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父亲?你们不择手段,将我父亲请来,难道不是为了让他认亲吗?还是只为了来叙旧的?”杜尘澜十分讶异,看向塞旱的目光十分不善。
“自然!认亲自然是要认的,其实昨日杜老爷已经见过皇上了。”塞旱点了点头,不知杜尘澜是个什么意思?这是要直接认下这门亲?
“哦!怎么个认亲法?只是叙旧几句?可能给个名分,为我父亲的身份正名?”
杜尘澜此刻也不急了,父亲被他们关了一个多月,动机绝对不纯。这些人若只是单纯地认亲,那又为何要软禁父亲?
“你认为你父亲应该认亲,还应该向周夷国百姓公开?”塞旱纳罕的地看向杜尘澜,这小子当真觉得这是可行之举吗?
“那你们的意思是,请来我父亲,只是为了叙旧,算是私底下认了,而后住上个把月再回去?这么不明不白的,不知你们用意为何?”
杜尘澜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之前没见着杜淳枫,自然精神紧绷。这会儿见了人,他也松懈了不少。
“皇上倒是愿意给你父亲正名,淳歌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公主的孩子,自然不能委屈,只是你父亲不同意。”
塞旱立刻回过神来,他差点被杜尘澜的话给牵着鼻子走了。
杜尘澜将目光瞥向了父亲,他明白,按照父亲的秉性,自然不愿意被正名。
活到这么大岁数,一直是大郡人士。突然有一日,人就找上门来,说你其实是周夷人士,任是谁都不愿意。
什么公主之子?左不过得个侯爷的虚衔,再好一些也就是个三代世袭的国公。
但你没实权,一个虚衔带来的不过是虚假的荣耀。皇帝在世时,旁人还可能看在皇帝的面子上,给你几分薄面。等日后朝代更迭,谁还会理你?
且一旦真的成为了周夷的官员,即便是虚职,你也不可能再回大郡了。一旦认下这门亲,你就是周夷人士,日后两国交战,你也是大郡的敌人。
杜淳枫有些急切,他怎么可能会认亲?他张口欲言,却不想被杜尘澜给打断了。
“我父亲他怎能做主?不都是你们做主吗?当初若是父亲同意,也就不会被你们以这样的形式请来周夷国做客了。父亲,您快将您的打算说给他们听听,看他们是否能依照你的意思去做!”
杜尘澜讽刺地笑了笑,有什么目的藏着掖着不说,非要绕弯子,他可没这么好的耐心。
这段时日的担忧已经将他的耐心都给磨完了,他只想让这些人直白些。
塞旱额头的青筋直跳,终究是年少,在他们的地盘也不知忍着,还敢一而再地挑衅。
“我当然不想留在周夷,我从小就在大郡长大,在这里住不惯。之前我已经表明我的态度,是他们不听。”
一说到这事儿,杜淳枫就十分气闷,这些人那里会顾及他的想法?反正就是为了澜哥儿。
杜尘澜一摊手,“您看?我父亲并不同意,认亲一事,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凭我父亲的意愿吧?”
塞旱转头看向了杜淳枫,“您可别忘了之前答应了本官的事儿!”
杜尘澜不禁眼神一厉,此人这是摆起了当官的款儿?这是在威胁父亲吗?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不按常理
杜淳枫顿时哑了口,他想起自己之前与此人的商议,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没本事护住澜哥儿,若是周夷能护住,他当然只能选择屈服。
杜尘澜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难道父亲与此人私下有了什么交易?
“父亲!”杜尘澜忍不住喊了一声,父亲从未出过靖原府,之前在杜氏也就是做个跑腿的,见识有些少。
若是这些人说了什么误导父亲的话,以至于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那将悔不当初。
“你父亲对周夷还是有些感情的,皇上也顾念他是淳歌公主之子,因此爱屋及乌是常理。只可惜公主早逝,皇上便将这份思念转嫁到了杜老爷身上。若是选择留在周夷,该有的身份一定会有,自然不会委屈了公主的孩子。若是想回去大郡,也不是不可。但大郡在咱们周夷有暗探,就怕杜老爷回去之后,被误会成为细作,届时也无法解释得清!”
