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些证据确凿的,迅速缉拿归案,免得夜长梦多。”皇上冷静了下来,此事拖得够久了,早些了解此案,还有更麻烦的在等着他。
“是!”付连壁哪里还敢多言,忙不迭地应下。
等付连壁离开之后,皇上朝着外头喊道:“叫闻风鸣来见朕!”
他倒要看看,闻风鸣如何对他交代。同为纯臣一脉,却弹劾祝有量,是何居心?
他昨儿半夜才得了消息,得知祝有量有了二心,还未来得及想对策,竟然就被摄政王摆了一道。
不过,摄政王这一弹劾,反倒是助了他。于是他在早朝时立刻想出了对策,也算是老天助他,否则怎会这么巧?
然而闻风鸣为何会这么做?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闻风鸣。
倘若闻风鸣也一样得了消息,又为何事先不向他禀报,反而擅自做主,在朝堂上弹劾祝有量呢?
且闻风鸣为何会这么快就得了消息,难道是有人向他透露?
否则无法解释闻风鸣这异常的举动,皇上开始怀疑,闻风鸣已经倒戈了。不!也许闻风鸣早就不是纯臣了。
杜尘澜匆匆回到府中,便叫了守月过来。
“咱们如今的生意,还与闻远彬有多少来往?”杜尘澜已经命洗月去拿制作花笺的作坊的账簿,这一项生意,与闻家牵扯至深。
他早该想到的,他去边关找杜淳枫之时,便是遇到了闻远彬。边关之事有掌柜的去操心,何至于让闻远彬亲自跑一趟?且他竟然是在周夷碰到的对方,此人去周夷的目的有些耐人寻味啊!
之前他的心思都在杜淳枫身上,便没多思。虽对其有猜测,但并没有什么证据。以至于后来,入了朝堂之后,将此人给抛诸脑后了。
如今闻远彬弹劾祝有量,倒是让他回过味儿来了。闻家,该不会与周夷有勾结吧?
“您之前说过,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咱们除了花笺的生意,便没再与对方多纠缠。为此,前段时日闻家那边传消息来,说是还想与咱们协作其他的生意,被小人以您目前的精力都在朝堂上给婉拒了。”
杜尘澜闻言松了口气,其实有好几项营生都给了钱氏经营,毕竟他没那么多精力。
他算了算自己手上的营生,除却花笺,便是熏香和糕点,还有正在筹备的酒楼生意。
之前他与闻家牵扯太深,毕竟第一笔生意便是与闻家合作的,后来他不在杜淳枫夫妇身边之时,还多亏了闻家的照应。就连他去边关找杜淳枫,闻家也出了不少力。
若是就此断了与闻家的来往,便有过河拆桥的嫌疑。再者,闻家也不是好惹的,哪儿能容他就这么脱身?
“大人!可是闻家要出什么事了吗?那咱们的花笺营生?”守月顿时紧张起来,可别是闻家出了什么岔子。
杜尘澜见守月有些慌乱,顿时安抚道:“不必担心!闻家不会出什么岔子,不过是觉得闻家背景有些复杂,咱们日后多注意些,莫要牵扯太深。”
守月欲言又止,今日闻风鸣弹劾祝有量之事,让他有些担忧起来。
杜尘澜已经在心中谋算起来,实在不成,就将花笺这门生意给了闻家,就当还了这份人情。
花笺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算是读书人附庸风雅的必备。这门生意他至今赚了不下五十万两银子,算得上是暴利,且就这承玉笺的名头都值不少银子。给了闻家,绝对对得起闻家了。
......
“没想到啊没想到!”摄政王猛砸了书案一拳,让在座的诸位都噤若寒蝉,半晌不敢言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这只黄雀,咱们算是为他人做嫁衣!”摄政王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当得知祝有量要与淮安侯府结亲之时,他着实吃了一惊。
“王爷!虽说此次没达到目的,但好歹也是歪打正着。祝有量可是两淮巡盐御史,若是与淮安侯府结亲,那便是给查太后添了一大助力。如今祝有量被弹劾,这门婚事必定是不成了。倘若能除去祝有量,不但截了查太后的好事,还让皇上损失了一名能臣,这不应该可喜可贺吗?”
