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为正妻(42)

却在这时,屋里头传来一阵凄凄的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补分,不要雷,真的,真的,这么多评论已经很满足了,什么万年潜水党时不时出来冒个头什么的,谢谢,谢谢。

第36章 隔帘

脚下一驻,那声忽然渐高起来,夹杂着呜呜的抽噎之声,四周寂静,越发显得这声音凄厉而破碎。

闻其呼怨而问其方,自是不能不顾,丁祥见主人站住了,挑了灯笼折过道,趋身而前,纱灯晃了几个圈儿就来到阶下,丁祥刚要去打门,就听见里头飘出来一句极熟稔的话腔:“姑娘快别如此,老太太那里规矩多,回去晚了倒有一番口舌。”

丁祥颇为诧异,手里一僵,门就打出了一个头缝。

里面的人显然也注意到了,只听呼呼荷荷的一阵,蓝布衫子挡了挡灯火,门直道一开,“他爹!怎的是你,倒唬了我一跳。”

“快,快,话别多说,老爷来了。”

丁祥家的眯着眼往灯影里头那么一看,忙行了礼,一边口称“老爷”,一边往门板旁让过去。

这一声“老爷”叫得极是谄媚,听得出来是为里头的人提个醒。

齐靳是踱着步子进了屋,炎天暑热,其人衣衫而不裙,低首削肩,底边一束玉兰,眉无重黛,面无脂粉,巾帕微拭眼角,却不是满面泪痕的模样。才看地上半跪着的一个丫头,压低着喉咙里的哭腔,正扶着榻上斜倚着的人,底下的青色坐褥皱巴几下,勉强扶了起来,看见面貌,虽两颊具陷,病态恹恹,仍旧一眼辨出是跟在她前头的莺如。

齐靳朝丁祥家的抬了抬手,她马上会意,上前一道扶住了莺如,免了她的礼。

“老爷……”

这是她头一遭这般开口唤他,虽知是下人规制,却听得有些不同,齐靳微微颌首,“这是怎么一回事?”

尚月蓉眼光投在那一对姐妹身上,眸中幽幽,“她……”启唇又噎住。

丁祥家的将人扶稳当了,挪了挪石青的软靠,赔笑道,“这莺如姑娘年轻,略病一病,就想到那上头去,要见一见她姐姐,姑娘想宽慰她些,就让我想法子从老夫人那里带出来,这才刚瞧上就哭起来,其实哪里到了这个地步。”

“可延医用药?”

“这,这,不敢怠慢的,”丁祥家的忙辩白道,“府里头常来的几个草药子郎中轮番看了一遍,都看不出什么道来,起先只当是受不住杖,他们都说养养就好,后来总是昏昏沉沉,这十几日不思饮食,才重成这样,汤药一直没断过,也不敢劳姑娘的手。”

“何故杖责?”这似乎有些端倪,齐靳看着尚月蓉问。

尚月蓉抿了一下嘴,闭下眼,泪珠子顺着颊边滚下来。

丁祥家的自知失言,也想两边不得罪,怕尚月蓉说出什么话来,于是抢道,“夫人那日……”

齐靳一听,忙打断,“多说无益,”他转头对丁祥说,“明日将寿方请来,让他瞧一瞧。”

丁祥连连称是,他见尚月蓉面色沉重,站在一边,竟没有半分表示,委实觉她不识抬举,他是这么多年的跟班,听候应答自然在行,更是老于提点,于是赔笑道,“姑娘不必忧心,荆老爷的医术姑娘是知道的。”

尚月蓉不接口,只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瞧着莺如,似是有了期望。

丁祥见她这副模样,突然想到手里那条奇货可居的消息,他知道老爷脾性,于是换了一番丑表功的说法,“姑娘放宽心些,我们老爷在圣上面前为老大人说了话,老大人如今已往贵州去了,这样一来,往后就有了指望。”

尚月蓉这时才略略回了神,转过脸来,却丝毫没有惊喜之态,但总算是有了些反应,裣衽为礼,“多谢老爷。”

齐靳点了点头,不着意间暼见小几上有一个蓝底白釉的小瓷瓶,似乎是大内“御药房”的东西,那些领头的监来出来打秋风,常常就用此物,虽觉疑惑,却未及多言,领着丁祥一道出来。

一路哈着腰,见快到了怡墨院,丁祥逮了个间隙回头问,“这荆老爷不比旁人,明儿少不得我要到他府上去请,只是不知会不会有所惊动?”

