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杜玉恒走了,闵氏自然也不愿再留在此地。想起孙子的伤势,她心急如焚,连声催下人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奴婢见过大太太、三老爷、三太太、五少爷!”
杜尘澜觉得声音有些耳熟,连忙院门口说话之人看过去,原来是老太太身边的江妈妈。
他立时在心中思量,那边到现在都没动静,这边倒是麻烦又来了。
“原来是江妈妈,可是母亲有什么吩咐?天色已晚,母亲还没歇下吗?”大太太一见是江妈妈来了,顿时双眼一亮。
“老太太刚才听下人禀报,说是五少爷和孙少爷起了争执,孙少爷还伤了手,心中很是担心,这才使了奴婢来查探此事。另老太太请大太太、三老爷和三太太去延松院,还让五少爷也去!”
江妈妈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杜尘澜,杜尘澜感受到江妈妈那冷冽的目光,便明白老太太的态度到底如何了。
“这么晚还打扰母亲,是咱们的不孝。走吧!三弟妹,你们夫妻二人不是要讨回公道吗?去母亲那儿也是一样的。”
闵氏脸上带了一丝冷笑,老太太会帮谁,不言而喻。原本母亲平日里看三房就很是不顺眼,且今儿她的宝贝曾孙给伤了,看三房怎么和老太太交代。
“小人见过大太太、三老爷、三太太和五少爷!”
杜尘澜正在想着对策,却不想院内又进来一人。他一看来人,虽然不认识,但他还是松了口气,果然来了!
“原来是许管事!可是咱们惊动了父亲?”大太太一见许管事出现,便知事情不妙。
许管事是鹤云居的二管事,他能出现在这里,那就表明老爷子已经知道此事了。
“小人得了老太爷吩咐,来请长房和三房都去鹤云居!”许管事连忙将来意说出,老太爷这会儿可是正在气头上。
杜尘澜唇角微微勾起,他之前就看出来了,老太爷对他父亲也不是不闻不问的,否则三房的境遇只怕比现在还要糟糕。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开始过问此事,老太爷都要在明面上把一碗水端平。
......
“太太,老太爷真让三房都去鹤云居?”梁妈妈正给坐在梳妆镜前的二太太秦氏绾发,她边给秦氏插上一根金镶玉镂空金簪,边好奇地问道。
之前秦氏已经歇下了,可老太爷院儿里伺候的丫头突然来请,说是让二太太去鹤云居,其他两房已经过去了。
“好了,大晚上的,待会儿又要歇下,还是素净些吧!”秦氏摆了摆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梁妈妈立刻将手上的嵌红宝石牡丹花形金耳环又给放入了梳妆匣里。
“今儿倒是拖了长房和三房的福,我还是头一次去鹤云居呢!”秦氏冷笑一声,想起刚才听到下人禀告之事,不由心里幸灾乐祸起来。
公爹不发话,她们做儿媳的,是一步都不能踏进鹤云居的。逢年过节,公爹也是到婆婆那儿团聚。那鹤云居,她是一次都没去过。
“没想到五少爷和孙少爷起的争执,竟将这事儿给闹得这么大,连老太爷都惊动了。”梁妈妈不由感慨道。
“我就说,恒哥儿那性子,早晚得惹事儿,这惯得都没边儿了。咱家府上,谁不得让着他?偏偏老太太千宠万宠,什么都依着他的性子,一点重话也说不得,早晚要宠出个纨绔子来。虽然我平日里也看不惯三房,可今儿我倒是觉得三房做得好!”
秦氏说起这事儿也是一肚子的气,虽然老太太平日里对他们二房确实偏宠些,但比起对恒哥儿,那还是差得远了。
她的嫡子州哥儿聪慧机敏,小小年纪懂事还知进退,不比恒哥儿好上千万倍?
再者长房的心思,当她不知道?闵氏不就是觉得这杜氏早晚是他们长房的,因此才总觉得其他两房都在占他们长房便宜吗?平日里那些含沙射影的话,也未必没太有影射二房的意思。
“走吧!咱们去就当是看热闹了,我倒要看看,三房今儿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亲秦氏抿了抿自己的头发,一脸轻松惬意地带着梁妈妈朝着鹤云居的方向而去。
......
