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要与我私奔(11)

她停了一会。

平日京都那些人看她总是嘲讽的,害怕的,或者是鄙夷不屑的,就算是有求于她,那也是忍着口中的恶心装作谄媚的与她说话。

可是现如今,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却有些......愧疚?

这个词语蹦出来时让她有些不适应,且她还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愧疚。

童夕问她,“怎么了姑娘?”

“没事。”

她摇摇头,她本就不是很在意这些。掀过帘子正好与那位帮了她的公子一道路上,中间的阻隔终于消失,她也能正眼好好看得他的模样,便停了脚步站在他面前。

许是觉得悬在眼前的白纱有些遮挡视线,她便取下戴好的幂篱递给童夕。

乌黑的秀发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那芙蓉出水的惊世容颜显露而出,那公子的手下眼眶撑大,把呼吸都止住了,店小二更是看的晃直了眼球。

这样貌美的女子,怎会是妓子?

宋月稚没有无礼的肆意打量人家,只是轻轻福了身,“多谢公子相助。”

那人太高,她就算平视怕也是只能看到他得胸口,但他藏蓝的道袍腰处系了一根玄色腰带,边角居然有些泛白。

很快,那公子声音轻快的应声道:“无需多谢,我不过是为安国公主多言一句。”

宋月稚张了口,似乎是不知道再与他说什么好,只是又道了一句,“多谢。”

这种当众为她据理力争的事还是第一次体会,觉得新奇的同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略感仓促的轻抓紧衣袖,依稀见得发髻上的簪花轻轻颤动,那公子又轻笑了声,“不必道谢。”

那店小二咽了一口口水,连忙低下头去,再听那人道:“麻烦带路?”

“是是是!”店小二这才往前一步,摊开手掌往上指引,“两位随我来!”

如此,宋月稚才与他并肩一同往楼阁上走。

通道窄小,一旁是木栏杆,虽是并排走,但那人似乎是有意的离她一段距离,以免显得冒犯。

她想到适才他言辞犀利的模样,一言一行都都透露出一股痞气,这时候却异常有礼,倒让她觉得有些怪诞不经。

又是无故相助,隔着一层竹帘看不见相貌也并不是熟人,倒让她觉得心思不宁了。

正烦乱间听旁边的人说:“不用介怀这种拥分党的闲言碎语,他们整日就攀哪些莫须有的东西,下次再闹直接去府衙告,一告一个准。”

听他侃侃而谈的话语,意外安抚着宋月稚的不安,他语气中并无什么刻意的情绪,倒是行云流水一般与人交谈似的。

或许只是路见不平。

她将拘谨轻放下,沉吟了一会后有些迟疑道:“若是去府衙,岂不是太大题小作了?”

她本意并不想惹出什么事来,这些人一路跟随,定是早就打好了主意要找她麻烦,她在京中名声极差,此次出门便是不想轻易露出自己的身份,那去官府闹才是更为不妥。

所以才想直接将人揍一顿杜绝后患。

可那人笑笑,“那就不去。”

明明之前还那么义愤填膺,宋月稚捏珠子的动作微微一僵,她轻轻扫了一眼他的鞋尖,有理由怀疑这人刚刚是在故意撇开自身。

于是她说:“若是没有公子便也无解了,这声谢还是要说的。”

不管怎样,她都要心安理得的说上这声谢谢,也希望他不推拖什么再生变数。

可两人静静走了几步,那人却忽然出声,他并没有接受宋月稚的谢意,语气有些平和。

“先前小姐既然得了我的允许,便是先人一步,可以据理力争才对,那商人刚开始叫嚣三倍拦截,便可以......”

铃可忽然出声,“姑娘与他叫价?”

