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196)

以往,这些都是魏禹来准备。

驾车的康伯关进了刑部大牢,王府从仆役到管事全都被查了个底朝天。

无花果紧张得不行,谁都不肯信,凡是涉及到李玺的事都是他亲自动手。

胡娇嘴上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声不响地搬到了李玺隔壁,即使魏禹在她也不再轻易离开。

此时,无花果驾着车,胡娇盘腿坐在车顶上,旁边蹲坐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熊狮犬。

熊熊子这些天也不跟着的李仙芝去军营了,而是日日守在长乐宫。尤其是李玺睡着之后,它就警惕地蹲在门口,谁叫也不走。

李仙芝、蛛蛛、圣人、太后,以至萧子睿、柴阳等人,都没闲着,把埋在王府各处的暗桩一个个揪出来。

这么多人都在默默地疼爱着李玺。

而他,也在努力疼着他的魏少卿。

“书昀兄,吃果脯。”李玺捏了一片香蕉干,巴巴地送到魏禹嘴边。

魏禹没有立即吃,而是天真地盯着他,一本正经地纠正:“叫哥哥。”

在他心里,小瓢虫就是他的弟弟。

……或妹妹。

“哥哥~”李玺脸皮可厚,黏黏乎乎叫了一声。

魏禹从小就是个小古板,绷着脸点点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李玺特意说道:“这果子是昆州进贡的,原本放不了几天,幸好书昀兄聪明,让灶上烘成了香蕉干,又甜又脆。”

魏禹眼睛眨了眨,露出一丝丝小天真,“我?”

“对,就是你。”李玺有意引着他往下想,“除了这个还有荔枝干和龙眼干,书昀兄可还记得?”

魏禹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虽然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但确实记得。

李玺扒到他身上,软声道:“书昀兄别急,就算你一直是六岁也没关系,我会养你的。”

魏禹脸一绷,“是我养你。”

李玺嘴角翘起来:“说好了,你养我啊!”

魏禹认真地点点头,叮嘱道:“不要自己飞出去,会被坏人拍死。”

李玺鼻子一酸,小瓢虫的死对他的打击一定大极了,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他还牢牢地记在心里。

“车里可是小福王和魏少卿?”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来。

李玺最敬重老人家了,忙掀开车帘,“是啊,老伯找我,还是找书昀兄?”

“都一样、都一样。”老人家呵呵一笑,递过来一个古朴的木匣子。

“老朽听闻小王爷和魏少卿要去猎山养病,没什么可送的,只有这一匣《诗》之孤本,二位若不嫌弃,闲暇时可翻阅翻阅。”

“既是孤本,自然珍贵无比,这怎么好意思……”李玺正要拒绝,身后便伸过来一只手,接过了木匣。

“我想要。”

“我想看书。”

魏禹直愣愣地盯着木匣,说。

老人家目光闪了闪,明显瞧出魏禹的样子不太对,迟疑道:“魏少卿这是……”

李玺坦诚道:“那天夜里被恶人围攻,书昀兄为了救我被断裂的屋梁砸中,伤了脑袋。”

老人家抓着拐杖重重顿地,“天杀的贼人,怎的专挑好人祸祸!魏少卿满腹诗书,一腔才华,就这么、这么……”

越想越气,竟掉下泪来。

老人家一边哭一边向围过来的人说。

李玺没阻止。

魏禹做过的事,得罪的门阀,遭受的迫害,百姓们应该知道。

原本还在观望的百姓们纷纷涌过来,扒着车拦跟魏禹说话。

魏禹突然把李玺护到身后,警惕地盯着这群突然冲过来的陌生人,眼神中有慌乱,有畏惧,也有坚定、勇敢和故作凶恶。

直白而稚嫩,不该属于一个成年人,尤其是向来沉稳睿智的魏少卿。

李玺扒着魏禹的肩膀,悄悄抹掉眼角的小泪花。

他的书昀兄,即使只有六岁,在危险到来的时候,也会第一时间保护他。

许多人都哭了。

尤其是那些一直仰慕魏禹的小娘子。

大伙不由分说地往青牛车里塞东西。

这个送一篮子鸡蛋,那个递两兜烤芋头,还有几位小娘子求了平安符,红着眼圈丢过来。

数丈宽的天街,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晋阳大长公主的车驾被拦在后面,前面堵着好几辆马车。

