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羞了羞,道:“没有没有,对了!”他手上拎着两条鲤鱼。
“做什么?”沈青竹戳了下鲤鱼的肚皮。
那人道:“送你的。”
沈青竹正要接,撇见站在小道上的男子,他手上抱着饭菜,似乎是看了许久。
男子与沈青竹对上眼的那瞬,他走上前,送鱼男人觉得他奇怪,便推开他身子。
“你干什么!这是青竹的家,你既是外人,就不要乱闯。”
那送鱼男人不过说了一句,沈青竹就斥道:“够了!你可知他是谁?”
送鱼男人道:“谁?”
“说出来我怕吓得你摸不着东南西北。”沈青竹吟笑。
他低声对送鱼男人道:“鬼界来的。”
送鱼男人听后汗毛倒竖,他瞧着鬼界男子,将鱼放在沈青竹怀里就拜别了他。
“你和他,很熟吗?”鬼界男子神情紧张。
沈青竹道:“也不算。”
男子竟有些高兴,沈相沉在他头上,看见了几根白发,他道:“睡不好觉的话...就想想你所爱之人,他尚且还在人世,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男子道:“因为他,我才能苟活至今,正是因为他,才有了如今的我。”
沈青竹道:“你那时是不是想对他说什么?”
男子点头,随即“嗯”道:“因为我们如同一人。”
没说完的,指的必然是男子第一次来鬼界,那句“当然,因为我.....”,他那时走的匆忙,似乎是有急事。
“是居寒来了吗?”沈青竹早猜到。
男子默认,两人之间只存有树叶哗哗的声音,与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溪流声。
沈青竹将鱼扔在池中,对外面的男子道:“雾大,还请您路上小心,不要大意而走小道。”
他关上门后,便坐在炉灶边上烤火,对于外面的送鱼男人,沈相沉只知他是不识的。
那送鱼男人和他打照面时,沈相沉还好奇是谁。
想必是被他魅力所吸引。
可沈青竹对他不起兴趣,毕竟谁也不是有资格能让他看中的。
二日,沈青竹将头发束上,头上缠着青色发带,他从柜里拿出一件早已落了灰的衣裳,穿戴完毕后走出门外。
外面的男人牵着马,沈青竹装作没看见,正要走过,男人道:“你且上马,我过会便走。”
沈青竹道:“您太抬举我了,鬼界与我并无相干,我一个俗人,可不想与鬼界扯上什么关系,免得丢了性命。”
“相沉.........”男人低吟。
沈相沉瞄着他,见他手上伤痕,紧皱着眉。
“大人还是请回吧。”他骑上马。
“等等。”男人握着无痕挡在沈青竹马前。
“暴露本性了?”沈青竹趴在马背上,对男人一笑。
男人道:“那日,你给我吃的东西,是什么?”
看来他已经完全想起来了。
沈青竹却不言也不语。
他不禁回忆起仇艮那件事,本可以找萧施渡魂重生,奈何魂魄已经被打碎,唤不回了,他自己更是,沈相沉能感觉到。
绝尘不同,千沧雨当时并未打碎魂魄,恐怕是在担心沈相沉会责怪他吧。
沈相沉也的确如此。
沈青竹道:“纠结这个作甚?”
他自己从来没想过,千沧雨忆起他的时候,两人竟是以这种局面相见。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千沧雨哀愁的看着眼前的人。
沈青竹道:“从来就没有什么真相。”
“这就好比一句谎言,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不是吗?”
“大人。”
千沧雨道:“你既唤我大人,那我必以礼相待,唤你为公子。”
沈青竹看向他,沉默稍许,道:“随你。”
“这三年来,变的又不止是你我二人。”
他继而道:“多一个沈相沉和少一个沈相沉又什么区别呢?没了他,大家照样活。”
千沧雨直接就道:“我想你想的快疯了。”毫不掩饰。
沈青竹却道:“为情所困,为情所苦,不是世上最平常的事吗?我相信大人不过多久便会从中解脱。”
“青竹告辞,望大人前程无忧,百战百胜。”
千沧雨站在河畔,嘲道:“何来的前程无忧?”
