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早已载入完成,季柏岑却迟迟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有什么东西拍在水面溅起水花的声音。
应该是江羡年从桂花鱼玻璃缸里捞出来的声响。
没动静了?
季柏岑抬头往厨房方向看了眼。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江羡年单薄的背影。
江羡年背对着他,贴身的轻薄款毛衣裹在背上,精准描绘出蝴蝶骨的形状。
季柏岑皱眉。
江羡年那么好欺负的性格,会不会不敢杀鱼?
做不了可以说,难道还要金.主去迁就揣度情人的感受?
抿了下唇,季柏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到游戏上。
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们两个又不是在谈恋爱。
一次。
两次。
手握长剑的小人第三次从巨人肩膀上落下,季柏岑丢开手柄,边说边往厨房走:
“不敢杀鱼别勉强,等明天家政处理好了再说。”
话音尚未落地,已经到达一个能看清厨房内部的位置。
视线自然而然越过江羡年肩头,就看到对方修长苍白的两只手,一手拿刀,一手拎鱼。
手起刀落,双眼圆整的鱼头骨碌滚下去,失去头部的鱼身扔在一旁,尾巴不时动两下。
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咽回去,季柏岑扶着门框往后退了几步。
江羡年冲洗干净刀上血迹,关上水龙头,偏头问他:“哥哥刚才说什么了?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目光从水池旁“死不瞑目”的鱼头匆匆掠过,来到江羡年的刀上又移开,季柏岑动了动唇:“没什么。”
“哦。”
江羡年低头继续处理桂花鱼。
……
番茄和番茄酱熬制的番茄汁浇到刚炸好的鱼肉上,绿色的豌豆和红色的番茄酱汁颜色相映,鱼尾呈上翘形状。
江羡年撒了把松子仁,把松鼠鳜鱼端到餐桌上。
给季柏岑盛了碗饭,又转身回厨房准备炒个简单解腻的青菜。想到什么,从料理台后探出大半个身子:“哥哥,您尝尝口味适合吗?这道菜要趁热吃。”
季柏岑不轻不重应了声,盯着不断发出“滋滋”声响的松鼠鳜鱼看了几眼。
卖相看起来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他绝对不是电视剧里,明明对象做饭很难吃,连蛋皮都打进去了,还昧着良心说好吃的那种虚伪男人。
何况江羡年根本不是他对象。
这么想的时候,季柏岑拉开凳子围着餐桌坐下,随意夹了一筷子。
酸甜汤汁完美渗透在劲道的鱼肉当中,细腻入味,配合着松子的淡香,不仅毫无油腻之感,反而爽口开胃,登时满足并牢牢牵住他的味蕾!
看了看厨房里专心炒菜的江羡佳年,季柏岑踱步过去,面无表情打开电饭煲,又给自己添了两碗饭。
江羡年端着炒好的青菜出来时,除了他面前的碟子里放着鱼身的一半,原先用来装松鼠鳜鱼的盘子完全空了,连汤汁都没剩下。
犹豫片刻,江羡年把看起来像是给自己留的那一半推过去:
“吃吧。”
“哥哥喜欢的话,我下次多做一些。”
季柏岑把盘子推回去,闲闲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懒洋洋道:“也就一般吧,没有很喜欢。”
江羡年扫过空空如也的鱼碟,不置可否。
只在心里补充新发现:
雇主性格别扭。
没有明确说讨厌或者拒绝,就是喜欢。
说一般喜欢,就是特别喜欢。
-
吃完饭快9点了,江羡年自发把碗筷收进厨房。
没等他刷碗,倚在门边的季柏岑敲了敲大理石台面:“洗碗机自带消毒功能,你有吗?”
江羡年抿唇,把东西放进洗碗机,又走到饮料机前处理好果屑,连带做饭产生的垃圾一并打包好带出去分类丢进垃圾桶。
别墅内部和外面不是一个温度,在外面走了十分钟手冻得发僵。
江羡年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下意识搓了搓手取暖。
季柏岑冷笑一声,食指在沙发上轻轻敲击:“打扫和清理有家政。”
“万一你感冒了,是想让谁给你出多余的医药费?”
针对得太刻意了。
江羡年没说话,破天荒地透过表象察觉出季柏岑似乎并不喜欢他干活的本质?
