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望着沈昼的眼神微眯,沈昼难道还未察觉出查廷海的意图吗?还是在装模作样?
良久之后,皇上才道:“既是病了,朕立刻派你去交接,倒是显得朕不体恤了,不如明日再去吧!”
......
“大人!四喜公公传来消息,说是查廷海拒绝传召入宫。”天七禀报道。
杜尘澜闻言点了点头,这是在意料之中的。只要查廷海一进宫,就得交出兵权。可现在不到时候,查廷海怎会独自一人前往?
“密切监视诏安侯府!”杜尘澜吩咐道。
半个时辰之后,守月匆匆入了府中。他朝着杜尘澜的院子直奔过去,脸上也带着几分凝重。
“大人!守城的梁惠有消息传来!”守月急匆匆进了屋子,杜尘澜正在擦拭摆在博古架上的一只翠竹红釉瓷碗。
“何事?”杜尘澜连忙放下瓷碗,问道。
“说是京兆府尹有些可疑,五成兵马司有调动。”守月脸色喘了口气道。
杜尘澜脸色一凝,“他们还是动了兵马司。”
京城内外城兵马司可不下四万人马,京兆府尹管着外城,手中的兵力在两万左右,而内城兵马司的兵力在摄政王手上。也就是说,兵马司都被掌控在旁人手中,皇上根本无实权。
不过,这京城的兵力有十多万,剩下的兵力都在两大营。
这两大营,其中左营的提督章梁乃是皇上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此人娶的是宗室女。
右营的提督武俊倒是不知派系,此人是寒门出身,并不与京城世家为伍。不过,杜尘澜却觉得此人应该是站队了。
这样手掌兵权的官员,怎么可能不被人拉拢?有时候越是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便越是要小心,因为你根本摸不透他的意图。而那些明面上的,反而不用怕。
杜尘澜打开京城的地形图,查看内外城。要调动兵马司,光靠府尹尤项梁一个人可不成,大规模的调动,没有皇上的圣谕,那便是造反。
不过,倘若有人攻打皇城,那他调动兵力就是职责所在,这是已经想好退路了。
杜尘澜仔细查看着五个城门处的地形,要说便利,那应该是北城和东城了。皇宫太大了,宫内地形复杂,没有事先做好准备,怕是进了宫都会迷路。
他想到了摄政王府,摄政王手上也有兵权,他是必定会插一手的。反正有查氏挡在前头,他率兵进宫那是救驾,都是现成的理由。
三方混战,都是京城的兵力,那成王呢?即便他手下养了不少死士,但若是无兵力,岂能与这些人对抗?
第九百六十七章 就在今夜
杜尘澜移动目光,将目光放在了右营所在的驻扎地,突然明白了成王的依仗。
呵!杜尘澜摇头,这可是多方混战了,京城的势力被瓦解,就看最后是谁胜了。
算了算时辰,此刻已经是申时正了。他想查氏一定会在天黑之后动手,这样有助于掩人耳目,毕竟是图谋造反,心中还有几分心虚吧!更何况查廷海久不在京城,一回来还得安置自己带来的兵力,自然需要时间。
即便查廷海只带回来两三万兵力,那些人分批来到京城,但在京城外集结,动静也不会小。
既然查廷海拒绝传召入宫,那皇上也不会只调动左营的兵力,就近调动附近卫所,才能更有胜算。
京卫指挥使司掌管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卫所,京卫指挥使是李洪光,中宫一脉的官员。中宫出身不显,但此人可是京城李氏子弟,中宫有意拉拢他,便将族中的堂妹嫁给了此人,算是两家结为姻亲。
如今太子还年幼,中宫不能没有皇上,那李洪光便算是皇上一脉的了。这么算来,杜尘澜竟然发现皇上的胜算不小,三方势力竟然势均力敌。
只怕这些人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不知不觉,皇上竟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杜尘澜之前派了天十他们注意着卫所的一举一动,就近的卫所有四个,一个卫所大概是五千六百左右兵力。这么一算,又增加了两万多兵力。杜尘澜算的还是离得最近的,倘若打持久战,皇上可不一定会输,而摄政王他们却会后继乏力。
