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娘子(48)

陈镜娇来这里才一年多可能不知道,但观澜出去帮陈镜娇买东西会听到这个姓,瞪大了眼睛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老看陈镜娇一脸平静没有丝毫波动,又满意了一分。

处事不惊,是个好苗子。

时候不早了,江老点点头就要起身离开,“你既已懂是最好,知行合一,往后的日子也会好很多,我等着看你名扬四海那一天。”

陈镜娇听后尴尬的笑了一声,“江老高看我了,这估计要从头开始了。”

刚开业就进牢狱,她也是第一人了,虽然这事不是她做的,误会已经解开,衙门也贴了告示,但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很难解开了。

“名声可没那么好积累,还得请前辈多等些时日了。”

江老弯起嘴角,“春尖谷花虽上,无二水不可超。你若有心,并非不及。”

江老说完这话就背着手施施然离开了,只剩下在茶肆里还没反应过来但被这句话震惊到一动不动的陈镜娇。

观澜看江老走远,但身旁的陈镜娇还在愣神,不由得着急道:“小姐,那个好像是挺有名的江老!我出去买东西时偶尔听到有人说,这城里茶道造诣最高的就是神龙不见首尾的江老了。”

陈镜娇没说话,看着江老离去的方向。

“听说这江老光顾的茶肆,生意都会红火起来,江老这次来,客人都会闻声而来,茶肆有救了!”观澜还真没想到这人居然是江老,在他没自报家门之前,她甚至以为这是个砸场子的脾气古怪的老头,“对了小姐,江老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春尖花是什么意思?”

陈镜娇敛眸,“普洱茶青采收,春尖谷花品质最高,二水为下,技术高超者可让二水所采茶叶更甚于春尖谷花。”

她没想到,江老就是那天的人。

此时的江老溜溜达达的正往家里走,身后冷不丁响起一句“师父,这么晚了您又去哪溜达了”吓得江老差点一哆嗦,转头看到人后怒道:“臭小子,你想吓死我啊!在后面也不出声,这么晚了你来我这做什么。”

被骂的人也不恼,笑眯眯的伸手一合折扇,“弟子本来是来看看您,发现您不在,这不是担心您这么晚出去遇上什么事,所以便在此处等您回来了。还是说,师父有什么烦心事所以想要出去散散心?若是遇上烦心事,师父不嫌弃的话可以跟弟子一叙,也许弟子能帮上忙呢。”

江老“哼”一声,“看见你们几个臭小子就烦,好在我又寻了个好苗子,以后就不用看着你们烦了。”

那人来了兴致,“哦?难得师父居然有看的上眼的人。”

江老不再理他,幽幽的背着手走远,“就这一个了,以后不收了。”

笑眯眯地望着江老离去的身影,那人颇有兴趣,“哗啦”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扇动。

还是关门弟子,有意思。

第41章 肆拾壹 “陈大小姐要买什么?还买鹤顶……

观澜说今年的秋雨格外凉, 在陈镜娇出门时硬塞了套厚外套给陈镜娇套上。

陈镜娇举着油纸伞缓慢的行走在冷寂寥落的街道,长过膝的外衣挡住绵密的秋雨,即便是冷风吹拂, 也不会感到凉。

陈镜娇走的很慢, 鞋尖却仍是沾上了雨水。

这条路她走了挺久,当行至一家破旧的布匹坊时, 她没有一丝停顿的快速闪身拐进去, 将油纸伞收起放在店门口,轻轻将外帽拿下,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古老而陈旧的布匹坊。

这里是西市最清冷的地带,加上突如其来的秋雨,本就没多少客人光顾的店更加冷了, 就连掌柜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只剩店里摆着的普通布料。

她一边看着最简单的布料,一边听着声音, 可除了店里她的脚步声, 就只剩屋外的雨落声。

“店家在吗?”

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布匹坊环绕着,半晌,楼上传来哒哒哒的走路上, 下来个看模样是七八岁的孩子, 看到她也不大怯,脆生生的问:“姐姐是来买料子的吗?”

看到陈镜娇点头后, 孩童冲着楼上喊:“阿爹,有客人!”

