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榕的抵抗渐渐瓦解了,她的眉毛舒展开,她的眼睛又有了光,再过了一会,顾榕站起身,主动用手搀住苏克的胳膊,苏克歪着头,继续在她耳边低语,俩人亲密无间的朝店外走去,俩人的目光,根本不朝戴瑶、周序、史晓明这边看,仿佛他们三个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很尴尬。”周序道。
“我很愤怒。”史晓明道。
“我如释重负,咦,好像有人在亲我的脸。”戴瑶大惊失色道。
“狗日的找死,竟敢轻薄我的大嫂。”史晓明下意识的原地打了个转,立即明白是戴瑶在耍宝。
周序笑呵呵道:“是风,晓明,是三江酷热的风,舔了我媳妇一脸的口水,你说怎么办?”
“走,去朵拉喝糖水,那儿冷气十足,咱兄弟也去和阴风调调情。”史晓明高兴的道。
“顾榕,你爸今年六十三了吧,听你说过的,他三十八岁的时候才得了你。”苏克说了一路的情话,才把顾榕哄回了家。
“嗯,我妈也六十了,俩人吃了大半辈子的苦,努力生我养我有什么用,活大半辈子了,还不是在乡下受苦。”说着说着,顾榕又悲上心头,故乡远在千里之外,想见爹娘一面,真的比登天还难。
“知道我爸妈今天出去干啥了吗,他们听说有个同事的老房子要卖,赶过去看房子啦,两室两厅,准备买来给我们住,房子挺大,完全容得下我亲爱的岳父岳母大人。”苏克微笑着道,微笑掩盖了他的紧张和心虚。
“真的么,老公,我确定没有听错么,如果真是这样,我感激你的大恩大德。”顾榕激动得在苏克脸上亲了好多下。
“不过,我爸妈有个条件。”苏克说话突然不那么自然了。
但兴奋中的顾榕没有注意到,她使劲点着头道:“老公,你说,只要把我爸妈接来,一万个条件都答应你。”
“他们说,如果我们生的是儿子,买多少房子都应该,但要是生个女儿,就没必要再多买一套房子,买了,将来也是送到外姓人手里,还不如他们这辈子吃了喝了,享受享受。”苏克不敢看顾榕,假装在看电视。
“在咖啡馆,你不是说可以不打掉孩子么。”顾榕绝望而愤忿的道。
“你可以留住这个孩子,但房子肯定是不会买了,岳父岳母也不会接过来住的。”苏克闭着眼睛道。
好半天没有人说话,顾榕默默走进了卧室。
过了半个钟头,眼睛红肿的顾榕又走出卧室,对苏克道:“什么时候去做手术。”
“后天吧,医院有熟人,可以做无痛的。”苏克还是不敢,或者说不忍心看顾榕。
离开三江的前一夜,苏克在进入秦冬梅身体的一刹那,就开始不住的嚎叫,高潮还没来临他就嚎叫起来,仿佛叫得越响,他的感官和心理活动就会越加迟钝,就会戛然而止,秦冬梅不得不捂住耳朵,不得不闭上眼,她不想听见,也不想看见,更不想知道,苏克这种尖叫声里究竟包含了什么样的意义,她讨厌这个样子的苏克,既然不能逃离,她只能想像自己慢慢沉到雾里去,一片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浓雾里。
干妈
“顾榕,你好傻,你终归还是选择了软弱,我要是你,我宁愿搬出去一个人过,也坚决要把孩子生下来,我就不信,苏克会不认自己的亲生骨肉。顾榕,委身于一个男人,并不代表你要向他缴械投降。”戴瑶来看望顾榕,苏克的父母马上借口有事躲了出去。
“戴瑶,因为苏克不是周序,所以我不是你。一个女人生活在异乡,没有亲人,朋友只有几个,也没有工作,说话口音还不一样,我感觉自己在空中飘着,没有摔死是由于身上绑着降落伞,苏克就是这个降落伞,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我的一切都得依赖他,没有苏克,我没有安全感,我会恐惧得要死。”自从苏克走后,顾榕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这让她看上去,苍白憔悴得让人生怜。
戴瑶叹了口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也无益,她想,也许苏克和顾榕的相逢,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但究竟是其中一个人的错,还是俩个人的错,她也想不清楚。
上午十点,季晨突然出现在了207,幸而窗外消防车尖锐刺耳的叫声,多少掩盖了办公室内尴尬的气氛。
季晨站在丁靖面前,如果仔细看,能看见他小腿肚子瑟瑟发抖。
“你近来可好?”丁靖问道,室内还有齐晶、董大力,这让她感到没那么别扭,她不生气,因为她觉得不值得为这件事生气。
“还好。”
“你去过雷总那里?”
