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洛啃了一会他哥的唇瓣,随即伏在哥哥肩头,低低地笑,往他哥耳朵里吹气。
“皇上——”他拖长音调,撒娇似地嗔道,“你说我们这个样子,怀王殿下知道了会生气吗?”
眼见弟弟不知从哪学来争宠的狐媚手段,要命的还用着这副面庞,玄戈偏过脑袋,几近不忍直视。
北洛见他哥没回应,继续得寸进尺,他的嗓子本就是一把清冽的少年音,此刻掐尖了作娇嗔状,简直要了人命:“皇上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殿下?”
玄戈终于忍无可忍,按住他的脑袋,手摸向耳后,一把撕下面具,露出底下熟悉的俊秀面庞。
北洛微怔,他没料到兄长会施这般强硬的手段,一双水色莹润的浅色长眸眨了眨:“你把我的脸扯疼……”
北洛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玄戈露出一个笑容,他哥不常这般笑,绝大多数时候只是唇角一个浅浅的弧度,可一旦笑起来就让人心旌摇荡。
玄戈轻柔地抚摸着弟弟的面颊,触手细腻的肌肤没由来让他的心情好了些,这不是他让北洛易容的初衷,如此却也正合心意。
他直直望进弟弟的眼睛,轻声笑道:“自然是喜欢你。”
北洛顿时忘记后面要说的话,仿佛心神皆被兄长这一笑一语摄去,以至于被他哥掀翻压在座椅上时才回过神。
北洛捂住眼睛小小地呜咽了声,美色误人,古人真他妈的诚不我欺。
“小混蛋。”玄戈把他压在身下,气笑道,“险些就被你打了岔,忘了这是在惩罚你。”
北洛嗤笑了声:“你不是嫌我脏让我离你远点吗!”
一语似乎真提醒到了玄戈,他低头看了弟弟两眼,慢慢放开了钳制,起身离开。
北洛躺在座上发愣,心中思忖下次要惹他哥生气,可以去泥里打个滚再回来。
没等他感到多少庆幸,玄戈又坐回他身边,一把将弟弟提溜起来。北洛感到他被什么东西抵住了唇,下意识张开嘴,那玩意却入口即化,在唇齿间留下一缕清香。
他猛然警觉,却被玄戈钳住下巴,强迫他咽了下去。
察觉弟弟质问的眼神,玄戈不紧不慢道:“催情药而已。”
北洛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玄戈莫名其妙,却见他弟弟凑上来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呵了一口气,笑道:“你给我下药,是不是证明不这样做,你就掌控不了我?”
玄戈亦笑,轻声戏谑道:“车外有六百轻骑护送我们去乌垒城。”
他有意在这停顿一下,好整以暇,似乎已准备好欣赏胞弟的接下来的狼狈姿态。
“你想就在这儿做,让外面的几百号人都听到你能叫得有多放浪?”
北洛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眼圈竟一瞬间红了。
“你妈的。”他带着哭腔骂道。
玄戈顿了下,眼神像发现什么新奇事物一般,讶然道:“你硬了?这么快?”
北洛不想理他,自顾自地把自己蜷缩在车厢一角,像只受了委屈还在呲牙的狼崽子,低吼道:“你离我远点!”
瞧那凶狠的模样,玄戈甚至觉得他若一伸手,多半真的会被咬。
不知过去多久,北洛觉得四肢有些发热,恍惚间以为药性漫上来了,心底仿佛有一支细羽,轻轻撩拨着身体各处的渴望,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还有多久?”
“运气好的话,半个时辰。”车厢另一侧不仅传来兄长的回答,还有轻微的翻书声。
北洛睁开雾蒙蒙的灰眸,好奇地望过去:“你在看什么?”
玄戈轻笑:“不如我给你念一段。”
北洛听去,发现这人念的竟是《礼记正义》。
“《曲礼》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北洛深吸一口气。
装什么正人君子!他泪眼朦胧,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愤愤想到,你配吗!
在北洛自顾自悲愤的时候,玄戈已经念过了好几页,声音依旧不紧不慢,沉稳而温雅。
“别念了!”
