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杜尘澜点了点头,却将目光放在了此人身后的弯刀上。
“请随我来,我家主子已候多时!”男子比了个手势,走在一侧准备引路。
杜尘澜听着对方说着蹩脚的大郡官话,便知此人是纯正的周夷人。
跟上对方的脚步,杜尘澜往楼上走去。
“咚咚咚!”男子在门外敲门后,又喊了一声,门立刻被人从里头打开。
塞旱将目光挪到了当先进来的那少年身上,当年顾玄瑧的风姿他是见过的,不止有长相,还有周身的气度。
如今一见杜尘澜,眼前的身影与记忆中的重合,让他不禁有些恍惚。
“大人!”男子见自己大人竟然在愣神,便立刻喊道。
“啊!可是杜尘澜,杜公子?”塞旱又打量了一遍杜尘澜,血亲毕竟是血亲,父子二人竟如此相像。
“正是!不知这位怎么称呼?”杜尘澜也大方地打量了回去,此人长得高鼻深目,眼神很是深邃。就如刚才的男子一般,绝不可能是大郡人士就是了。
“你可叫我塞旱!请坐!”塞旱指了指一旁的位子,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这少年胆子倒是不小,能追来周夷,已经算是有胆魄了。且还单枪匹马来赴约,可见对杜淳枫是非常重视的。如此一来,他们的计划便更有可能成功。
“周夷国礼部右侍郎?”杜尘澜有些惊讶,此人大郡的官话说得很好,竟然听不出一丝周夷的口音。
突然想起之前去侍郎府打探之时,在黑夜中瞥了一眼此人的长相。不过当时太过匆忙,瞧得并不真切。
“是!看来你来周夷,也并非是冲动莽撞,还是做了些准备的。”塞旱赞赏地点了点头。
“我父亲呢?”杜尘澜撩开衣摆,坐在了塞旱的对面。
“这般着急?沉不住气可不好,到底是年轻人!”塞旱笑了笑,好似在包容杜尘澜的无礼似的。
“既是要见我,那自然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在没见着我父亲之前,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杜尘澜看着刚才领他进屋的男子,此刻正在给他们二人添茶。而此人露出的右手虎口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
他不禁想起之前妏宥和他说过的,那名送书信之人,虎口处就有伤疤。且此人身后还背着一把弯刀,可见其就是妏宥口中的送信人。
只要一想到这些人就是抓杜淳枫之人,杜尘澜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好!快人快语!”塞旱抚掌大笑。
“放心吧!你父亲身子康健,除了挂念家中,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塞旱连连保证,杜淳枫除了不习惯周夷的饮食和对家里的担忧之外,其他倒也没什么,之上下担忧杜尘澜罢了!
“见不到人,如何能安心?”杜尘澜摇头,他见对方态度不错,可见自己对对方还是有很大用途的。
“澜哥儿!”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杜尘澜耳中,惹得杜尘澜立刻转身看向了里间那道门。
在杜尘澜殷切期盼的目光下,里间的门被打开,一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父亲?”杜尘澜站起身,望着杜淳枫的目光中竟隐隐喊着一丝泪意。
“澜哥儿!”再次见到儿子,杜淳枫也不禁热泪盈眶。
“你们父子许久未见了吧?今日总算是重逢了!”塞旱也起身看向了两人,眼中带着几分审视。
许久未见是拜谁所赐?杜尘澜不想吐槽。他此刻见着杜淳枫之后,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上下打量了一眼杜淳枫,见周身并无任何异常,只是比之前清减憔悴了不少,可见这段时日心中并不好过。
“又长高了!”杜淳枫走了上前,怜爱地拍了拍杜尘澜的肩膀道。
杜尘澜不禁失笑,“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哪能这么快?”