“还没有。”
“建议你先去雷总那里,解释这一个月你做了些什么?”
“然后呢。”
“然后,如果雷总说OK,我当然也OK,也希望你能OK。”
季晨出了办公室,廊外响起他重重的脚步声。
齐晶反锁上门,然后问丁靖:“看样子,季晨还想回来上班的,那么,见过雷总之后,他会怎么样呢?”
“这将取决于季晨的态度,或者说是演技,人生如戏,就看季晨怎么唱好这一出吧。”董大力埋头于电脑前“斗地主”,但似乎并没有影响他感知周边发生的事。
雷常青看着季晨,她在选择着措辞,不严厉但能清晰表明态度的措辞,她谈不上厌恶这个年轻人,但她必须得对季晨旷工一个半月的事实找个合适的态度,在她看来,季晨扔下一份疑似遗书的东西后,就奇特的失踪了四十多天,代表他完全无视自己的权威,如果对这种行为不加以惩戒,那怎么能体现她作为特种公司一把手的庄严和价值。
没想到,未等她开口,季晨直接就跪下了,并重重的给她磕了三个头。
“雷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需要这份工作,如果您不要我,那么,我媳妇也不会要我了,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季晨呜咽着哭出了声。
雷常青慌了,参加工作几十年,她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自然也没有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她归根结底还是个女人,大自然强加给女人的母性被激发了出来,她觉得此时再去斥责这个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年轻人,是荒唐而不可原谅的。
“行了,行了,知错就改,还是个好孩子,回去上班吧。”雷常青的内心一直在呐喊,千万别伤害这个年青人,看啊,他对你是多么的信任和依恋。
“雷总,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不,您就是我的亲娘,我再给您磕个头吧。”
季晨这一个头磕得极响,磕在了水磨石地砖上,起了个大血泡。
雷常青被季晨的表现彻底打动了,这种无所顾忌展示出来的忠诚,给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快感,快感迅速蔓延,撑得她越来越高大,越来越开心,她觉得,她必须对要他的忠诚给予奖赏。
当季晨被调到总办任总经理助理,并参与公司的经营业务时,整个特种公司震惊了,当然,五室的人更加瞠目结舌。
“有谁知道季晨这几十天去哪了,说得出来,中饭我请。”董大力快被这件事折磨疯了。
“董工,虽然我们很想吃你这顿大餐,但我们确实不知道季晨这一个半月去哪了,也许,他是接受了公司的秘密潜伏任务,出生入死去了。”朱伟桐问过季晨,季晨却打着官腔东哈西哈的应付他,让他非常非常的不爽。
“我还听说啊,雷总让季晨去学开车,说是搞经营的要到处跑,不会开车就不好开展工作,而驾校的报名费,也是单位出的。”孔勤对季晨的突然受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完喽,完喽,暗无天日。”乔啸宇大喊着,出门前还把灯关了,207室在内廊背阳面,虽然是上午,但灯一关,屋里还是显得有些阴暗。
待孔勤、朱伟桐这两年青人也走了以后,齐晶才把灯又打开,并把门再次反锁上,才压低了嗓子,略显神秘的道:“季晨这一个多月,是去了上海,他在网上找了个工作,据说是可以一夜暴富的那种,结果……”齐晶卖了个关子。
“结果怎样?”董大力离开了电脑,刚才还一直表现平静如水的丁靖也忍不住催问。
“结果上了传销的贼船,被关了禁闭,带去的四千块钱打了水漂,人差点就回不来了。”齐晶的丈夫主管投标,经常往雷常青家走动,关于季晨的事,是雷常青告诉了齐晶的丈夫,然后齐晶的丈夫回家又当作笑话告诉了齐晶,只不过,季晨认了她做干妈这事,雷常青没好意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