北洛脱口而出。
玄戈停下,正欲说什么,却闻外面隐隐传来骚动之声。
一个护卫拍马上前,在马车窗边隔帘禀告道:“皇上,我们遇上了一股马贼。”
玄戈面不改色,淡然地将膝上的书翻过一页。
“别废话,杀了继续走。”
他瞧了眼似乎仍在愣神的弟弟,轻声笑道:“看样子我们的运气并不好。”
北洛忽然从他手中抢过书扔开。
玄戈眯起眼,压抑住暴起反击的本能,任由北洛冲上来,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座椅上。
外面厮杀震天,里面,北洛定定看着玄戈,咬着牙,一言不发。
他的长睫都挂上生理性的泪水,湿漉漉的灰眸里却没半点楚楚可怜的样子,相反锐意凌人,一双眼中的怒火越燃越旺。
——他快气炸了。
玄戈这才稍微生出一丝内疚。似乎玩过了。
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把外头那帮马贼千刀万剐,玄戈伸手揽住弟弟的腰,腰肢很软,柔若无骨似的,顺着掌心的力道与他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北洛难耐地低喘一声,一下子瘫软下来。玄戈偏过头,吻住了弟弟的唇,想让弟弟继续玩下去,总得先安抚好他,给个甜头。
玄戈吻得很温柔,也很细致,他趁北洛一时松懈,捉住他的手腕从自己脖颈上拿开,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将弟弟的两只手固定在头顶。
这个位置空间逼仄,北洛伸不直腿,干脆用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勾住兄长的腰。
读懂这个明显的暗示,玄戈眯起眼笑得像只狐狸:“你知道的,现在不行。”
北洛沙哑着嗓子道:“你他妈不是也硬了吗?”
玄戈有一瞬间的欲言又止,没等北洛起疑,就觉外间杀伐已息,正安静得可闻针落。
“皇上,里面没事吧?”最靠近马车的一个护卫的语气有些担心,他听到车内有些动静,但唯恐贸然探看会冒犯里面的贵人。
玄戈笑着望了弟弟一眼,朗声道:“没事。”
北洛总觉得他忽视了什么,可玄戈没给他继续询问的机会。
他哥起身捡起地上那本书,瞧着书页隐隐有散架的姿态,没好气地数落道:“两百年前的稷下书局刻本,黄梨洲先生亲注,三位藏书大家的铃印,自从天一阁经战火不慎被毁后,全天下就剩了这么一本,朕偷偷从文澜阁带出来的,就被你这么扔地上。若扔坏了还被那几个老臣知道……朕一定坦白是你干的。”
北洛翻了个白眼,倒也知道文澜阁那几个老臣平生最心疼宝贝的就阁中那些珍贵的古籍善本,没再出言顶撞他哥。
此后一段路相安无事,玄戈仍在低头翻书,轻声读着里面的篇章。
北洛陡然问道:“你给我吃的当真是春药?”
玄戈唇角勾起,坦诚道:“不是,虽说放了些鹿茸人参这类的壮阳物,也只能算作是个补品。”
“我就知道……”北洛咬牙切齿。
玄戈笑意促狭,有意刺激他:“可你还是硬了,弟弟。”
北洛怒极冷笑道:“因为小爷想被你操,这就是你想听的?现在你听到了,闭嘴!”
玄戈心知点到即止的道理,便也不再逗他,而是轻笑道:“既然不让哥哥说话,不如你来替我读完这段。”他见弟弟不为所动,便又加了句:“哥哥还记得上一次替你读书,你眼睛还未恢……”
北洛闭了闭眼,认命似地伸手接过那本书,接住方才被打断的一句继续下去:“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柏之有心也。……”
“……故物无不怀仁,鬼神飨德。怀,归也。”
话音方落,马车停下恰在此时,车外传来一声:“皇上,我们到了。”
北洛终于长出一口气,只觉他哥有时候简直……焉坏。
此时已至黄昏,外头天暗雪飘,寒风萧瑟。玄戈从暗格里拿出一条灰黑色貂鼠裘大氅给他弟弟披上,才准他走下马车。
北洛看了看自己的裘子,又扭头看了看他哥的:“凭什么你就穿白狐裘。”
玄戈白了他一眼:“怕你把它蹭成黑的。”言罢径自从弟弟身边走过。
北洛深吸一口气,在他身后咬牙切齿地骂道:“事不过三,你给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