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夜还在想,这花妖明明修为不高,但阵法却很厉害,若非是占了地主的便宜,那她定有什么方法能够瞬间修为大增。
也难怪昨夜的阵法如此强劲,连她都能困住,看来还是不能小瞧那花妖。
出了医馆后,临月便一直往东街走,顺着嘈杂的人群,毫不费劲的找到了正在做法事的刘员外家。
许是在做法事的原因,门口围了不少围观的百姓,白色的帷幔随风飘扬,还不时地从里面飘出袅袅青烟,荒凉之气可见一斑。
院内一个身穿布衣的男人站在道士面前,佝偻着腰,脚步虚浮,像是一副被抽空了精气的空皮囊。
临月认得,他就是刘员外。
弟子们刚下山历练经过太平镇的时候,还遭遇过刘员外的为难,说他们是一群骗人的江湖术士。那时临月虽不在,但听小美男回来的书信里提了一嘴,倒也记住了。
把名门弟子当成江湖术士,却把骗子当成救世主,看来这刘员外也不是什么精明的人。
人群中几个妇人低声惋叹:“真是可怜啊,刘员外家就这么个独子,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眼看着成了亲,哎……”
“可不是,还有那孙家的姑娘,也不知咱们这里是招了什么邪气,得罪了哪路神仙了,平白叫这么些个新人遭难。”
“只怕以后啊咱们太平镇,只有白事,再无红事了。”
听着家中女子的哀嚎声愈渐沙哑,临月只远远地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此时正是告慰亡灵的时候,不管那江湖道士有几分真本事,只要表面功夫做一做,就算是宽了刘员外一家的心。
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莽撞的前去查探,怕是会被当成异类,所以她现在不便出现,只能暂时撤退。
临月正思索着,回想刚刚掌柜的话,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而来的女子,原本提在手里的药散了一地。
那女子也没有幸免,手腕挎着的竹篮子摔在地上,落了不少花瓣,她忙弯身下去捡,连声说着“抱歉”。
临月捡起一株开得极好的花枝,递上前去:“姑娘言重了,不过这个时节,竟还有开得如此好的鲜花?”
“是啊,姑娘要是喜欢,就留着吧,权当我给姑娘的歉礼了。”那女子说着,随即莞尔一笑,柔和的眉眼望向临月,似一朵盛开的娇花。
被她这么一看,临月顿时觉得一股暖意流过,如春风拂面,不由得也随她笑了起来。
“多谢。”
临月收了花,垂首看了眼地上斑驳的倒影,微一颔首,随即旋身离开了。
客栈里,众弟子们团团围坐,不知说了什么一脸愁容。见临月回来,连忙起身围了上来,拱手道:“七长老,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临月下意识地看了眼楼上,脑海里不知为何突然浮现了商秋的身影,他一脸惨白地躺在床上,无声无息。
寻风上前来,面露忧愁:“七师叔,方才我们听这店家说,昨日东街刘员外的儿子和新娘离奇身亡了,那症状与前两起是一模一样的,想来,又是那花妖所为,所以我们正打算去看看情况。”
“这事我已经听说了。”
想起方才瞥见的那个佝偻的身影,临月摇了摇头,“刘员外家正在做法事,想来还要有一段时间悲伤着,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可……”
寻风不解,片刻又听临月问道:“你们方才说,那症状与前两起一模一样?”
他们刚开始下山历练的时候,临月并没有跟着,还是后来得知祝云帆被伤,才毅然决然的下山给小美男报仇的,所以在那之前的事情,临月并不很清楚。
且原身来了之后,一心要整死自己的小徒弟,哪还有空管花不花妖的事情。
寻风顿了一下,点头:“确实如此,我们刚来的时候明察暗访过,在此之前的两起也都是刚刚大婚的新人,第二天一早被发现惨死在房中,期间并无任何异常。”
“花妖接二连三伤人,却只对新婚的小夫妻下手,这其中必有隐情。”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临月蓦地挑起眉梢问:“那你知道,最先被杀害的是哪家吗?”