因此,摄政王将重心放在了边关,只要将边关给控制住,胜算便又多了几分。届时打来京城,即便皇上迅速召集兵力,那也是一场恶战。
城门守卫的将士乃是兵马司和京卫指挥使司的人,而兵马司不是皇上的势力,他的兵力要想进京城,那必然得与京卫指挥使司里应外合。
杜尘澜从墙上取下一柄宝剑,唰地将其抽出剑鞘,露出了开头森冷的剑刃。银白的剑刃上倒映出了杜尘澜的面庞。今夜,京城之内必定无人能安眠。
“惜秋!”杜尘澜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院外喊道。
“少爷!”惜秋连忙赶来,少爷在书房待着的时候,从不需要她们伺候,也不知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老爷回府了吗?太太呢?”杜尘澜才想起夫妇二人,也是他疏忽了,还是得提个醒。
“老爷还没回来啊!他出去巡视铺子了,晚饭应该也不回来吃。太太不就在府里吗?这么晚也没出门。”惜秋奇怪地问道。
这时候老爷自然是没回来的,少爷怎么看起来有些焦急的样子?
“即刻派人将老爷给请回来,就说我有急事要找他相商,让他务必现在回来!”杜尘澜皱眉,今晚不太平,怎么杜淳枫还在外头晃荡?
“少爷!洗月回来了!”惜春的声音传来,让杜尘澜心中一喜。
“你去前院知会一声,立刻去请。”杜尘澜吩咐了一声,就让惜秋出了书房。
“少爷!小人幸不辱命,总算找到了那藏宝的所在。不过小人无法进入,里面有机关。”洗月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好!这趟辛苦了!”杜尘澜上前拍了拍洗月的肩膀,手下坚实的触感让他有些惊讶,这小子长得还真是壮实。
“可今晚咱们不能休息,你得辛苦些,熬过今晚,我让你休息一段时日。”杜尘澜笑着道。
“大人只管吩咐,小人哪里有什么辛苦?”洗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你派人去跟咱们几个铺子说,戌时初,全部打烊,这是命令。最近京城不太平,生意什么时候都做得。之后,你带上天字辈侍卫,自戌时开始,守卫杜府。人手不够,你就抽调玄字辈的侍卫。总之,将府上给我看好了,不能有任何差池。”
杜尘澜脸上闪过一丝狠意,谁能保证那些人不会浑水摸鱼,将杜淳枫夫妇抓起来威胁他呢?
“是!”洗月正色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过半个时辰,外头便伸手不见五指了。杜府早就掌了灯,此刻正房处尤其亮堂。
钱氏看着杜尘澜放在身旁的长剑,心中又开始忐忑起来。侧首看向更漏,心根本无法安定下来。
“澜哥儿!你说,今晚会是什么结局?”杜淳枫此刻也是心慌意乱,他忍不住对杜尘澜问道。
杜尘澜放下茶碗,笑着道:“不管今晚是什么结局,都与咱们无关。父亲和母亲不用担心,儿子已经派了不少好手护住府里了。佟寒的本事不错,只要不是绝顶高手,他对付起来很是轻松。”
杜尘澜的淡定让杜淳枫夫妻心中安定了不少,然而杜淳枫瞥向杜尘澜放置在身旁的长剑,心又提了起来。
澜哥儿已经知道他自己的身世了,顾氏一门只剩下了他一人,澜哥儿可曾想过报仇吗?
他越想越心惊,想了想,道:“外头危险,你还是别出去了。反正不管谁做皇帝,对咱们来说并无区别,你别去淌这趟浑水。”
杜尘澜闻言一愣,随后笑了笑,“儿子武艺不俗,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若是不进宫救驾,有些说不过去,便是治罪都是有可能的。”
杜淳枫看着眼前举手投足都贵气非凡的少年,即将发生这样的大事,竟然还能如此轻松淡定,有此心性实在难得。
然而,就是如此,他才更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