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168)

作者:越十方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也行,在我面前,就做你自己。”

做她自己,什么都是她自己。

公主是她自己,二十郎当岁的女儿家也是她自己,快乐是她,悲伤是她,歇斯底里是她,痛哭流涕是她。

姬珧把长公主演活了,姬珧却死了。

现在他要她活,生命和灵魂一起。

真好啊。

她抱着他窄腰,感受他的心跳,也许她到现在,也仍然不敢真的相信,但是让姬珧真正重新活着,她也很想。

把虞弄舟从她身上剥夺的,再重新拿回来。

她闭着眼,将湿热的唇温压在他侧颈上,一路探寻着向上,细密而轻柔地,扫过一寸寸领地。

他的定力在她面前从来都溃不成军。

后半夜,他才让姬珧给她看伤。

“你说,你以后有没有可能是被我弄死的,在榻上。”姬珧缠了一圈圈绷带,没带什么情绪,听着却引人遐想。

宣承弈动了动手,还能如常活动,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不太可能,最后求饶的总不是我。”

姬珧皱眉眨眼:“我看你伤口裂开了。”

宣承弈笑而不语,姬珧更觉的脸上火烧,这可能是唯一一件她不能主导的事,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说那些胡话时,是不是心口如一。

她扫了一眼窗外的夜色。

“几更天了?”

“三更天。”

月黑风高杀人夜。

第二日,姬珧还没醒,就听到外面急促的通传声,听着是容玥,她费尽力气应了她,让她进来说话。

容玥越入门槛,快步走进来,饶到屏风跟前,刚要说话,忽然看到公主身后伸出一条男人的手。

姬珧闭了闭眼,意识还残存在梦里,下一刻,她蹬腿坐直了,扭头看着里面的人,猛推了他一把,怒喝:“你怎么还没走?”

她以为他还像每天一样天不亮就自行离开呢,所以下意识以为他不在,这才让容玥进来了。

宣承弈抚了抚自己肩膀,有气无力道:“我好歹也是个病人……”

容玥有些尴尬,将头低下。

想了想,还是决定打断二人。

“烈火罗国的穆荻俟王子,今晨被发现,死在驿馆的房中。”

第115章 当下。

太极宫点着醒神的熏香, 淡薄日光透过门窗斜斜地照射进来,洒下一地金黄,香浓缭绕的紫烟从铜球里飘出来, 与天光融于一处。

窗外有风轻轻吹动草叶的声音, 伴随着三两声鸟儿啼鸣,静谧的宫殿里连个嘈杂的角落都找不到, 一如某人的心境。

姬恕伏在案上,手上捧着奏疏, 今日大比他没去, 也没听皇姐的祝福躺在床上歇息, 而是在这坐了一下午。

他将经过皇姐之手的奏封又重新看过一遍, 有的奏折上只有他的玺印和批复,凡是皇姐批注过的, 他都要仔仔细细再阅过,看得乏了,时而掐掐眉心。

魏长骆奉茶御前, 姬恕本身不喜茶,但为了提神醒脑批阅奏折, 尝尝会在手边放着一盅。

“陛下看了有一下午了, 是不是该回寝殿歇歇了?”魏长骆是看着姬恕长大的宫中老人, 虽然知道伴君如伴虎, 幼帝又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 却还是恪尽职守, 敢于谏言, 只为了做好分内之事。

姬恕把手中的奏疏合上,放到另一侧。

“大比结束了?”

“回陛下,外头刚传来消息, 结束了,大禹三局全胜。”

姬恕哼笑一声,声音里还含了几分稚嫩,却又有一种超乎年纪的冷冽:“朕就知道他不会输的。烈火罗国这次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正好给了皇姐作弊的机会,要不是高璐冯瀚武功尽失,宣承弈也不必易容成他们的样子为大禹打这两场。听说他这两年去了积室山的暗厂,如今武功已经比贺朝还厉害了。”

若是单说国事,魏长骆还会应和几声,只因为这最后一句突然提及了宣承弈,且他语气又不甚友善,魏长骆不好接话,便只能沉默不语。

姬恕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语气中隐有失态,静默一瞬,他拿起另一封奏折,声音已归于平淡:“只要他能保护皇姐就好。”

也不知是对魏长骆说的,还是在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儿,外头忽然有宫人来传话,说是临滨王姬矾求见,声音刚传进来,魏长骆手上动作一顿。

姬恕放下奏折,转头看了看他,满眼的幽深渐渐变成审视,魏长骆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出神,都没发现陛下正在看他,直到姬恕出声提醒,他从骤然一激灵,赶紧颤颤巍巍告罪:“老臣年迈,未听清陛下说了什么,还请陛下恕罪。”

姬恕端详他半晌,而后笑了笑:“你不必紧张,朕只是问你,姬矾,朕见还是不见?”

