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儿子长得帅，钟晓惠真的会觉得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因为她年轻的时候酒量很好，现在也不差。她一口气喝光了一杯白酒，落寞的说：“今天不会来了。”她从来都没有透露过情人是个有家室的人，她也总能找到他时常不在家的理由搪塞程嘉城的疑问。“今天店里到了一大堆的货，估计忙。”
“哦！”程嘉城把啤酒瓶推到他母亲跟前，“喝不下去了，我去打游戏。”
钟晓惠拿起酒瓶一饮而尽，啤酒对她来说根本就是饮料。她吃了口菜，又开了一瓶二锅头，每到节日她就想用酒精麻醉自己。年轻的时候她的长相令她不自觉的骄傲，可人到中年，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全都变得一文不值。她知道不可能永远凭借样貌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可她也没有底气用别的换取永恒。上次与儿子的争吵，令她认清了现实，她不可能永远让自己活在黑暗的世界里，于是她史无前例的摆出了泼辣的一面向情人索要光明正大的身份。王五被吓坏了，他慌不择路的逃离了出租屋，几天都没有回来。钟晓惠并不后悔自己的冲动，因为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道王五会不会再回来，她没有自信，却也期盼这么多年的隐忍可以换取理应当有的回报。
滴滴滴……新年快乐！爱你到永远！
一打开电脑程嘉城就收到了沈琴琴的留言，这样的祝福信息并没有令他感到惊喜。他回复到：过年一天都出不来？
沈琴琴很快做出了回复：白天可以。
等我信息，我打游戏了。程嘉城敲下几个字并开启了游戏，他不确定王叔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无法约定具体的见面时间。
沈琴琴对着这条信息看了许久，原本她有很多的话想要说，比如美好的祝愿，可程嘉城并没有给她机会。以至于她埋怨起住在隔壁的姐姐，若她不回来该有多好，这样的话她就不会独自一人熬过这漫漫长夜了。
一大早，王五拎着几个礼盒觍着脸回来了，其貌不扬的他确实难以割舍对钟晓惠的情感。年轻美貌的钟晓惠曾是他倾慕许久的暗恋对象，当他得知钟晓惠离异以后，他心里蠢蠢欲动的情愫再也无法按耐。那时候的钟晓惠确实走投无路了，才被逼无奈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王五知道此刻的钟晓惠就像当年一样，离了他便什么都没有了。只是他不是程嘉城的父亲，他做不到那么决绝。
“还生气呢？”王五把礼物放在床头显眼的位置上，上面搁着一个巨大的红包。
钟晓惠不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至少在新年伊始她不想触霉头，“你还知道回来？”她撒娇到。
“我就是有点忙，店里来了货。”他们彼此间对于维系这样一段难以启齿的关系已经达成了一定程度的默契，连搪塞的理由都说得一模一样。王五摸摸她的脸，那张依然令他心动的脸有些憔悴，“晚上没睡好？怪我！”
“去看看孩子！他昨晚一直问你。”钟晓惠指了指隔壁。
王五从怀里取出另一个大红包，他来到程嘉城的房间敲敲门，“嘉诚，起来了吗？”
“起来了！”程嘉城根本就没睡，他早就习惯了通宵打游戏的生活，只有和沈琴琴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在晚上睡觉。“叔叔新年好！”他谄媚的笑容只会出现在新年拿红包的时候。
“新年好！”王五将红包塞进他手里，说：“万事大吉顺顺利利，嘉诚可是大孩子了，要多关心妈妈！”
“那是肯定的！谢谢王叔！”程嘉城没有推拒，过年收红包这是每个孩子都可以享受的快乐，尽管他已经十八岁了。程嘉城等到了红包心里如释重负，睡意袭来，他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
第24章 一手包办
一觉醒来已是晚上，程嘉城匆忙的吃了几口饭就去网吧了，临走前他破天荒的对母亲和王五说：“好好享受二人世界，新年快乐！”