听临月问起,身后有一弟子连忙抢答:“是薛秀才。”
“对,是薛秀才。”寻风想了想,随即肯定道,“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三起案件中,唯有薛秀才家只死了他一个人,而他的新婚妻子却安然无恙,至今都在为他守寡。”
薛秀才?
如果她没记错,这第一个被杀害的,就是让花妖黑化的重要人物。
临月笑了笑,她好像知道花妖藏在哪里了。
第7章 疗伤 少年一脸无辜,甚至还有点委屈………
把药交给寻风,临月兀自回到屋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有些凉了。
床上的人还在安静地躺着,没有一丝声响。
虽然外伤不严重,但祝云帆的剑气凌厉,到底伤了筋脉,只靠凡间大夫治疗,怕是等他们回去也好不了。
看着眼前这张脸,隽秀青涩,英气初显,若是再长大些,只怕是要祸害不少仙门的女修。但临月的记忆却没有过多关于他的。
商秋自小无父无母,受尽了苦楚,后来机缘巧合被临月捡了回来,还因资质平庸被她厌弃,同门欺辱。直到后来他在宗门比试上一举夺魁,甚至打败了仙门最受期望的弟子祝云帆,一时风头无两。
这时临月才发现,他并非真的资质平庸,而是一直被体内煞气所压制,实乃天选之子。但临月那时一心想着祝云帆,想讨好他,于是听他说起自己资质不如人,实在难当她的一番好意时,临月当即入了藏书阁密室,擅自用了禁术偷换商秋的机缘。
后来祝云帆喜欢上了女主秦苑夕,想要暗害商秋时,也是临月替他出手,将商秋推下无尽渊,永世不得超生。
这桩桩件件,细细想来,竟是她一步一步地将商秋推上了魔尊之路。
临月也禁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作者故意安排,促进男主黑化的垫脚石,还是那种用完就一脚踢掉的炮灰垫脚石。
思及此,临月抬起右手,一道幽蓝的光从手心散发出来,瞬间幻成一柄长剑。
这是她的本命法器——寒霜剑,只有当她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剑才会自行现身。可昨夜,明明受伤的不是她,寒霜剑却还是突破了阻碍,砍断了祝云帆的剑!
或许这就是男主光环吧,还可以左右配角的武器。
少年稚气未脱,可脸却削瘦的不似寻常,这般年纪的孩子本该像其他弟子一样无忧无虑的修炼,而他却一天都没有安稳过。
临月思忖片刻,商秋一直隐忍至此,无非是不愿同他们计较。若非后来她被祝云帆怂恿,一心想要他的命,将他推下无尽渊,想必他也不会就此黑化,携怨恨而来,屠尽乾元山。
要是她这个做师父的能尽职一点,将他感化,说不定乾元山就不会被灭,她也不用死了。
临月不做他想,用力扳起商秋的身体,准备替他疗伤。
细微的灵力在掌心凝聚,透过商秋后背单薄的衣衫源源不断地输送,周围渐渐凝起一道微薄的屏障,将床上的二人笼罩其中。
桌案上的香炉正焚起袅袅幽香,在结界周围萦绕,便是她穿来那一夜,身上所余的味道。
临月蓦觉心口一阵刺痛,似有无数蝼蚁在心上擂鼓,血脉火热。
她蓦地抽回手,捂住心口,眼睁睁看着商秋倒下去,寻风推门而入。
“七师叔!”
寻风把煎好的药放在一边,扶起差点一头栽倒在地的商秋,神色紧张地看着临月。
他往常也听说过临月师叔不喜这个徒弟,没想到今日一见与之更甚,商秋本就受了内伤,这再一头栽下去,只怕是要当场丧命。
“七师叔你这是……受了伤吗?”看着临月愈发绯红的脸色,寻风也有些着急。
临月握紧掌心黑丝蔓延的伤口,沉下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无碍,你先出去整顿好弟子们,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替他疗伤。”
“是,弟子明白。”见临月面色冰凉,寻风只好拱手退了出去。
直到木门关上,临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捂着嘴巴轻咳一声。
差点就被发现了。
这情毒果真厉害,她昨夜分明已经压制了六七分,但她刚才运气疗伤时,毒素却又随着她的运气蔓延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