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65)

作者:越十方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窗外狂风呼啸,叠宕层云将日光隐没,室内昏暗一片,寂静的空气中只有咚咚的心跳声。

姬珧一怔,那拱上来的火气没由来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半支着身子看着他,好多话在嘴里兜了一圈,又被她咽下,最后咕哝一句:“说了没有……”

是否认他上一句话,但是否认得很没有力度。

宣承弈靠着拔步床的边缘坐下,长腿随意搭在承足下面,道:“你不睡着,我哪也不去。”

姬珧无声地眨了眨眼,彻底从床上坐正了,满面狐疑地看着他,这个宣三郎,果真没什么问题吗?

要么是脑子坏了,要么是芯子换了,总之不会是正常的。

她忽然伸出胳膊按在他肩膀上,命令道:“你侍奉本宫安寝,现在。”

宣承弈背对着他,身子蓦地一僵,之后是长时间的静默无言,姬珧指尖的力道越发收紧,指甲几乎要隔着衣服嵌到他皮肉里。

宣承弈却突然转身,将被子罩到她身上,垂着眼帘,嘶哑的声音里是化解不开的浓浓郁色,他低沉着道:“殿下不是说过不逼迫我吗?”

姬珧松了口气,还是那个该死的他。

她冷哼一声,拍开他的手,抢过被子,翻身对着墙里,竟觉眼皮沉重,果真袭上来一阵困倦之意,知道背后有人,她安心不少,轻轻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宣承弈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泛起一片细密的红,火燎燎地直钻心底,但那也是切实的触感,疼更能让他清醒。

梦中的记忆碎片并不完整,但他知道他成功了,他把她从地狱黄泉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这一次,他不要做那个沉默寡言的哑巴,如果结局不能改变,终究会走向绝路,那他死也要死在她前面。

浮光掠影中,他小心地捧起手背,放在离自己心脏最近的位置,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嘴角漫开一抹无声的笑。

姬珧睡了一下午,晚上反倒来了精神,让十八再次把那个少年提过来,手里把玩着铁十架,自从白日里看过她与陌生男人相拥之后,少年再也无法直视她,低低地压着头,恨不得将地上看出个洞来。

姬珧已经问过十八有关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孩子姓佟,是酒楼吴掌柜妻室佟月的弟弟,叫佟沅,他之所以对吴掌柜恨之入骨,不仅因为吴掌柜总是对她阿姐拳打脚踢。

佟月在嫁给吴清山之前,就曾跟一个文弱书生私定终身,佟月生得好看,美貌招人惦记,那个吴清山便是其中之一,他仗着自家有点财力,又跟江东之主涉江王沾亲带故,便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先是威胁那书生离开佟月,后又屡次用佟沅的性命要挟逼迫她就范。

佟月自己宁愿死也不肯顺从,但佟沅是她的软肋,多次反抗无果之后终于心灰意冷,答应嫁给吴清山,外人只知佟月嫁到吴家之后穿金戴银飞上枝头变凤凰,却很少有人知道她是被逼无奈。

那天在酒楼外面发生的闹剧,对泊州人来说早已见怪不怪,可佟沅已经无法忍受了,所以他那日才会下此狠手,要不是小小年纪心态不稳,估计吴清山就不是瞎一只眼睛,而是命丧于此了。

但姬珧真正感兴趣的却不是他们的家长里短恩怨纠葛。

她从床边站起身,慢步走到正厅的主位上,弯身坐下,刚沾上椅面,背后就传来一股柔软,她抬头,看到宣承弈手上拿了一个软靠,正放到她腰后。姬珧一脸怔然,方要说话,门吱吖一声推开,薛辞年端着热茶进来,行至半路,宣承弈又匆匆走过去,把住托盘两边,用了不容拒绝的口气:“给我吧。”

薛辞年愣了一下,放开手,宣承弈转身,将托盘放到桌上,端起茶杯奉到姬珧眼前,动作行云流水,半分抵触都没有。

姬珧彻底有些傻眼,她滚了滚喉咙,慢半拍地接过茶水,刚要放到嘴边,头顶又传来一声厚重低沉的叮嘱,“烫。”

姬珧头顶发麻,将茶杯重重搁到桌面上,抬眼看着少年,冷道:“我问你,这个东西果真是你自己做的?你可不要骗我,若是你做不出来跟这个一模一样的东西来,你和你姐姐都没有好果子吃。”

佟沅刚刚还觉得自己存在非常多余,姬珧忽然问他话,他抖了下身子,又听到姬珧以他阿姐性命做要挟,眼睛一瞪,猝然抬起头:“是我做的!我没有骗人!”

