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风虽不是坏人,不会对她造成威胁,但他不大聪明,人又老实,万一给别人一忽悠,指不定就把她的事情说了出去,还义正言辞的叫人家保密呢。
若叫祝云帆知晓她中了毒,那昨夜她所做的,可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临月坐在床边,一双晶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床上的商秋。
不过,这男主怎么还不醒?
她刚刚已经给他输了内力,以祝云帆的力道,应该不会伤得太严重,她现在的内力给他治疗还绰绰有余。
不会是他太弱了,吸收不了吧?
临月如此想着,不禁弯身下去打量着商秋这一张小白脸。若是这么看起来,他似乎比祝云帆还要白一点,面容明朗,意气风发,只这总是微皱的眉眼,让人看起来不舒服,总觉得像是个怨气十足的小妇人。
伸手替他抚平,温热的指尖正触及额间冰凉,眼前的人蓦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师父?”
临月一怔,手指还落在商秋的眉间,没来得及收回,她顿时起身,远远地向后撤了几步。
“咳咳,我……为师看看你怎么还没醒的,身体这么弱,以后就不要替别人挡剑了。”说着,临月顺势往桌前一坐,挺直了腰板,丝毫没有刚做完贼的心虚。
商秋唇角轻抿,眼中看见临月的亮光一下暗了下来:“是,徒弟给师父丢人了。”
临月摆摆手:“那倒没有,只是你如今你修为太低,与云帆对峙难免吃亏,万一你们二人伤了谁,我都不好同青阳长老交代。”
师父还是怕他伤了祝云帆吧?
商秋点头,表示明白了。
临月并不知他心中所想,松了一口气,起身将桌上的汤药端给他:“把药先喝了吧,为师亲自去抓的药,可不能浪费了。”
她将药碗递上前去,商秋却没有接。
“怎么?”
见临月疑惑地看向他,商秋像是回应她一般,费力地抬了下手臂。
没有抬起来,额头还沁出一层薄汗。然后临月就听他语气略委屈地喊:“师父……”
“……?”
不会是还要她喂吧?
面前的少年一脸无辜,甚至还有点懊恼自己无能的委屈,任谁看了都不能放手不管。尤其,她还指望着能靠自己的一点微薄的关爱,扭转男主一切可能会黑化的局面。
万一要是因为这点小事,男主记恨上了她……
确认自己的想法没有错时,临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正喂到最后一口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笃笃”的叩门声,沉闷且带着节奏。
临月以为是寻风又来了,随口应下,没想到进来的却是祝云帆。
“七师叔……”话音还未落,他一身蓝白校服愣在原地,连进来的步子都忘记踏了,紧紧地盯着眼前正在喂药的两人。
“有事吗?”
临月放下药碗,抬眸凝他,见他没有动静,又禁不住唤了一句:“云帆,找我有事吗?”
“是,弟子……”
“咳咳咳。”还没等祝云帆开口,床上的人突然一阵咳嗽起来,临月刚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紧张地问:“怎么了?”
她伸手替商秋顺气,想着也许是药太苦,又顺手替他倒了杯水,喂着他喝了下去。
“好些了吗?”她轻声问。
“还有点疼。”
那样温柔的举动,祝云帆曾经见过,是对他的。可如今却在他最讨厌的人身上看见。
祝云帆一时冷了脸色,攥着衣角的手更紧了几分,指尖泛白。
趁着临月去放杯子,商秋对着祝云帆歉然地勾了勾唇角:“祝师兄,实在不好意思,我修为太低,还要让师父帮我。”
祝云帆的脸色顿时更不好了。
安顿好了商秋,临月坐下,开口问:“可是花妖的事?”