“孙少爷的伤势如何?”杜高鹤看了身旁的田管事一眼,问道。
“回老爷!刚才大夫已经给他包扎了,不过孙少爷正好伤在了筋骨上,险些将手筋给划断!伤筋动骨一百日,数月内怕是不能使劲儿,连笔都不能握的。”田管事向着杜高鹤禀报道。
第四十四章 愿意受罚
杜尘澜并没有觉得意外,杜玉恒受伤时,他也是仔细看过的。要说多重,肯定不至于,不过休养一段时日是必要的。但这大夫的话,有些言过其实。
“将他叫来!”杜高鹤望着坐在下首那几个突然沉默的儿女,不由得心中火气蹭蹭地涨了起来。
再看了一眼站在杜淳枫身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杜尘澜,立刻皱了皱眉。
“父亲!恒哥儿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会儿想必已经睡下了。今儿实在折腾得累了,有些吃不消,不若就叫他歇了吧?”闵氏一听要将恒哥儿叫来,连忙起身说道。
“折腾?这不是他自找的吗?他若是自己不折腾,怎会受伤?”杜高鹤原本就憋着一肚子气,这会儿见闵氏还敢为杜玉恒说话,立刻转身,朝着闵氏冷哼道。
闵氏见公爹发怒,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只是恒哥儿今儿受了这么重的伤,她难免心疼。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恒哥儿......”虽然有些惧怕公爹,但闵氏还是想为恒哥儿辩解两句。
“那你的意思是怪谁?是谁让他去澜哥儿院子里撒泼的?是老夫?”杜高鹤突然大喝一声,将闵氏给吓了一跳,顿时屋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秦氏正好甩着帕子入了院子,可刚走到厅堂门口,就听到了里头的喝骂声。她连忙收敛了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容,悄无声息进了厅堂,找了个靠里的椅子坐了。
“父亲说话,你插什么嘴?竟然还敢顶撞父亲?恒哥儿是父亲的曾孙,难道父亲不比你更心疼?”大老爷杜淳钧对闵氏怒目喝道。
这个发妻,平日里看着还挺有分寸,怎地今日这般没眼色?父亲平日里很少动怒,更不可能怒斥儿媳,这会儿发了这么大的火,可见是气极了,闵氏竟然还不知道收敛?
闵氏忍下心中的焦虑,不敢再胡乱插嘴。
“父亲,闵氏她也是关心则乱,您消消气!”杜淳钧站起身,朝着杜高鹤行了个礼。
杜尘澜心中腹诽,平日里见大老爷好似并不喜欢言语,没想到却是个内秀的。从刚才那番话来看,杜淳钧是个十分精明的人,而闵氏却正好相反。
他之前没有与闵氏多接触,了解她还是因为府中的传言。但从今日她的表现来看,远不如杜淳钧精明。
“澜哥儿!”杜高鹤没有理会杜淳钧,而是将视线转向了杜尘澜。
“祖父!”杜尘澜连忙出列,能先问他,说明老太爷今儿不打算完全维护大房。
“刚才发生了何事,你且说说!”杜高鹤阴鸷的目光盯着杜尘澜,杜尘澜知道这位不好糊弄,得打起精神来。
“其实孙儿也有些莫名,从父亲和母亲那儿回去之后,便看见院子里一片狼藉,而恒哥儿就在当场。听丫头说,是恒哥儿动的手。孙儿上前理论,而恒哥儿正在气头上,我二人便起了争执。后恒哥儿不小心摔在了碎瓷片上,将手划伤,孙儿连忙叫人去请大伯母,事情大致就是这般!”
杜尘澜将事情简单交代了一番,其实老太爷早就收到了消息,这府里难道还有事能瞒得过老太爷?问他不过是想看他会不会借机为自己辩护而已。
“那澜哥儿受伤,是否是你推的?”杜高鹤紧紧盯着杜尘澜,这孩子,心思太过玲珑。
杜淳枫紧抓着圈椅扶手的右手有些发白,他有些紧张。他和钱氏去得晚,并不知晓之前所发生之事。
杜尘澜突然沉默下来,他歪头思忖了一番,等杜淳枫忍不住就要开口之时,他才摇头道:“孙儿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