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嬷嬷跪在一边喜不自胜,“多谢王爷,王爷大恩大德,老奴粉身碎骨,没齿难忘。”
话音未落,钟义就在顾承霄的属意下,将董嬷嬷扶了起来,“董嬷嬷莫要见外,王爷对沈姑娘疼惜,这事儿已查了许久。”
因董连对此事并不知情,钟义带他下去先行休息,董嬷嬷则坐在书房外间等着。
顾承霄把沈嘉仪带进书房内间,将人整个揉抱在怀里,又把备在一旁的绒毯将她严严实实的捂住,轻哄道:“咱们等你爹爹和外祖父都收到消息,再上门替谢夫人讨说法去,若是觉得困,先睡一会儿好不好?”
可沈嘉仪哪里还睡得着,只窝在绒毯里,睁着澄澈的水眸,轻轻地说:“可……可我睡不着。”
“那就闭上眼。”顾承霄脸色发寒,故意凶巴巴地威胁她,“不然本王就把你扔外面去。”
这招简直屡试不爽,小姑娘吓得赶紧闭上眼,她本就到了睡觉的时辰,闭着眸子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董嬷嬷坐在外头听到动静,嘴角弯了弯,心里也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小主子,比大姑娘有福气!
第47章 以后再也不凶你
永安侯很快收到了山尘的画像, 朱墙意有所指地暗示了一番,并点出了山尘与沈玥琳相似的月牙形胎记。
他指着画像,看向谢渝:“你说, 这画上的人是谁?为何摄政王会突然命人将此物送来?”
谢渝吓得面如土色, 她本以为十几年过去,那桩密事早就随着年岁云消烟散, 没想到竟被摄政王点破。
她定了定神, 料定此事只要山尘不松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狡辩道:“侯爷为何如此问我?此人看着面生,妾身不认得。”
“当真不认得,还是不敢认?”永安侯瞪着双目, 有些动摇。
“当真不认得, 你我夫妻十多年,难道还不知道妾身……”
谢渝话未说完, 侯府管家忽然急匆匆赶来, 手里拿着一块谢府令牌,呈了上去:“侯爷、夫人,谢尚书请夫人立刻回谢府。”
谢府来的小厮本意只告知侯夫人即可, 可管家意识到事情不对, 平时又受到女主人十多年打压苛待,遂将此事当着永安侯的面说了。
说到底, 谢氏只是填房而已,他的主子只有永安侯。
谢渝顿时慌了,结结巴巴地问:“我父亲可有说什么话?”
“未曾。”
永安侯冷冷地看她一眼:“既然岳父相请,必定有急事。今天夜色已晚,为夫陪你同去!”
——
谢渝本就心虚, 一路上坐立不安,但她心里仍存着侥幸。及至被带入谢府宗祠,她才真正地慌乱起来。
宗祠内早已坐着谢族各位长老,谢尚书坐在正中,强忍着怒气开口:“跪下!”
谢渝仍不服气,急喊:“父亲!”
她的生母梅姨娘朝她摇了摇头,转过身去。
连小娘都不管她了?父亲不是一直都听小娘的话吗,为何现在……
谢尚书见她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样子,将手边的一列证词甩在她脸上:“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山尘已经全部招供,我本以为你只是跋扈了些,没想到竟敢在子嗣上做手脚!还有你长姐……你长姐……我真当是宠坏你了!”
谢渝哆哆嗦嗦地捡起掉在脚边的信纸,只看了几眼脸色就全白了,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永安侯见状,将那些证纸捡起,一张一张看过,朝谢渝一脚踹过去,怒不可遏:“你这个毒妇!”
“当年霖霖的事,都是你联合山尘陷害的?你……你!”永安侯气得涨红了脸,一口气提不上来险些晕厥。
谢尚书见状,连忙示意小厮扶住他,紧接着上前几步深鞠一躬:“都是老臣管教无方,才养得谢渝蛇蝎心肠,侯爷要责罚,老臣毫无怨言。”
永安侯对原配愧疚难当,只可惜人已故去,再也听不到他的忏悔。他猛地拔,出剑,指着同床共枕十多年的继室:“我要你给霖霖偿命!”
“渝儿!”梅姨娘飞扑过去,哭着以身阻拦,她仗着自己的手段在谢尚书府屹立不倒,甚至连正房大夫人都被她斗得身居不出,这么多年谢尚书宠妾灭妻,早就让梅姨娘忘了自己的身份。
永安侯的顾虑着谢府,剑到谢渝身前又停了下来,愤怒道:“当初你为何如此对待你长姐?”