“嗐!”塞旱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久别重逢,算是喜事,快都坐下说话!”塞旱插嘴道。
杜淳枫没有反驳,而是立刻坐了下来,神情也比刚才凝重了不少。
杜尘澜见自家父亲的态度,不禁觉得奇怪。他怎么觉得父亲对此人的态度不算讨厌,好似还十分熟稔?
“我知道因为将你父亲请来周夷,让咱们之间多了许多误会。这会儿,咱们就来开诚布公地谈谈。”
杜尘澜闻言不置可否,反正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可不见得有多少诚意。但他看父亲对此人的态度竟然不反感,难道父亲是自愿的?
不!这念头一出,就被杜尘澜给否定了,父亲可做不出抛下家中妻儿之事。
“请说!”杜尘澜点了点头,反正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待会儿见分晓。
“此事还要从你父亲的身世开始说起......”
听着对方将杜淳枫的身世和盘托出之后,杜尘澜也不免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父亲竟然还有如此身世。
“所以,您的意思是说,父亲是那淳歌公主之子?可她为何会流落到大郡?还成为了一名商贾的妾室?”
杜尘澜首先提出质疑的是公主之子,好好的公主,怎会沦落到大郡去?
“此事恰逢当年新帝登基,朝中乱象一时难以平复,叫人钻了空子。这里不便详谈,反正我句句属实,欺骗你们对我并没有好处。”
第三百八十六章 重逢
“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能将父亲强行带走,这不是理由。”杜尘澜对此事十分气愤,就因为这些人的鲁莽,害得他和钱氏提心吊胆,如今钱氏还在家中等消息。
且他二月还有会试,说不得就赶不上了。为了来边关和周夷,他还欠下了不少人情。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只说一句误会就想解除?
“是!当初因怕你父亲不同意来周夷,这才出此下策。此事确实是咱们理亏,也是皇上太想见杜老爷的缘故。”塞旱脸上满是歉意,端得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因为你们的鲁莽,给我家造成了多少麻烦?为何不在将父亲请来之后,立刻书信与家中?家母得知父亲失踪的消息,大受打击,忧心不已。说到底,你们还是毫无诚意,看不起杜氏的身份。”
杜尘澜冷笑一声,此人虽是笑脸相迎,但骨子里还是透着上位者的优越感。
塞旱不禁脸色微变,这小子当真是半点不给人留面子。
杜淳枫不禁想起了钱氏,顿时心中愧疚不已。他失踪了这么久,想必钱氏现在必定心急如焚。
“你母亲,她还好吗?”杜淳枫忍不住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他此刻恨不得飞回靖原府。
“我来边关之前,母亲刚得知这消息,急得方寸大乱。自我来了边关之后,只来得及书了一封书信回去报平安。”杜尘澜叹了口气,他已经托何掌柜带了消息回去,相信童掌柜定会关照钱氏的。
杜淳枫抖了抖唇瓣,此次来边关,本是为了营生,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哦!对了,那些货物应该还在卞道府吧?这银子老二他们拿出了四万两,就怕他们会回去要银子。”杜淳枫突然想到之前来边关的目的,这么久了,他倒是将此事给忘了。
“父亲放心,我已经托人将货物带回去了。等卖了银子,会转交给母亲。”杜尘澜不知是该为杜淳枫终于看清自家兄长的为人而高兴,还是该为杜淳枫不平。
杜淳岷这样的人,自家弟弟失踪了,怕是也不会伤心,只会为了未到手的银子而捶胸顿足。只怕这会儿还在家中扼腕,后悔与杜淳枫合作了。
杜淳枫能这么说,可见已经对自家兄长的品性十分了解,不再抱有希望了。
杜尘澜转头看向了塞旱,“不知你们如何打算?”
塞旱本着这两人正在谈论家事不便插手的原则,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为了那些所谓的亲人烦心,谁想杜尘澜突然问了他一个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问题。
“我们如何打算?那得看你们啊!正确来说,应该看你父亲是如何打算的。”塞旱将问题又给扔了回去,其实皇上之前的承诺都是空的,并未保证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