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倏一抬起头,看向那朵飘在上空的碧云。
只见一雪白纤细的身影缓缓从天而落,仙姿佚貌,皓齿朱唇,仿佛下凡而来的仙子。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此人过于俊美的容貌吸引,几乎忘了呼吸。
原本不曾出席的许子玄突然出现在赛场上空,着实让一众师长感到惊讶。
然而他们更没想到的是,身为一介外门弟子,只有炼气三重的修为,宁倏一竟然对许子玄的威压视而不见,正面相迎,气势不输半分:“你就是归元宗掌门?”
“你方才所施展的招式……从何而来?”许子玄看了看擂台四周,依稀还有些许小火星在窜动跳跃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你猜?”宁倏一冲许子玄挑了挑眉,显得几分轻佻。
“宁倏一,这是我派掌门,放尊重点!”孙长老见状,忍不住提醒。
可话音刚落,一道碧光从许子玄袖口冒出,将两人裹进了一个水球里。
陆清舟跳了起来,却没能够着宁倏一的衣摆,只能瞪圆了眼睛,警惕地看着那碧色水球,嘴里发出焦躁不安的低吼。
水球内,许子玄与宁倏一正面相对,目光交错。
“我已布下阵法,没有人能听见我们的谈话。”许子玄摆了摆衣袖,像是忽然松了一口气,缓和了原本紧绷着的表情,“说吧,他在哪里?”
“掌门说的是谁?”宁倏一抱着自己的剑,轻笑道。
“明知故问!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许子玄沉声道,“天下唯有他一人会使烈阳剑法,你必定见过他!”
“你怎么不猜我就是他?”宁倏一反问。
“性格不符。”许子玄咬着双唇,目光幽幽,“他若有你这狡猾心性,也不会受伤消失……”
“受伤?”宁倏一蹙起了眉头,“他不是死了吗?”
“他没死,他的名牌并未碎裂……”许子玄突然抬起头,一把抓住宁倏一,音色颤抖地质问,“你不是见过他吗!?否则,你的烈阳剑从何而来?”
“如果教我烈阳剑的那位就是你要找的人……”甩开了许子玄,宁倏一冷冷地回答,“那么,他应当已经算不上是‘人’了。”
“不是人?”许子玄愣住了,“为何?”
“我在北方雪原上第一次遇见他时,不过才五岁。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身子几乎透明,无法碰触。我知道,他不是‘人’……”宁倏一娓娓道来,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北方那苍茫辽阔的雪原,那清冷凄凉、惹人怜爱的白色身影……
阿雪如今是一只猫,也不能算作“人”,他可没扯谎!
宁倏一理直气壮地信口胡诌起来:“他说我的灵根与他一样,便把那套剑法传给了我,还顺手教了我几个阵法。”
“半年前,他忽然要我来中原,找到归元宗,接着他就消失了……”
“消失?为何?!”许子玄闻言急忙追问,“他怎么了?”
宁倏一摇了摇头,脸不红心不跳:“我也不知原因。可能是他心愿已了,投入轮回了吧……”
“不,不可能……他的魂魄明明尚未……”许子玄垂眸凝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阴晴变化,却始终没有把宁倏一想听到的线索说出口。
沉默了许久后,许子玄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宁倏一,目光变得平静下来:“如此说来,你得了烈阳剑传承,倒也算是我的师弟了,为兄定要找个时间与师弟好好聊聊……”
“不敢高攀!我言尽于此,我家阿雪还在外面等着呢,我担心他受了委屈。”宁倏一完全不为天下第一美人的示好所动,一边说着,一边挥剑一劈,竟轻轻松松地将那水球劈成两半。
水流朝着四面八方溅射而去,落得周围弟子满头水花。
“阿雪!”一步跨出阵法,宁倏一一跃跳到台下,抱起了雪白的猫儿,脸贴着猫脸蹭来蹭去,“宝贝儿,你没事儿吧?”
陆清舟见到宁倏一出来,才敢稍稍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示意他——放尊重点!