魏长骆身子压得更低了,道:“陛下自己做主就是,老臣不敢置喙。”

姬恕又是一声冷笑:“怎么不敢置喙了,昨日宫外,朕明明没有日讲,你不是也替朕做主了吗?”

魏长骆闻声一震,赶紧饶到桌案前头,他年纪大了,腿脚不那么灵便,连跪地的时候都要一条腿一条腿地放下,他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惊惶道:“老臣知罪,老臣不该阻挠陛下视听,求陛下降罪!”

姬恕看他老迈佝偻的模样,默了片刻,告诉外面的宫人他已休息,让临滨王改日再来,人走后,他叹了口气,看着底下跪着的魏长骆,道:“有些事你不说,朕也心知肚明,朕从未问过你,便是觉得当下这样就很好,不必做任何改变,朕也不想跟任何人捅破这层窗户纸。但你屡屡拦着,消磨的不是朕的耐心,而是对方的,他若真只是想见见朕还好,他若还有别的野心,你这样拦着,只能逼他使出更激进的手段,明白吗?”

魏长骆在他说第一句话时便全身一震,陡然瞪大了双眸,而他声音越来越沉寂,沉稳果决,运筹帷幄的气场更让他内心震荡不已,这不该是他会说出来的话,他才十二岁,可事实又是如此。

“老臣……知道了。”魏长骆垂下头,缓缓一拜。

姬恕让他平身,末了又加了一句,“还有,这件事不要让皇姐知道。”

“老臣遵命。”

姬恕看过所有奏折,外面已经月上柳梢头,他站在门口看了看天,眼神幽暗,良久之后,他下旨:“按计划进行,让人动手吧,别露出马脚。”

“是。”

姬珧这一觉睡得舒坦,没想到醒来后会遇上如此尴尬的场景,姬珧听见容玥禀报穆荻俟的死讯,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下命令让禁军去控制现场,而是抓起被子将宣承弈赤、裸的上半身给盖上。

宣承弈弯唇笑笑,要说话,被姬珧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本宫知道了,拿着本宫的玉牌调动禁军把整个驿馆围起来,如烈火罗国使团有任何疑问,让他们直接去宫里,千万不要引发出新的骚乱。”

容玥应是,赶紧转身走出去,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姬珧披上衣裳,扭头看着赖在床上不动的宣承弈,眉微微上挑,话里几分试探:“你不用回去陪你的玉镜公主吗?”

宣承弈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她知道我在公主府,我现在不是斩锋,是冯瀚。”

姬珧眸光一动,表情渐渐缓和,昨日那场大比是她和玉镜公主串通好的,第一场的高璐和第三场的冯瀚都是宣承弈一身,反而第二轮的斩锋是由另一个臣侍假装的。

而她昨天命冯瀚随她入府,是众所周知的事,跟以前宣承弈夜闯公主府有所不同。

姬珧将手放在他胸口上,轻轻挨上去,俯身看着他:“你来大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玉镜公主的存在是什么意义。”

以手覆心,好像就能知道对方有没有说谎一样。宣承弈眼睫一掀,深邃如渊的黑眸凝视着她:“她来,是为了寻求大禹庇护,我来,是为了……”

他故意说得小声,引姬珧凑近了听,等姬珧俯身下来,以耳贴面之时,宣承弈忽然抓着她手,向下一带。

姬珧还是听清了,她挨着他伤痕累累的胸膛,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火,而是愣了很久,很久才开口:“所以这次,你在大禹也待不长是吗?”

她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有没有失望,但宣承弈还是感觉到一阵冰冷,他抚着她的肩,掌心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去把你想拿到的东西弄到手,未来的日子还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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