车夫怕晋阳大长公主怪罪,忙跑过去问。

前面的车夫不仅不着急,反而叹了口气,说:“小福王和魏少卿出城养病,百姓们正围着他们送东西呢!唉,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居然打伤魏少卿。”

“还能是谁?八成是魏少卿一心为百姓办事,得罪了权贵……”再前面那个车夫扭过头,压低声音。

再再前面那个也凑过来,神秘兮兮道:“你们说,这缺德事会不会是晋阳大长公主干的?魏少卿前脚刚出事,后脚那位长公主就被贬为了‘晋阳夫人’……”

“要我说,那位就是不知足,仗着早年间的那点功劳逞脸,若非圣人仁慈,能让她蹦跶到现在?”

“谁说不是呢!”

这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晋阳大长公主耳朵里。

随行的嬷嬷心惊肉跳,讪讪开口:“一帮子愚民,如何知道主子的深谋远虑!”

晋阳大长公主闭着眼,看不出喜怒。

古语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

从前,她只认为李鸿软弱无能,李玺不学无术,魏禹乳臭未干,不成气候,如今看来,人家已经不声不想地揽住了这天下最有力量的东西——

民心。

百姓们很容易满足,却也极难讨好,若非真心对他们好,他们绝不会轻易交付信任。

民意,是骗不了人的。

莫非,真是她错了?

嬷嬷瞧着她的脸色,劝道:“主子无需颓丧,如今还没到折旗认输的时候……皓月先生传来消息,不日即将回京,想见您一面。”

晋阳大长公主皱眉,“不是不让他回来么?”

“他向来有主意,咱们的人拦不住。”嬷嬷小心翼翼道,“您看,是直接让他去岳陵吗?”

晋阳大长公主没吭声。

青牛车似是要走了,百姓们争相说着吉祥话。

晋阳大长公主闭了闭眼,淡淡道:“再说吧。”

***

猎山脚下,姜家村。

舅母姜刘氏一早接到消息,带着全家老小战战兢兢地等在村口。

姜刘氏腿都软了,生怕魏禹一个不高兴把她关进牢里砍了脑袋。就算姜家大郎再三强调,魏禹是回来养病的,她还是无法安心。

青牛车驶过来,远远瞧见车顶上坐着个如同神仙一般好看的小娘子,还有一头高大威猛的“神兽”……

一家老少全都软了腿,扑通扑通跪到雪地里。

看到他们,魏禹身体蓦然绷紧。

其实,姜家人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但魏禹潜意识里还是把他们当成了“噩梦”。

李玺挡在他身前,冲姜家人使眼色,“交待你们的可记下了?”

姜大郎战战兢兢点头,“记下了,还、还和从前一样,欺负……欺负魏少卿,让小王爷替他报仇……”

李玺拿小尖棍戳戳他,“你从前也叫他魏少卿吗?”

“不、不是……”

“从前叫什么,如今也叫什么,就当他还是六岁,什么都没变。”

姜大郎吓个半死,“草民不敢!”

李玺挑眉,“你们从前叫书昀兄什么?”

姜大郎不敢吭声。

无花果凉凉道:“你不想说没关系,若让我去村里打听出来,我家阿郎可就没现在这么好脾气了。”

“我说、我说!”姜刘氏吓得直哆嗦,想也没想便道,“小要饭的——我们从前都这么叫他。”

李玺:“……”

“无花果,把他们抓进刑部大牢!”

“猪在叫。”魏禹歪着头,轻声说,“许是饿了。”

轻轻一句话,瞬间抚平了李玺暴躁的小火苗,“那咱们去喂猪,书昀兄还记得怎么喂吗?”

魏禹点头,“割猪草,不带露水的。”

这些活计魏禹只做了两年,却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极浓极重的一笔。

哪个坡上猪草多,哪个沟壑有蒺藜,长成什么样的草小猪爱吃,什么样的吃了会拉肚子,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李玺发现,魏禹对猪其实没有恨意,他唯一讨厌的只有那头吃了他书的大黑猪。

看到猪圈里新添的几头小猪,他的眼神是温柔的,“它们还小,不太调皮,可以养得乖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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