“掌门,眼下该如何处置?”孙长老没眼再看那猫奴,急忙上前向许子玄拱手询问。
许子玄双手负于身后,仰起头来,环视四周。
台下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都聚焦在这白衣美貌的修士身上,无法挪移半步。
“烈阳剑为本人师尊绝学,如今证实宁倏一是师尊的传人,也就是本人的师弟,故而……”许子玄的视线落在了宁倏一的身上,可宁倏一却只顾着逗弄怀里的猫儿,还忒没正经地捏着猫爪爪,亲吻着猫猫的肉垫。
许子玄:……
他能不能不认这个不正经的吸猫狂魔?
背后戳眼刀对宁倏一毫无作用,掌门大人只能微微叹了一口气,又继续朗声道:“从今日起,宁师弟便入驻归元宗主峰,各位可有意见?”
他一眼瞥向看台上的各峰峰主和长老,众骨干哪里敢有半点反对的心思?
当年陆清舟背上了污名离开门宗,背地里曾有不少人看过他的笑话,还趁机争权夺利。
可不想这大权最终竟然被一名年轻人夺了去,而且,自从许子玄登上掌门之位后,但凡参与过当年之事的人,皆没逃过他的毒手!
斩杀的斩杀、除名的除名、流放的流放,手段可谓狠毒泼辣,行事作风与他本人的气质完全不符。
不过也正因如此,归元宗才能在他的掌控下,重新变成了一块铁板,只是烈阳剑陆清舟,彻底成了归元宗的禁忌!
“恭喜掌门认回小师弟!”各大峰主齐刷刷地举手恭贺,态度诚恳。
在和陆清舟相关的事宜上,他们的意见出奇一致——掌门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只要微笑附和就好了。
然而,台下的众弟子却是傻了眼。
片刻之前还在大比中费力比拼的外门新人,怎么转眼间就成了长辈?
“宁师叔恕罪!”之前联手对付宁倏一的弟子更是坐立难安,一个个忍着身上的伤痛,跪在了地上,“都怪我等听信旁人怂恿,得罪了师叔,求师叔开恩!”
此刻,他们恨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能更严重点,让师叔出了这口恶气,别再记着他们的脸!
“师弟,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弟子?”许子玄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问道。
“能被别人一句两句蒙蔽利用的人……”宁倏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怕是有功能性障碍,迟早送了性命。还不如回去安安稳稳地当个庄稼人。”
许子玄立即向孙长老道:“等这些弟子伤势痊愈,送他们下山!”
“不要啊!掌门,师叔,求求你们……我不要离开宗门!”
台下一片啜泣求饶,许子玄却没理会半分,挥了挥手,让人将这些伤员都送去了住处。
“这些弟子,不过是替某些人动手行事的棋子。”宁倏一摸着陆清舟光滑的皮毛,仰起头,看向看台上那群身着黄色道袍的丹修,目光冷若冰霜,“我想,丹蕴峰也该给我一个交代。”
“你休要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李傲白心虚,“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一时间场上所有目光视线交错,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证据?”宁倏一冷笑了一声,忽然扬手,一道剑气冲了出去,直直劈向看台!
第9章 09内人 亲亲抱抱不是正常夫妻间表示……
“尔敢!”薛长老见状急忙出手,一挥拂尘,想要抵挡住剑光,却叫那一剑劈得虎口隐隐作痛,硬是没能抵挡住。
“啊!”拂尘后的李傲白惨叫了一声,捂住了自己断开的手臂跪在了地上,“我的手!”
再一细看,残臂受剑气震荡,臂骨已经碎成粉末,怕是难以复原。
他身旁的薛悠平被血溅得满脸,顿时吓傻了眼,浑身瘫软在位子上,身下还漏出了湿哒哒的腥臭液体。
“宁倏一!”薛长老气得白须直颤,脸色通红,“竟敢伤我丹蕴峰弟子!你怎能如此歹毒?这是要毁了一个炼丹师的前途啊!”
“歹毒?”宁倏一剑指李傲白,冷冷地道,“他先和薛少笼络弟子在大赛中排挤、围攻我,又命人暗中偷袭。我若是实力不济,又或是中了他的伤人暗箭,此刻早已躺在擂台上。论歹毒,论阴狠,在场谁能比得上洛王世子?只断他一臂,已是看在薛老您的面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