一声下去,没人搭理,再喊一声,才有人睡眼惺忪的念念叨叨着下来, 只在楼梯上看了陈镜娇一眼,压根没往下走,“客要挑什么料子,自己看看吧。”

陈镜娇感觉到这店家好像不想买东西的样子,再加上面相比较凶,带着沉沉的阴郁,猜测自己应该没走错,犹豫着开口:“老鬼来寻。”

店家从听到这四个字以后,略不耐烦的神情即刻消失不见,拍拍孩子的头让他去楼上玩后严肃的走下来,边走边打量着陈镜娇,看的陈镜娇浑身发毛。

“什么事。”

“查个人,平康大街五坊三口的磨坊伙计。”

店家稍加思索,冲楼上喊一声,“宝儿,去叫你阿长叔来!”

不一会儿楼上便下来个人,看到陈镜娇的第一眼就愣住了,“是你?”

陈镜娇看到这场景一时也呆住了,反复确认这人自己确实没见过,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原身曾经的关系了。

那人看陈镜娇一脸疑惑,“怎么,一年多不见给我忘了?好歹我也卖过你几次情报。”

这话陈镜娇越咂摸越觉得不对劲,再脑海中快速搜寻后,试探的问:“曾长?”

曾长大笑,“大小姐还记得我,不错不错。”

陈镜娇内心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不想跟原身之前认识的人扯上关系,因此听信牢狱老头的话来了这里找他弟弟,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真就巧了。

这是告诉我该来的跑不掉吗?

陈镜娇内心苦笑。

店家看两人认识,也没多说什么,单刀直入,“平康大街五坊三口磨房伙计。”

曾长不再叙旧,专业素质极强,只思考片刻便上楼拿下来个小本,熟练的翻到某一页,“魏房应,儋州人,无妻无子,曾在茶商林盛铎手下做过三年活,后不知道为何主动离开。”说罢本子一合,“陈大小姐还想知道什么,这次是我家掌柜送你的,下次再找我可是要交钱的,顺便一说,鹤顶红来货了。”

陈镜娇莞尔,在曾长期待的目光中,朱唇轻阖,“不买了”,然后跟布匹店店家告辞,拿着雨伞离开。

回去的路陈镜娇走的很急,她大脑飞速旋转,魏房应为什么跟林盛铎扯上了关系,林盛铎看起来是个精明人,这种驱使曾经手底下伙计出来嚯嚯人的事应该不会没脑子到这地步,再不济也是再跨一层关系,这种直接的做法实在是太让人想不明白了。

她回到茶肆,将油纸伞收起,望向茶肆内,突然弯起嘴角,不用她想明白。

“林老板,好久不见了。”陈镜娇一边笑道,一边将大衣脱下递给身旁凑上来的观澜,顺手整理了一下领子,优雅踱步走到林盛铎面前坐下,笑得人畜无害。

“我这也是听下人风言风语,还在叱责他们休要胡说,但还是放不下心,于是来看看陈掌柜你,现在看你没事,那就事最好了。”林盛铎也笑着回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在套着对方的话。

“没想到我这事居然这么出名了,这么说我也算个名人了。”陈镜娇嘲弄道,让观澜去准备套茶具,拿金骏眉来。“上次没给林老板好好泡壶金骏眉,真是可惜,今日恰好有时间,我来为林老板好好泡上一壶。”

林盛铎看到金骏眉,一挑眉,打太极似的:“说来,我也是同陈掌柜因金骏眉结缘,看到金骏眉是感觉亲切的很。”

不远处的阿周捏着桃花饼一边吃一边看着那边问帐房先生:“这怎么感觉不大对劲呢,两人咋拿着茶壶夺来夺去呢,不行的话我再送一茶壶过去。”

帐房先生手一哆嗦,抬头看到正轮流为对方斟茶的两人,恨铁不成钢的推开阿周,“起开起开,饼渣子别掉我账本跟算盘上了,什么叫夺来夺去,我让你读的那些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吗?”

阿周委屈巴巴,“哪有,我还记得人之初性本善呢。”

“下面呢?”帐房先生一个眼刀过去,阿周噤声,但没消停一会儿后还是凑上去,“那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啊?”

帐房先生被表弟缠的烦的很,“呆子,掌柜那是做下马威呢。”

他压低声音道:“掌柜回家撑场子那次还记得吗,当天晚上就有人来送银票子来了,还是你开的门,这就是那砸场的人,今天喝的茶也是那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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