还隐隐有几分怒意。
为什么?
江羡年环顾四周,逐条分析现在的情况。
时间:晚上九点。
人物:雇主和他的情人。
地点:没有人打扰的安静房间。
发生了什么:情人主动去打扫卫生,雇主生气。
把各种要素罗列出来,答案呼之欲出,江羡年恍然明了,同季柏岑说:“抱歉,我去洗澡。”
说完就进了浴室,留心情复杂的季柏岑在客厅兀自纠结。
生气了?
也算有进步。
可自己语气也没有很差吧?
不管了。
等等,那么说话会不会显得他很像守财奴?
反复想了十几分钟,季柏岑往后一仰,身体重重陷进沙发。
指节分明的大手刚触碰到光滑柔软的皮面,就听“咔哒”一声,浴室那边传来开门声。
季柏岑瞬间起身,若无其事地拿过遥控器看电视,视线不时飘到江羡年身上。
江羡年穿着新买的毛绒睡衣站在那里,抬手时宽松的袖子滑下去,露出一小节白玉般手臂。
头发没擦干,湿漉漉的黑发乖巧温顺的垂着,刚洗过澡的白皙皮肤愈发衬得嘴唇红润饱满。
又卷又翘的睫毛随着擦头发的动作,缓而慢得微微翕动。
季柏岑喉结滑动,上前两步,把江羡年按到沙发上。
毫无防备,江羡年起初没坐稳,倾倒间毛巾覆到了眼上。视线被遮挡,出于紧张,置于头顶的双手轻轻抓住沙发。
“怎么,难道还要我给你吹?”
吹?
他不太会。
江羡年摘下毛佳巾想说清楚,却见季柏岑拉了插排线过来,左手手心放在一台吹风机出风口上试温度。
浅淡的苦恼变成了疑惑,江羡年一眨不眨地看着季柏岑。
季柏岑“啧”了声,表情古怪:“慢吞吞的。”
“我就给你吹这一次。”
说着按住他肩膀,把人转了个方向。
江羡年来不及拒绝,耳边很快响起轻微的机器运转声。
与不耐烦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季柏岑的动作近乎温柔。
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发丝间游.走,小心翼翼地拨动,所过之处泛起温和热风。
江羡年仰起脸,眼中是更加不解的空茫。
为什么要给他吹头发?
毛绒睡衣本就自带软糯气息,再加上江羡年此时不做作不矫揉的天然萌,安安静静的,像极了摆放在玻璃橱窗里的乖巧人形娃娃。
季柏岑眸光颤动,抓着吹风机的手险些握不住,匆匆给江羡年吹了几下,自己去冰箱拿了瓶冰镇饮料。
灌下两大口冰水,季柏岑背靠着冰箱门,用指腹抿去唇边水渍:
“我再说一遍,我们只是钱货两讫的雇佣关系。”
不知怎的,江羡年从他语气里读出了几分恶狠狠的意味。
难道自己做了什么越界的举动?
见季柏岑还在死死盯着他,江羡年不是很理解地点点头,伸手解开睡衣上的第二颗扣子:
“哥哥,那还要做吗?”
第18章 “过去坐下。”
话音落下,季柏岑毫无征兆地红着脸剧烈咳嗽起来,结结巴巴道:
“做,做什么做?”
“你在想什么!”
江羡年不知道季柏岑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难道不用工作吗?”
“我会履行合约跟您上.床,不反悔。”
江羡年说这话时,眼神干净,一脸纯真无邪。
神情的懵懂和说话内容的露.骨形成强烈反差。
一次比一次大的视觉冲击早已到了阈值,季柏岑心猿意马,耳尖在发烧。
但哪个男人会真的乐意惦记的人只是因为钱跟自己上床?
垂在身后的手不断收紧,季柏岑竭力把目光从江羡年身上移开,语气生硬:“工作,当然要工作。”
说着用眼神示意楼上,先一步往上走。
江羡年跟在季柏岑身后,看着他忽然同手同脚的走路姿势心头升起短暂疑惑。
雇主之前,不顺拐吧。
偌大的房子回荡着鞋子踏在木质楼梯上的脚步声和开门关门声,两人来到二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