钟晓惠有些激动，霎那间觉得儿子大了一岁懂事了，这样的祝福语对她来说就是儿子的成长。也正因为如此，令她更加迫切的想要为儿子谋出路。
“模特学校的事情联系好了吗？”她问。
“哪有那么容易。”王五摇摇头，不是学校不好找，而是学费令人望而却步，可他却不能据实以告。他的亲生儿子即将结婚，有许多要用钱的地方，他已然力不从心。“我有个朋友的孩子在外地学美发，嘉诚长得好，若是学了美发将来开个店一定能够赚不少钱。”王五小心翼翼的试探。
钟晓惠摇摇头，“不行，我儿子一定要做明星！”
“你不要转不过弯，模特学校要求很高的，嘉诚没有学历背景，如果学会了美发有了一技之长，竞争力也大很多，这个根本不冲突！”王五并不是信口胡诌，事实上对于生活而言，一技之长才是最为实际的生活之道。虽然嘉诚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可如果他能自给自足，钟晓惠便能踏实一些。王五见她犹豫不决，却也感到她已经有所动摇，“你若觉得可行，我就立刻安排。朋友的孩子在那边学着呢，还能互相照应着。有名的模特学校在一线城市，咱们没门路这事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有着落。你不是说嘉诚谈了个年纪很小的女朋友，要么先让孩子去学美发，这样距离远了也就自然散了。”比起一线城市模特学校的学费，三线城市学美发的费用王五还是负担得起的。这事他虽然有私心，却也是为了解除钟晓惠的顾虑。
见王五说的在情在理，钟晓惠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于是同意了他的提议，“那就抓紧时间办吧，过完年就送他去。”
此刻正在游戏里浑然忘我的程嘉城并不知道，母亲一手包办的人生正推着他离自己的幸福越走越远。他知道母亲一直都很希望他一鸣惊人，可他却不是一个有魄力有胆识的人。他的生活就像老鹰羽翼下的雏鹰，嗷嗷待哺，始终没有长大。若说十八岁的年纪已经不小了，那只能证明他永远活在十六岁的状态，巴不得永远不要长大。
“哥，你真在这啊！”亮亮和胖胖在回家的路上偶然经过网吧，一眼看到他在网吧里。
“你们怎么来了？要上网吗？我请客！”兜里有钱的程嘉城说话特别有底气。
“嫂子呢？”亮亮问。
“她晚上出不来的。”程嘉城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给沈琴琴约见面时间，这会儿刚好可以趁大家都在约个饭局。他问亮亮和胖胖：“明天一起吃饭？我把你们嫂子叫来。”
“行啊！”胖胖抢先回答。
“网就不上了，我爷爷叫我早点回去，胖胖也是偷溜出来的，明天见面聊吧！”亮亮笑着说。
“那明天中午，我们吃纸包鹌鹑去，就是马庄街那边有名的那家。十二点，可以？”
“行！”
亮亮和胖胖一走，程嘉城立刻打开小企鹅给沈琴琴留言：明天十一点来网吧找我。程嘉城渐渐的习惯了对沈琴琴发号施令，那个乖巧的女孩从来都不曾拒绝他的任何要求，所以他也不认为自己需要同她商量。
看着程嘉城惯用的肯定句，沈琴琴笑了，她回复到：不见不散！想你！
此刻的沈琴琴已将内心所有的感情倾泻而出，一股脑的投入在程嘉城身上。年轻的女孩天真的以为爱一个人就必须要付出全部，只要还剩一口气，那爱情都必须进行到底。她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受伤，因为她坚信心中挚爱的那个人不会伤害自己。
第25章 虚荣心
马庄街的纸包鹌鹑在那个信息不是畅通无阻的年代却如现在的网红店一般，一到饭点便是人山人海。那时候的年轻人从不会因为要拍一张好看的照片而去光顾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从前的小店能够出名也自然是因为真才实干的手艺。
亮亮和胖胖穿过一条街就到了约定的地方，虽然约的是十二点，但他们自觉的提前来占位置。亮亮已经很久没有沾过外面的荤腥，爷爷给的零花钱少得可怜，他从不奢望过上像程嘉城这样悠然自得随心所欲花钱的日子。胖胖虽然家庭条件比亮亮好，偶尔能讨到个二三十块钱去网吧上个网，但下馆子吃顿美味的钱他却从来没有过。胖胖盯着店门口大油锅里炸得呲呲作响的鹌鹑，不禁咽下了一大口口水。
“亮子，你吃过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