不受控制的撩拨起熟睡中的程嘉城。
“哎呀……我怎么腰酸背痛的！头也疼！”程嘉城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夸张的大幅度伸了个懒腰。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沈琴琴惊呆了，“琴琴，你没事吧？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
沈琴琴赶紧跑到镜子跟前看了看，感觉胭脂抹多了些，她迅速掏出纸巾磨蹭着擦掉。“现在好点没？”她问。
“怪怪的……”程嘉城瞥了她一眼又躺下了。
“你没觉得我变了很多吗？”沈琴琴拉着裙摆站在床前转了两圈，她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女人味了。
可程嘉城并没有看出她的任何改变，除了脸和嘴红得有些吓人。“对了！昨天……后来怎么了？”他忽然想到了晚上的闹剧。
沈琴琴有些不甘心的将裙子脱了下来，既然取悦不了他，还是穿牛仔裤方便些。“没什么，姐姐知道你了。”她随口回答。
“就这样？没了？”
“没了！”
“她会不会去告诉你爸妈？”
“不会！”
“我就说吧！我肯定是人见人爱的，怎么样，姐姐是不是也夸我帅？”程嘉城的思维模式永远停留在外表胜于一切，外貌协会的成员一般都是观貌不观心。很多明星劣迹斑斑，却又粉丝满满，大多数脑残粉根本不在意他们的缺点，只要长得好看就行。他当然觉得自己有优势，甚至觉得姐姐是因为他长相帅气才不为难他们。只是程嘉城仅仅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外表，事实上他并不认为站在他身旁的人必须要外表相当，因此他并没有察觉到沈琴琴的心理变化。
“嗯……”沈琴琴尴尬的笑了笑，她不会蠢到打击程嘉城的自信心，更不想告诉他自己是如何苦苦哀求姐姐得来的庇护。
“你不饿吗？快起来吧！我去洗个脸。”沈琴琴跑到洗手间，对着镜子里的那张粉嫩圆润的小脸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不该奢望一夜之间眉眼如画，就像她永远都奢望不到的亲情。样貌是天生的，好不好看都已经注定，她说服自己面对现实。水龙头开启后，哗啦啦的流水将她心里想要变美的愿望带进了下水道。变美，这难道不是自卑的体现吗？因为昨天的那个女孩，令她深深地感到自卑，感到自己与程嘉城站在一起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琴琴，等会我回家一趟，身上脏死了，我回去换身衣服。”程嘉城看着她把自己的脸像面粉团子一样揉搓，深感奇怪，却又不想问原因。那个时候的他对沈琴琴的付出根本视若无睹，他不是不信爱情，也不是不爱沈琴琴。只是十八岁的程嘉城心中的爱，无非就是两人做伴，孤独的人生必须要有个陪衬，仅此而已。所以他从来没有学习如何好好的爱一个人的想法，更没有全心全意对待爱人的责任意识。昨天酒吧里的小插曲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正是因为他的云淡风轻，导致那个初次恋爱的女孩深陷在自卑里无法抽身。
第31章 第一支烟
程嘉城回家以后，钟晓惠忽然变得殷勤了许多，她对儿子嘘寒问暖，甚至关心起那个年幼的女孩。当她听说程嘉城蜗居在她家度过了两个月时，她深感自己的抉择没有错，送他远行，势在必行。钟晓惠的关怀确实是因为即将与儿子分离，甚至她根本不希望儿子再回到这个破旧的小楼里，不是不待见他，而是希望他一飞冲天脱离这里的贫穷。
程嘉城惊讶的看着母亲讨好的笑脸，那一刻他觉得母亲可能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他问。
“没有啊！”钟晓惠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给他，“送你的！”她说。
程嘉城拆开盒子发现里面安静的躺着一部诺基亚手机，他欣喜若狂。“这是……给我买的？”他不确定这忽然到来的幸福。
“嗯！你王叔最近生意不错，过年给了我不少钱，我想着给你买部手机也方便联系。反正早晚都是要买的。”钟晓惠没有告诉他要送他出去学美发的事，她想等安排好学校再说免得空欢喜。
“谢谢妈！”程嘉城对那部黑色的手机爱不释手。在摩托罗拉和诺基亚分庭抗礼霸占着手机市场的年代，拥有一部诺基亚手机，远远比每天穿着西装更加招摇。程嘉城并非天生虚荣，事实上从马庄街胡同里出来的孩子因为贫穷的生活总会觉得低人一等，他的虚荣心是钟晓惠一手培养的。她从不认为虚荣是缺点，虚荣能令一个人快速认清生活的残酷，甚至她觉得好的物质生活能够拔高儿子的眼界。两千多元的手机在那个时候相当于普通工人两个月甚至三个月的工资，钟晓惠并不心疼，她从骨子里觉得只有这些引领潮流的东西才配得上儿子帅气的脸。
程嘉城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他临走的时候不忘再次感激母亲的大方，抓在手里的诺基亚沉甸甸的，令他倍感体面。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同女朋友分享这份喜悦，因为他一出门就打了个出租车来到网吧里。王叔给的大红包足够他应付过年期间奢侈无度的花销，他觉得自行车配不上如今的自己。
他把手机放在电脑屏幕前，在玩游戏的时候时不时的看上两眼，时不时的用眼角余光瞄一瞄身旁的穷学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会在意别人的窥探，令他愉悦的友好的窥探。
网吧里的年轻人确实大多家境平庸，他们确实羡慕总是坐在老位置上的程嘉城。网吧里的那个位置似乎成了他的专属座位，因为他突出的外表和阔绰的手笔，所以没有人会去霸占他的座位哪怕他一整天都不出现。
网吧的老板缓缓走近他，伸手递给他一支烟，“可以啊，都用上手机了！”他说。
“我不会抽烟！”程嘉城摆摆手，脸上掩藏不住满足的笑容。
“不应该啊！像你这样身份的人，不会抽烟哪行！”老板固执的将烟放在了他的键盘上。
程嘉城忽然觉得老板的话有些微妙，是什么样的身份必须要会抽烟呢？那一瞬间郑伊健古惑仔的形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时候电影里的古惑仔虽然冒着刀尖舔血的危险，却也过着人人向往的生活。豪车、美女，裁剪得体的西装，人人俯首称臣的气场，还有不离手的香烟。他盯着面前的烟，似乎不点燃它就真的配不上老板口中的身份。他喜欢上了别人恭维的话，喜欢上自己想象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