姬珧面色不变,身子向前探去:“那若要你把这个东西的威力放大一倍,能不能做到?”

佟沅微顿:“什么意思?”

“这个十字.弩射的是铁珠子,虽然能伤人,却很难致命,”姬珧将桌上的铁十架拿起来,放在手中反复端详,“要是把铁珠子换成短箭,你还能保证它在这样远的射程内维持同样的威力吗?”

佟沅矢口反驳:“那不是弩,是我自己设计的弹弓。”

姬珧笑笑:“你把铁珠子换成短箭,今后它就叫十字.弩了。”说完又看向他,笑意更深,“要是你有别的好名字,也可以自己取一个。”

佟沅一直在猜测她将他抓过来目的是什么,千猜万猜都没想到竟然是为了他手中的弹弓,佟家在泊州世代都是铁匠,但这手艺到他这里就彻底断了,阿姐总是要他读书,希望他有一日能挣得功名,光宗耀祖,因此那铁匠铺就没有再开下去。但是佟沅自己喜欢捣鼓这种玩意,那个十字弹弓,也是历经各种失败之后才有现在的威力。

他认真想了想,迟疑道:“换成短箭,那就是官府禁止制作的弓.弩了,到时候他们把我抓走了怎么办?”

姬珧看向十八:“你还没告诉他我们的身份?”

十八挠挠后脑勺:“还没……”不是要隐藏行踪吗?他心里嘀咕,却也不敢说出来。

姬珧转过头,把铁十架放在膝头上,缓声道:“你只要做出来就好,没人敢来抓你,如果你能做出我想要的东西,我甚至可以帮你把姐姐救出来。”

佟沅眼睛一亮,可很快就萎靡下去,他垂下头,低落道:“你再厉害,能强得过涉江王吗?吴清山的妹妹是涉江王的小妾,他一直仗着这个身份为非作歹,连官府都奈他不何,要把我阿姐从吴家带走,吴清山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惹怒他,就是惹怒涉江王,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姬珧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十八只说吴掌柜背后有秦徵涣做靠山,却没说他府上还有一个姓吴的小妾,但凡沾上了裙带关系,事情就会变得特别麻烦,可她虽然是个怕麻烦的人,却不是个怕事的主。

姬珧一锤定音:“你只管做罢!秦徵涣要是为这么个玩意惹我,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值得忌惮的人。”

“阿嚏!”

涉江王府后园的水榭上,秦徵涣忽然打了个喷嚏,秦世急忙递上帕子,嘀咕一句:“现在天凉了,王爷还是仔细着身子,切莫要染上风寒才好。”

秦徵涣蹭了蹭鼻子,斜眼瞪他,要不是他把晚宴设在水榭上,他用得着大晚上的吹秋风?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他竟然放在身边白养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有外人在这,他早逮着他用脚踹了。

水榭两侧放着两张桌子,而秦徵涣则坐在上首的位子上,余光瞥到那两个人也穿得单薄,他的心情又忽而转好。

虞弄舟似有心事,只顾低头饮酒,秦徵涣看了看他,眸光锃亮,忽然心弦一动,他指了指旁边一顶翡翠玉盏,吩咐秦世:“去把这盘玉面青团端给驸马,驸马常在金宁,想必一定念久了这江南的美食,本王特地让府上的厨子做的。”

秦世将玉盏端过去,那盘青团真是从头绿到脚,但是虞弄舟并不知道秦徵涣的意思,只是神情微怔,顺便还道了声谢。

秦徵涣心情大好,笑眼一眯:“驸马客气。”

两人又推杯换盏说了几句话,把江则燮晾在一边,秦徵涣余光留意着他,故意等到他脸色完全沉下去,才转身对他抬起杯盏:“两位身兼要务,还挤出时间来江东拜访本王,本王真是受宠若惊,只是王府事务繁多,有什么招待不周,怠慢二位的地方,还请莫要怪罪,本王在这自罚三杯!”

他说自罚三杯,只喝了一杯酒便把杯盏放下。

江则燮到底长他们一辈,被如此对待,面子丢得干干净净,脸色像是要冷得滴出水来,可他偏偏还不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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