店小二指引到了地方停下脚步,一行人站在门前都没有再走,宋月稚微微抬起目光,见他清痩的下颚略些胡渣,倒显得有些老气横秋。

但离近了看,五官更是深邃如雕刻般,看得出分明的棱角和线条,流畅俊美。

那人摇头,“平价,他出什么价小姐就出什么价。”

宋月稚眸光一动,若是叫价,那商人可以故意提价致使宋月稚与他争,争赢了她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赖账,争输了她还是丢了房得挨冻。

但若是平价,选择权就交到这位公子手中了。

宋月稚微微不解,“公子为何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她清澈的眼底,像是一汪透彻干净的泉水,耳上坠下的银蝴蝶耳坠反晕一层润色的光,落在眼底却并不刺眼。

初下马车,客栈外余晖下,一句轻快灵动的话在他脑海里浮现,是很清脆动听的声音,像她的眼睛一样干净诚挚。

他唇角微扬却没有回答,转身跟着店小二离去。

第9章 看雪 她们家姑娘又在做好事不留名了……

夜间刚吃完晚膳,宋月稚便窝在小榻上捧着一碗糖水翻阅话本子,虽只有一间房,但地方倒还算宽敞。

童南是怎么都不愿意和宋月稚一间房的,他带着马夫借了木炭被褥到外面马车上歇息一晚上,铃可和童夕就被宋月稚命令着呆在客栈歇息。

宋月稚轻轻看的有些入迷,旁边的铃可刚进了门,便听见童夕叫了她一声:“姑娘,糖水冷了。”

宋月稚一征,再是鼓着腮帮子一口气喝完了,活像是喝药似的。

她问铃可道:“东西送去了?”

“嗯。”铃可也是刚刚回来,她关上门三两步走上前,“那位公子的手下叫常疏辞,得了姑娘的礼再三推辞,但最后还是拗不过道了好几声谢。”

宋月稚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又继续翻看话本子,两人开始收拾床铺等物件,她却是心如止水自得其乐。

须臾后,花窗被轻轻拍打,童夕便走过去打开一道缝隙,一番动作后将纸条递给宋月稚。

她轻轻接过,一边边展开一边对她说:“汤婆子在那边。”

童夕低头看向自己起了红色冻疮的手,她冬日总是爱起这些,什么药膏都不顶用,总是受不了冻。听闻宋月稚的话,她应了一声便走过去轻轻拿起捂手。

“是老爷的信吗?”玲可亮着眼问。

“是皇后娘娘的。”宋月稚轻轻搁置在一旁,又叫她取笔墨去书写新信。

“居然不叫信客......”童夕有些奇怪。

这种秘密的传信方式怎么用到她们姑娘身上了?这些天她们也有些担心,那城门领虽说是得了老爷的恩惠没有为难她们,但难免怕皇后娘娘怪罪,把她们再抓回来。

“皇后娘娘不想让旁人知道我出了城。”宋月稚弯唇浅笑,“她叫我旅途顺遂,派了人在四周保护。”

两人一惊,皇后居然一点都不怪罪,反而叫人护着小姐,怪不得这一路上除了后头跟着的商队,土匪山贼倒是一个没见着。

再看她们家小姐笑盈盈的模样,怕这事是真的,宋月稚写了一张纸的话,再叫铃可去回信。

只见宋月稚拿起那封信,小声喃喃道:“字真好看。”

童夕心里都忍不住露出些笑意,小姐算是从小被皇后带大的,那是不断的捧着护着,对皇后的依恋不亚于席妈妈。

宋月稚正欣赏着笔力苍劲的字,忽然小巧的眉头皱了皱,“那些人是如何得知我出京?”

她从京城出来不久那些商队就跟着来了,她走的日头早,且低调的很,连邻里都没惊动,若是皇后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就不会有人知晓。

想必是早就在那盯着的,宋月稚思索了一会,觉得除了她那姑母家这般无聊,还真想不到旁人。

铃可似乎也是想到了,她也烦得很,“听说溱安也是老妖婆的根子。”

宋月稚的姑母与她父亲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尚书夫人的母家从前是溱安的书香门第,而宋月稚的祖母向来慈善,也不排斥这个偏房庶女,给她找了好人家常年接济。

之前宋月稚一直顺着她祖母,但那时候她祖母重病,尚书夫人还跑来国公府闹着哭着,让她的病情愈严重,最后大夫和她说若不是郁结于心,祖母还有可救之机。

那时宋月稚便下定了主意,往后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

铃可开了窗,一边绑信一边说:“那老妖婆以为没了老夫人便能拿捏我们国公府,她也不动动脑子想想,我们小姐是由她捏的软柿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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