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尽欢+番外(31)

作者:易临安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不过在老夫道出你的身世之前,你要先答应老夫一件事情。”

“何事?”

冯焕森横的一问:“你今日是怎么和公主一起来的我府上?”

舒殿合不明其意,如实说道:“当日入宫之时,得与公主相识。今日在街上偶然遇见,她得知殿合欲来寻丞相,便自告奋勇愿意带殿合来登门拜访。”

“公主可知道你的女子身份?”

“未曾告知。”

打舒殿合一进门起,冯焕森就在观察她的一言一动。

仅从外表来看,任谁也无法相信如此翩翩少年郎英俊的模样下,竟然是女儿身。

大概是从小被当作男子养活,她的行为举止也无半分女子拘泥姿态。

如果不是冯焕林信中提前告诉过,以冯焕森鉴人无数明察秋毫的眼光,一时之间可能也分别不出她的真实性别。

冯焕森在腹中筹谋着之后的打算。

想要把舒殿合控制在身边,需要合适的理由。舒殿合的出色相貌,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特别是她如今还是男子打扮,万一…但容貌是天赐的,非人力所能改变,他过分纠结也无用。

“不知丞相想让殿合答应何事?”舒殿合以为他忘记了刚才所提到的事,从旁提醒道。

“你勿要急,让老夫想想。”冯焕森言语安抚着舒殿合。

在书房内兀自转了一圈,打算寻个合适的托词,思来想去,倒不如敞开来说来的明白。

“老夫要你先答应老夫。无论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都要掩住自己的身份,不让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冯焕森神情严肃地说:“若是不慎暴露出来,老夫恐你会招来杀身之祸。”

见舒殿合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面露不解之色,他不知不觉地将舒殿合引上他想让她走的道路上。

“这与你的身世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忙到现在刚刚下班。

这章写的,令我拾起了对大白话的爱意。

第28章 你是罪臣之女

“你可知道当今圣上临朝不过十余年?”冯焕森隐晦地问。

熟读四书五经, 揽略天下人文历史的舒殿合自然知道。

据史书上记载, 在大豫之前的朝代国号为启。大启末帝,启思宗昏庸无道,任用宦官, 肆意诛杀功臣, 以至于民不聊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当今的皇上本来是前朝的司马大将军, 深受士兵们拥戴,功劳卓著,面对如此无能的皇帝和荒唐的朝廷,心疼百姓流离失所, 同僚们的无端被杀, 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启思宗听信谗言, 欲加害于大将军收回兵权之际,起兵勤王,将前朝的□□一举推翻, 创建了今日的大豫。

大豫一统天下之后,当今圣上爱民如子, 大刀阔斧的改革苛政, 减免赋税,使百姓安居乐业休养生息,因此深得民心,至今已经十七年了。

“你父名为舒原宿, 字苍山,是大启兴中二十八年科举的一甲进士。在大启朝官至翰林院学士。你父天资聪颖,出类拔萃,性格洒脱,不拘泥于世俗,有魏晋遗风。如果不是因为前朝覆灭,他受到牵连,他如今的成就将远超于老夫。”冯焕森初见苍老的双眼望着烛光,似乎回忆起远去的往事。

舒殿合张口欲问,不见冯焕森停下所言,便不好打断他。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冯焕森看在眼里。

他视若无睹,继续说:“你母为大启朝礼部侍郎之女,贤良淑德,有当家主母风范,为你父之贤内助。二人甚为般配,婚后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可惜…”

他叹了一口气,满是遗憾。

舒殿合焦急的追问:“可惜什么?”