刑部尚书方道静倒是觉得这不是坏事,虽说也让皇上得了便宜,但终究他们也不亏啊!
“这是便宜了皇上,或许皇上正发愁怎么将此人除去,咱们这是瞌睡送上了枕头。”摄政王依旧气愤难当,越想越不甘心。
“父王!那您说皇上是早知此事,还是并不知情?”万煜铭沉默良久,疑惑地道。
屋内顿时一阵沉默,众人到现在也有些拿不准皇上的意思了。近段时日他们也不是没见识过皇上的能耐,就是个会扮猪吃虎的,他们已经在皇上手里吃过亏了。
“王爷,世子言之有理啊!难保不是皇上知道此人叛变了,才设下这个阴谋,好坐收渔翁之利啊!皇上不是一向如此吗?咱们可别又被算计了去。”
工部右侍郎陶岳峰顿觉有理,他立刻想到了地方官员奏折一事。他们正是得知有弹劾祝有量的奏折,被通政司扣下,否则怎会想到要抓住祝有量的把柄呢?
第九百零七章 计中计
天色渐暗,伸手还尚见五指,惜春便已经入了书房掌灯。
“大人!您猜得没错,宫里来了人,已经在孔府了。进去不过一刻钟,孔府便有马车出来,跟着宫里的马车进了宫。”守月进了屋子,此刻脸上满是对杜尘澜的信服。
杜尘澜闻言将手中的书放下,“连一晚都等不及了!”
惜春见着二人正在谈论正事,便轻手轻脚退出了书房。
杜尘澜起身在书房内走动,皇上得知两家要结亲是在何时?他更倾向与之前并没有收到消息,不过这也说不准。
“让你派人去查的事如何了?”杜尘澜转身看向守月,若是能验证心中的想法,便能知道此事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划。
若是他猜得没错,此人必定还有后手。就怕皇上、摄政王、查氏,都被此人算计在内,而不自知啊!
“还在查探,就在今晚,必定有消息,已经有眉目了。”守月立刻回道。
杜尘澜点了点头,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对守月道:“你派人去盯着扶风楼,将今晚出入扶风楼后院的官员记下来,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守月立刻应声,出了书房。
杜尘澜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测,不论是谁在算计,今晚都是关键。
夜色正浓,狂躁的风吹的呼呼作响。冰冷的风从马车外灌了进来,夹杂着片片冰凉,吹落在了孔德政脸上。
他被这寒意一吹,生生打了个冷噤,下雪了!
他微微阖眼,心中五味成杂。澜哥儿猜的不错,皇上连明日都等不及,今晚便叫了他去御书房。
“老师,您也明白我的处境。如今朝中已是大乱,在这看似平和的水面下,深处是暗潮汹涌。许是朕这个儿子不孝,未能让母后满意。如今朕在朝中孤立无援,希望老师不要推辞,定要来朝中助朕一臂之力啊!”
皇上哀戚的言语尤在耳边,然而他却并未感受到皇上的情深义重,而是如坠冰窟。
当年他被点为太子太傅,怜惜太子年少无人支持。查太后对其寄予厚望,对太子的教导十分严苛,稍有不慎,被严惩是常有之事。
他是用了心教导太子的,甚至每日绞尽脑汁,搬出前朝旧例析毫剖厘,关心其品性,对其循循善诱,就怕太子备受冷落,长歪了性子。
没想到,竟然被他教成了这样的性子。
明知他对淮安侯宋良书心中有怨,却依旧要他保下祝有量?他将心思拉了回来,皇上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秉性纯良的太子了。其实不过是他太想当然了,身为帝王,本就应该冷心绝情,否则如何坐稳帝王宝座?
能在查太后和摄政王的夹缝中屹立至今,皇上就不会是个无能之人。帝王皆是如此,他又何必对此耿耿于怀?
也或许是他一直小看了皇上,当年其他皇子未尝不羡慕皇上被养在嫡母膝下,为何皇上就能被查太后看中?虽说其中有廖氏心计不凡的缘故,然而皇上能自保已经是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