他只是等了少许,便又重新拿起无痕,走向了去兰城的路。
人潮中,站着许多姓沈的公子,沈青竹也是其中一位。
他突破重围,来到皇榜面前,上面果然写的是沈相沉,具体到连外貌都刻画出来了。
他遮着脸,低头从皇宫门口路过。
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容,那人涂着粉黛,身上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沈青竹凑近,嗅了嗅,不是花倾落。
那人低头,沈青竹登时愣住,他扭开头,装作在看别处。
粉黛男子正好注意到沈青竹,他拽着沈青竹衣袖,道:“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
“没有没有。”沈青竹恨不得将整个头别到脑后。
“沈相沉!”
“你还装!大伙快来看!沈相沉!”那人拽着他不松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沈青竹身上,他逃又逃不开,无计可施,他正要面对人群,身边的人将他搂到怀里。
粉黛男子抬头,看见了一张俊逸无比的面容。
沈青竹也抬眸注视着他,那人仰头瞧着宫内,道:“我送你进去。”
“谢,谢过。”沈青竹将他手臂拿开。
男人从身后拿出斗篷,盖在他头上,弯腰瞧了瞧沈青竹的样子,忽然笑道:“真好看。”
他将沈青竹送进宫里便离开了,沈青竹往回看,似乎是还没回味过来。
随着人潮,他成功的来到了主殿,坐在上面的男子手上拿着奏折,眉峰向上挑起,薄唇善目,他放下奏折,一副君王之气,给人一种威严感。
身边的随从知晓他的意思,便清点了人群,手里拿着画像。
沈青竹蒙混在其中,他满意的笑了笑,正要离去。
上面的君王站起身,道:“沈公子留步。”
沈青竹顿住,他心一沉,道:“尊主殿下有何吩咐?”
男子竟走下台阶,穿过人群,来到沈青竹身后,道:“与我切磋一局,如何?”
沈青竹道:“在下凡夫俗子,怎配与您较量?尊主殿下不要开玩笑了。”
男子道:“这是命令,不是你想逃避就可以逃避的。”
沈青竹道:“可在下今日.....没有佩剑。”
男子伸手,随从递给他把剑,男子即道:“嗯?”
沈青竹只得听命,与他切磋,他裹紧了斗篷,在所有人面前,他是不会不给尊主面子的,男子好像料到了这一点。
随从便拉着沈青竹,将他带到一处静谧幽雅的地方,男子坐在树下,请沈青竹入座。
他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觉得这是天大的恩德,而是意外的平淡。
两人之间没有声音,沈青竹伸手扯下了斗篷。
“沉哥哥。”
“我以为你会不愿意见我,我早知你没死,我从没那么认为过。”
男子对他十分恭敬,看得随从一脸震惊。
“我早就死了。”沈青竹十分沉闷。
男子笑道:“谁知道呢。”
“毕竟世事难料,沉哥哥你以前告诉过我,你不需要一个拖后腿的人。”
沈青竹没有应答。
男子道:“我心念着,早就想与您再较量一番,今日算是赶巧了。”
沈青竹还是无声。
气氛哪里怪怪的,随从的表情也紧绷着,仿佛下一秒,两人就要对打起来。
“殿下!”一名拖着长裙的姑娘闯进来。
随从挡下她,道:“你怎么又来找殿下,说多少遍了,殿下的身份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接近的?”
那姑娘轻蔑笑道:“身份?你们殿下可没少挨过我打。”
沈青竹道:“那是何人?”
男子道:“一位自称萧美人的女子。”
两人互相想了想,突然抬头对视。
沈青竹扒开随从,指着那姑娘,道:“萧施?”
“沈相沉?”他掐着腰。
“刚才在殿外....你!”
他正要发火,沈青竹就高兴的把他拽进来,扯的衣服快掉了,萧施一个跟头,整个人被长裙缠成了蛹状,男子和沈青竹废好大劲才把他收拾好。
几人围座一桌,相比刚才,融洽了不少。
男子嫌弃的看他,道:“谁让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