“是,花妖一日不除,百姓便不能安宁,大师兄说想去刘员外家了解了解情况,让我来问师叔要不要一同前去。”
她顿了一下,点头:“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师父,我也要一起去。”
见商秋要起身,临月一把将他按了回去:“你不能去,你身体还没好,出去太危险了。”
纯白的衣领微敞,露出胸口处缠绕的绷带,临月看了一眼,随即偏过头去。
商秋顺势下了床,揽好衣衫:“□□的,花妖必定不会出来,再说了,还有师父和诸位师兄们在,徒儿会乖乖跟着师父的。”
听他保证了,临月也不好再拒绝,只嘱咐了几句,让他老老实实跟着自己,就在祝云帆疑惑的目光下带着小徒弟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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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一行蓝白校服的弟子们出现在了刘员外家门口。
此时已是午后,做法事的江湖道士们早已经走了,门外围观的百姓们也散个干净。
寻风带着弟子先行去拜访,独留临月一人背手在街边的小摊上挑挑拣拣,悠闲自在。
临月驻足在一个首饰摊前,手里拿着一个碧玉的发簪看了许久,小摊老板见她一派优雅的气质,必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催促她,反而喋喋不休的给她介绍。
“姑娘好眼光,我这玉簪水头可足,优雅又不失灵巧,最配姑娘的气质了。”
见临月不说话,那老板又道:“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宫里流传出来的,旁人家可是都没有呢,姑娘要不要留一个?”
临月回了神,淡然笑了一下。
宫里流传出来的?你怎么不说是天上掉下来的。
在入仙门之前,临月就是宫中女,王爷之女自是身份尊贵。后来是师祖下山选了她,说她根骨极佳,是个修仙的好料子,将她带进乾元山。
师祖倒也没说错,身为上一代的小师妹,临月便是这乾元山百余年来天赋最高的剑修,没有之一。
只不过她入仙门近百年,便再也没有回去过,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第8章 折枝 要什么自行车?
“那便试试吧。”
说着,临月抬手正要将发簪插进发间,指尖一凉,竟被另一只手接了过去,顺势簪上。
临月本就容貌昳丽,姿容隽雅,一袭月白的长裙宛若秋月,她平素不爱戴些首饰,只一支镶了紫蕴石的银钗戴了许久。如今这碧玉的发簪,倒更衬得她似高岭的雪莲,恰到好处的淡雅。
正回头间,临月便见一道意气风发的身影入了眼,剑眉星目,静静地望着她。
“师父这样,真好看,不愧为乾元山第一美人。”
听闻他打趣自己,临月也不怒,抬手敲了敲商秋的脑袋:“你懂什么,明明是修仙界第一美人好嘛。”
商秋垂眸一笑:“是,师父说的都对。”
两人这般平静地相处倒是头一回,往日不是喊打喊杀,就是嫌弃得要死。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看他,还真是长大了,哪还像她刚捡回来时那个小乞丐的样子。
“你不是随他们一起进去了吗,怎么还在这?”
临月不打算把玉簪拿下来,被小徒弟这么一夸,心里还美滋滋的,便掏了银子,付了钱。
原身最讨厌的就是商秋这副傲骨不折的样子,但她若是能听了到小徒弟这话,想来便也不会那般对他了。
“我想跟着师父。”见临月疑惑地望他,商秋又解释了一句,“跟着师父最安全。”
原先他总以为是自己太弱了,给师父丢人了,所以师父才不喜欢他,于是他就努力的修炼,即便天赋不够,也要尽力去填补。
后来他又以为是因为他,师父不能收祝云帆为弟子,才会事事迁怒于他,所以他便处处躲着让着祝云帆,祝云帆再怎么欺负他,他都不敢还手。
可是这一次,祝云帆竟要杀了师父,商秋便不打算再忍。
他的师父,才不会让给别人!
两人闲聊间,寻风已经带着弟子们进了刘员外府上,许是家里刚冲了妖邪,又听说他们是仙门弟子,刘员外这次并没有为难他们。
眼见着寻风他们进去,临月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不出意外的看见了个眼熟的身影。
正是方才抓药回来时,她路上撞到了美妇人。
那女子在刘员外家门口摆了个花摊,刚卖出几朵花,见一群佩剑的修士进了刘员外家的门,立时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
见临月的目光落在那处,商秋也顺着望了过去:“师父可知,那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