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东风入梦来+番外(144)

顾子湛摸了摸自己的脸,扯出个不还好意的笑,“阿澜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如今更俊俏了?”

楚澜面无表情地扭过脸去,不再看她。

顾子湛脸皮一如既往的厚,凑上前把自己放在楚澜视线内,“好看就给你多看看,旁的人我可不会的。”

楚澜好笑,白她一眼,“莫要这般不正经。”

眼见顾子湛又要说浑话,楚澜打断她,“子湛,我觉得你脸上,缺了点东西。”

顾子湛见她目光停留在自己下巴上,伸手摸了摸,顿时了然。但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升起一抹怨气,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嫌弃我?我长不出胡子,也给不了你子嗣,你是不是心有怨忿!”

她这话一出口,心中便是大惊,整个人都怔住了。为什么,自己竟会有这样的情绪?顿时,顾子湛有些手足无措,又有些恐惧,隐藏在了茫茫然的情绪中。

果然,楚澜被她这毫无道理的一句话,也引得蹙起了眉。

顾子湛张张口,想要辩解:“澜儿,我......”

楚澜却神色愈发凝重,开口打断道:“澄儿,我觉得你现在,有些地方好像,不一样了。”

顾子湛彻底顿住。

这一切,到底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碧空染猩红,幻梦喻险凶

不知为何, 近来的顾子湛,性情确实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是缓慢而悄无声息的,但当两个人都冷静下来时, 对照着原先的情形去比对, 这些变化之处, 也显露了出来。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顾子湛在处理事务时, 手段更加凌厉,也冷酷无情了许多。这是外在的变化, 从顾子湛的内心, 她还发现自己, 对于他人性命与切身利益上,竟有些无所顾忌。甚至在与楚澜的相处上,在外面时还好些,可一旦回到自己的这一方天地里,占有欲和猜疑心, 就有些难以控制了。

正因如此, 方才那些毫无道理的话, 才会脱口而出。好似不知不觉间, 她的心里, 已藏进了一只凶兽,暴戾和急躁涌动在血脉中。

而楚澜更是察觉出, 顾子湛进来在睡梦中的呓语越来越少,但神色却不复往昔的安宁, 总有一丝戾气在她熟睡后,慢慢爬上了她的面容。只是顾子湛眉尾那颗痣始终暗淡,甚至有消散的迹象。楚澜一时有些分辨不出, 顾子湛如今慢慢改变的性格,到底与元晦道长所说的,顾澈那抹始终盘旋不去的神识,有没有关系。

楚澜还是有些不放心,更不知自己将那枚血玉悄悄放在顾子湛枕下,到底是对是错。想了想,楚澜开口问道:“子湛,你近日来,可有再做什么怪梦?”

顾子湛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愿多说,好像心中存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希望楚澜可以一眼将她看穿似的。下意识就摇了摇头,顾子湛语气有些气恼,“没什么,总归没再梦到顾澈。”

见楚澜忧心的神色,顾子湛打量着她,似笑非笑,“怎么,我没有梦到她,你竟是有些遗憾吗?”

楚澜秀眉慢慢皱起,心中也被她这话激的有些恼。这不对,她的澄儿,是从不会与她这般说话的。

平复一下心中涌起的情绪,楚澜拉过顾子湛的手,带着她一同在罗汉榻上坐下。神色有些凝重,“澄儿,你心中有事,不要瞒我。”

可不曾想,这话却又惹恼了顾子湛。顾子湛猛地站起身,嘴角牵起一抹冷笑,眼尾似乎有一道暗红一闪而过。

“呵,我有事瞒你?阿澜可不要恶人先告状!若说我们之间存有欺瞒,那也该是你先欺瞒了我!”

“我倒要问问你,你明明知道那元晦道长与顾权是一派的,她又住在顾权的府上,为何却不同我讲!怎么,难不成你偏心你那师父,竟胜过了我?你们之间,又到底有多少事隐瞒了我,你心里,到底还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你与我日夜相对,可却去帮那些要害我的人隐瞒,你又是如何做到能毫无愧疚的质问我!”