“呵,我为何如此对待?她本就欠我的!同样是父亲的女儿,明明我小娘比大夫人得宠,可我却永远是个庶出,处处被她压过一头,就连男人她也要抢我喜欢的,凭什么?”
谢渝狂笑起来,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握住永安侯的剑,锋利的剑刃划破肌肤,鲜红的血一下子流了出来:“我陪了你十多年,心里有没有你,难道你不清楚吗?”
永安侯不为所动,梗着脖子红着脸:“那又如何?要不是当初你算计我,被霖霖撞破,我绝不会娶你进门。没想到你如此歹毒,使计污蔑霖霖清白!”
“侯爷不是也信了吗?”谢渝冷笑,“还不是你心底的狭窄作怪,才会见到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就怀疑你的发妻,若不是你猜忌心重,我也不能够在你醉酒后趁虚而入。”
谢渝说罢,站起身就要往剑上撞。梅姨娘见状连忙用尽全力包住她:“渝儿,你不要做傻事,你死了让小娘怎么活!”
“老爷!老爷你救救她!渝儿是你唯一的女儿了啊!”
“谢渝的命是命,难道我霖儿的命就不是了吗?”谢老夫人缓缓走了进来,声音发着颤。谢老夫人一直以来都深居后院,谢霖死后,除去为了接沈嘉仪暂住谢府据理力争外,她都像一个透明人,从来不愿在谢尚书面前出现。
曾几何时,他们夫妻二人也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可梅姨娘进府后,这样的日子再也不复返了。
谢尚书有愧于她,下意识侧身避开她的目光,一声都不出。
谢老夫人的目光掠过众人,凌厉道:“她害死霖儿一条命,就拿她的命还!”
还没等谢老夫人命人将谢渝绑住,梅姨娘大哭着抱住了谢尚书的腿:“老爷,妾身愿意替渝儿去死。如果今夜大夫人杀了渝儿,我们尚书府也要沦为大晋的笑柄,武儿的前途也毁了啊!”
谢尚书身影一僵,视线在谢夫人与梅姨娘身上游移,半晌喊了大夫人的小名:“媛媛……”
“怎么,你打算为了尚书府的名声,就放弃给霖儿主持公道?”谢夫人站起身,眼中的灰败愈加明显。
“媛媛,霖儿已经去了……”谢尚书艰难地开口,“咱们尚书府不能因此落魄……”
“本王倒不知,谢尚书年纪虽长,心智倒越来越倒退了。”
下一刻,宗祠大门被破开,顾承霄护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
一身玄衣的顾承霄身姿高大挺拔,带着狠绝杀伐的刀剑之气,相反被护在怀中的小姑娘一袭月牙白衣裙,娇怯而无害。
众人脸色为之一变,纷纷跪下:“参见摄政王!”
顾承霄并不让人起身,牵着小姑娘的手,睥睨跪着的众人,一步一步地坐到了主位。
他带着刀锋的目光落到了瑟瑟发抖的谢渝,又看向谢尚书:“这些书信证词都是本王搜集来的,你若是不声不响让梅姨娘抵了命,可问过本王是否同意?”
见谢尚书脸色迅速变得惊慌,他又道:“谢尚书就不怕得罪了本王,谢府上下从此在大晋销声匿迹吗?”
此话一出,在座的谢氏族老都变了脸色,大声求饶:“摄政王息怒!”
“罢了,既然你们谢家处理不好家事,本王便顺手料理料理。”顾承霄将沈嘉仪身上的衣衫理了理,继续道,“谢渝嫉妒长姐,联合山尘污她清白,甚至下毒逼死了谢霖,死后嫁给永安侯,一年无子惊慌,遂找了山尘发生不伦。”
“谢渝,本王说得可对?”
“王爷既然已经将当年的事查得清清楚楚,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呢?”谢渝冷冷地笑,夜色下看着很是凄绝,“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蛇蝎心肠的毒妇!”董嬷嬷冲了进来,红着眼睛瞪着谢渝,“当初我家姑娘刚生下孩子,你在屋外冷嘲热讽,肆意栽赃,末了还逼姑娘喝下毒酒,证据都在这里!”
董嬷嬷说罢,将手里暗卫新搜集出来的证据,故意甩到永安侯身上,怒笑道:“可惜啊,天道好轮回,今日终于轮到你谢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