塞旱觉得将杜淳枫留下做人质最好,杜尘澜此人有些不好掌控是真的。但正是因为杜尘澜不好掌控,这事儿只怕不能如愿。届时若是对方不管不顾,要来个鱼死网破,那就得不偿失了。
“此事难道知情人很多吗?若是不公开认亲,也会传出去?那就是你们周夷的不是了,这点小事也无法掌控,那皇室中的密辛岂不是得漏成筛子?”
杜尘澜用怀疑的目光将塞旱打量了一眼,估计此人颇受锦昭帝的看重。还有感情?这不是第一次碰面吗?还真是疑惑。
塞旱差点维持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筛子?真正的筛子难道不是大郡的皇室吗?那点子事儿,他们周夷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周夷皇室的密辛倒是不劳你费心,你也没打听出什么密辛不是?我刚才是为你们打算的,利弊已经摊在你们面前,你们自己选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你是读书人,听说明年二月还要参加春闱,若是你父亲被误认为是细作,不但会连累你的举业,还会连累杜氏满门。你仔细想想,我说的是也不是?”
杜尘澜倒是也想到了这点,但让杜淳枫留在周夷是绝对不成的。留在周夷,他也一样不能科举了,比前一种更为严重,他也会被迫成为周夷人士。
“即便父亲留在了周夷,我也不能科考。对于杜氏一族,也并非好事儿。一样的结局,两难的选择。”
杜尘澜此刻正在分析这塞旱或者锦昭帝,到底是何用意。
他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在引他过来?可他一个举人,能有什么能耐?犯不着对他如此上心吧?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在算计他和父亲是真的。假设是为了引他过来,那目的是什么呢?
“要保密也不是不成,那得看你们的诚意。杜氏只是商贾传家,但杜老爷子似乎对光耀门楣十分热衷。然而凭杜氏的能力,日后你进了官场,杜氏绝对帮不上什么忙。”
塞旱觉得以利诱之,还是比来硬的好。
“我被过继给杜氏,那便是杜氏子弟。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杜氏能收留我,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更何况父母待我如亲生,我还有何不知足的?杜氏三房从一无所有,一步步走到今日。从无到有,已经是重大的改变,都是共同努力所致。我相信,日后会更好。至于入朝堂,如今我还是个举人,自然不必操心之后的事,还是先顾好眼前要紧。”
杜尘澜现在有些品出味儿来了,还是和朝堂有关?不会是想让他答应成为真正的细作吧?
“你倒是看得开,可惜了!”塞旱摇头叹息,啧啧出声。
杜尘澜挑眉,此人这般模样十分欠揍。
“若是让他知道他的后人是这般模样,该有多心酸?当年的天之骄子,他的儿子如今却这般艰难。”塞旱见杜尘澜竟然不接话,只好自顾自地说道。
杜尘澜转头看向了杜淳枫,这人明显话里有话,似乎是与他的身世有关。
杜淳枫有些怔楞,他此刻心里乱得很。虽说昨儿已经做好了决定,可现在他却又动摇了。
“父亲!母亲还在家中等候,咱们早些回大郡吧!”杜尘澜突然起身,朝着杜淳枫说道。
杜淳枫和塞旱都愣住了,没想到杜尘澜竟然此刻要离开。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塞旱只觉得今日出门没看好黄历,这杜尘澜根本不按照常理来,他差点要被气死。
一般人听到他这么说,不是应该会好奇自己的身世吗?为何不闻不问,竟然要选择离开?
“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都不妨碍我现在是杜氏子弟,是杜淳枫之子。既然能将我过继给杜氏三房,那便有过继的理由。”
杜尘澜将大氅拿在手上,看向了还在愣神的杜淳枫。
“你们不能走!”刚才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汉子顿时堵在了杜尘澜的面前,眼中满是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