说罢,顾子湛已是气极,袍袖狠狠一甩,将放置在桌案上的白瓷茶盏,扫落了一地。

楚澜神色骤然泛起冷意。

“顾子湛,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最终,楚澜冷着一张脸,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顾子湛心中慢慢爬上了蚀骨般的恐惧。

一瞬间,楚澜的背影竟与她在梦中看到的重合在一起。那曾经缭绕在她心中许久的幻梦中,楚澜就是这样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而那一离开,就成为了永诀。

在楚澜走后,顾子湛跌坐回榻上。

她低垂下头,鬓边的长发垂落下来,遮挡了她的脸,也遮挡住了她眼角滑落的泪滴。

这真的不对,哪里都不对。方才她那样与楚澜说话时,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有一个念头在逼着她咄咄逼人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而另有一个念头,好似漂浮于虚空,想要阻止,却又虚无缥缈,无处着力。她的心一半被狠厉控制着,一半又被焦急占据着,两相拉扯,令她头痛欲裂。

屋中燃着暖炉,忽明忽暗的火苗燃烧着木炭,偶尔发出几声微不可察的噼啪声,衬托起空荡的屋中,令人愈发难捱的静谧。顾子湛双手掩面,她内心柔软下来,终于承认,她确实出了问题。

而她与楚澜之间,也出了问题。

眼看已过了去合坤宫用晚膳的时辰,顾子湛实在精疲力竭,便让等候在外间的内侍过去传话,叫皇后不必等她。

她有心要等楚澜回来后,真心实意的同她道歉。也决心要将自己这些不对劲的地方对楚澜合盘讲出。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她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想到自己先前说过的那些混账话,顾子湛心中升起浓浓的愧疚,也升起了对楚澜的心疼。

但直等到亥时,楚澜也没有回来。

顾子湛打发内侍去合坤宫打探消息,内侍回来后,却告知她,合坤宫依然熄灯,看样子,太子妃今日,要宿在那里了。

顾子湛心中的后悔更甚。看来,阿澜当真是被她伤到了。

一个人倒在床榻上,顾子湛连中衣都懒的脱,抱着楚澜的枕头,眼皮怂拉着,整个人却毫无睡意。

在床上滚了几滚,顾子湛把枕头蹭到了一边。忽然看到枕下有个什么东西亮闪了一下。顾子湛好奇伸过手去,从枕头下面取出来一枚通体如鲜血般,泛着阵阵冷意的玉石。

将玉石放在掌心,顾子湛忽然眉头一跳,只觉得脑中猛地剧痛起来。好像有人拿着一柄生锈的钝刀,一寸寸将她的脑袋劈裂!

一股从心底里升起的寒意笼罩了她,她好像一瞬间坠入了深海,被无边无际的冰冷海水淹没,从头到脚,都被这种冰冷的感觉包围。着,快要窒息,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破茧而出

没有人看到,她眉尾那颗本已黯淡的红痣,一瞬间,好似突然活了过来。手中的血玉也愈发鲜艳,与她眉尾那颗痣相互照映,给顾子湛的面容,染上了一丝狠厉和诡谲。

脚步拖着地,顾子湛僵硬的走到梳妆台前。她轻轻拿起一面铜镜,镜中人的面孔熟悉又陌生。忽然,那人的嘴角牵起,四目相对时,露出了一抹微笑。

志在必得。

*

第二日顾子湛醒来时,已全然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事。

她头有些疼,身上有些瘫软,使不上力气。揉揉额角,顾子湛依稀记得,昨夜的梦境中,满目腥红。好像有什么人在蛊惑着她,拉扯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那一片血海。但在同时,又似乎有一个声音,在焦急的呼唤她,时不时传来一阵清风,唤回她半刻的清明。在紧要关头时,阻止她堕入那片深渊。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灵魂深处,慢慢苏醒。

等到今日下朝,顾子湛记起昨日与楚澜的那场龃龉,有些心不在焉。

天顺帝在一旁看着她,见她手中的笔迟迟没有落下,墨汁汇集到笔尖,又滴落在纸上,氤氲开一团团墨色。

轻咳一声,天顺帝唤回顾子湛的注意,见她面色苍白,忍不住问道:“阿澈,你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累到了,身子不舒服?”

顾子湛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出神许久。将笔搁在笔山,顾子湛用手揉揉太阳穴,叹一口气,“臣失礼了。”

天顺帝到没在意,“无需这般客气。”顿了顿,又说道:“既然你称皇后为母,又是正式记入我们名下,日后,你也唤我父皇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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