丁祥圆滑老练,齐靳听出来他的意思,他沉吟半晌,“不,明日你回明了夫人,看她的意思,我亲自写了帖子让你兄弟去请,自然要先去看过母亲。”

至于说辞当然不用老爷再关照,灯笼照进院子,就有人来接应,院里头同往常一般静,那些意态浮沉,只如隔夜一梦。

从廊道里头过,前些日子她搬出养病的窗户下头一灯如豆,门扉半掩着,里头透出窸窸窣窣的动静,门脚底下却是半暗的。

齐靳心里“刺啦”一声轻响,见着正屋里头打帘的丫头,沉声:“夫人呢?”

“回老爷,在,在里头呢。”

跨进屋,丫头跟了进来,齐靳摆手示意她们出去,菖蒲映月的身影皆不见,厅里头只有一片素光。

越过隔间,往西里间走,似乎听得有人声,烛火闪闪折折跳动一番,隔着一架香色绸夹软帘,里头的东西都瞧出个轮廓。

齐靳在帘前停了半晌,微微推起,“夫人?”

里头的人没有声响,夏暮天气,齐靳面上突然觉得发凉,推帘而入,端着平素的架子,直直地看着床沿边上的人。

王溪放下手中针线,并未抬眼,就这么胶着着,齐靳忽又唤了一声,“夫人”,这一声却极为肃然。

王溪缓缓起身,行了一个常礼,她着了一件青色的纱制衬衣,却能下摆不动,欲从边上走了开去,“我让丫头进来服侍老爷。”

齐靳抬起手挡了一挡,花梨几腿案上一件白地的青花瓷瓶,险些被碰倒了下去。

这一挡很突然,王溪微微侧头,目不相接,暂留寂静,片刻后,只见他解下腰间的常服带,递到她面前。

这行动间的意思很是明了,王溪眼下一瞬,却不怒不嗔,从他手中接过,背身去悬在衣架上。

齐靳双手微垂,深棕的纱制马褂,直盘扣子及肩,王溪悬着臂,低垂着眼帘。

齐靳盯在她的面上,她那日的眼里头似有一粒燃着的火星子,此时此刻,竟情愿那火种复炽,都不要眼前般漠然的态度。

他沉下手去,握住那正在解扣的手,只淡淡道,“罢了。”

“夫人好生歇息,也不用让人收拾侧屋,你既不愿见我,我在衙署里头也是一样的。”

王溪抬眼时,软帘已将两人隔去了,她听见门口打帘的丫头略带仓皇的应声与暗暗的欷歔。

菖蒲进来的时候显得有些喘,她手里抱着的是旧年一些女孩家的玩意儿,都是南边带过来,这北地儿不常见的东西,菖蒲的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即便是她这样的颜色,皱成一团也不甚耐瞧,“夫人,你让我找的玩意儿我找出来,恁挑哪一件给大小姐……夫人,老爷他?”

“他有公事出去了,拿过来给我瞧瞧。”王溪舒颜一笑,是一副常态。

齐大小姐生在七月望之后,老夫人因为日子上头的事,心内总有些不爽快,但日子虽不好,办得办出了个热闹样子,今年她大哥因衙署里头有公事不能到陪,故而事先叫了人到锦华馆子订了一桌席,待晚间让人挑一席送来,这里头固然有他大哥肴馔相赔的意思,但老夫人那里终是有两句闲话,当然也是点到即止。顺天府尹的席单他们自然不赶怠慢,早早让人过府瞧了菜色,这上头既然有人代为殷勤,厨房里头的差事就少了许多,也落得清闲。

这样的日子晚间依旧热得有些发酥,虽席面少,北边凉亭四周也不算朗阔,丁瑞从外头回来,亲自照料,方才不显半点局促。

甫一听到夫人消息,丁瑞就赶了过来,见着王溪,磕头行礼,“席面上都预备妥当了,小的从荆府过来,他家下人也没让进去,只说荆老爷自己病了,嘶……他家下人今日声音不怎么好听,倒让我在那一丈多的长条凳上白白坐了一个时辰。”

这各府门外置的条凳原是供那些老爷们随带的跟班和轿夫歇脚用的,丁瑞这样的身份,最不济也应该有下人陪着在门房里头吃茶,这着实有些没道理,但王溪不作那无谓口舌,只相宽道,“人各有事,不可相强,想来也有难处,劳二爷辛苦一趟,睿儿的生辰要紧,旁的先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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