冯焕森正要她急起来,信手端起书案上的茶盏噙了一口,眉头一皱,又稍纵即逝的松开。

茶放久了,无丫鬟上来更换,早已凉透,入口尽是苦涩。

他放下多余的茶盏,吊着舒殿合的胃口道:“可惜你父不满新皇,竟做出那样的事…导致你家破人亡。”

舒殿合不由主的步子向前一步,求道:“望丞相能了解殿合此刻的心上煎熬,切勿有后顾之忧,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舒殿合做出的反应,正落冯焕森的下怀。既然她想知道,自己今日就说的明明白白,止了她再探究的心。

“随着前朝覆灭,一朝国破家亡,满朝文武皆沦为阶下囚。幸得当今圣上宽宏大量,皇恩浩荡,对情愿忠心效力新皇的遗臣极尽优待,使他们官复原职,仍司旧事。你父与我具是其中一员,本当衔草以报君恩…”他一边说着,一边拱手朝向皇宫,恭敬之意溢于言表。

正当舒殿合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的这般话语时,只听他话锋一转道:

“但是…在新皇登基后不久,你父在一日里饮酒过度,醉后发了癫狂,在自家院墙上,挥笔泼墨,写下了一首五言诗。正是这一首无意间的五言诗,害得你舒家被圣上满门抄斩,妻离子散。”他不明着说,尽拐着弯弯道道,诱舒殿合往前紧跟自己的所思所想。

这段话里包含的信息太过繁多,舒殿合一时间难以消化,面上显得怔怔发愣。

“什么诗?”她艰难的启齿问道。

冯焕森阖上眼皮,遗憾的摇了摇头:“太久了,老夫忘了那首诗的全貌。只隐约记得其中有两句。”

他吟道:“余夜枯见墨,天光尤明启。”

舒殿合依字面上的意思理解,只道这是平常的两句诗。

冯焕森猜想到了她不解其中深意,兀自解释道:“这的确是一首没有什么特别含义的诗,但却被有心人揪住,大肆做了文章。将其中的余和启字,分别引意为大豫和大启。原本无深意的诗句,骤然变了味道。”

舒殿合会意之后,烛光下的脸色变了又变。这两个字被曲解之后,整句诗的意思就变成了,大豫国脉不长,早晚会被颠覆,大启王气仍在,且生生不息。

“御史便在朝堂上公然向你父发难,言你父挂念不忘前朝,诅咒大豫国脉不兴,是为佞臣。那时皇上初登大宝,皇位尚未坐稳,本来就疑心旧臣中有不服他的人,苦于无法揪出来。你父此举,正好触碰到圣上的逆鳞,惹得龙颜大怒,当场就下令将你舒家满门抄斩。”

舒殿合心情一直随着冯焕森的言语忽上忽下,直至当满门抄斩这四个字从冯焕森的口中脱出时,犹如当头一棒,震的她脑袋嗡嗡作响。

冯焕森字字戳心,容不得她不信,但同时她又接受不了刚以为自己还有家人在世的希望,眨眼间又变成了到头来自己还是一个孤儿的绝望。

“那为何我…”舒殿合想问既然是满门抄斩,为什么她还活着。

冯焕森点点头,示意这便是他接下来要说的事。

他太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口干舌燥不由地咳了咳,按着舒殿合的肩膀让她在旁的椅子坐下来,道:“你且稍等。”言罢,便扬声唤外面的候着丫鬟进来给两人添茶。

外面立马有了回应,两个打扮华贵的丫鬟推门进来为两人呈上了茶。

舒殿合却没有心思饮茶,一心耐着不安等他回答。

一杯上好的碧螺春下肚之后,已坐到书案后面的冯焕森方觉得喉咙的火辣平息了。

等丫鬟又给他沏了一杯放在一旁后,他才抬手让丫鬟们离去,丝毫不把舒殿合的急切放在眼中,仍不疾不徐地继续之前的话题道:“皇上眼下容不得半点沙子,既然令旨已下,定要让你家一个都不得活。”

“老夫与你父为同科进士,有同科之谊,且拜在了同一个老师门下,关系日笃,较别人更为亲近。”

“你父被当朝拖入天牢之时,连回府的机会都没有。老夫心念往日同门师兄弟情谊,欲让你们母女走脱。下朝之后,快马加鞭,赶在圣旨下达之前,到了你父府上,将朝堂上发生的事尽告知与你母,让其抱着你与老夫速速离开。

你母闻讯后痛哭流涕,因与你父夫妻情深,不愿让你父一个人孤独赴黄泉,便独独将你交与给我,让我好生抚养。老夫无奈之下,只能将你带走。”

他说的详细,仿佛让舒殿合置身于当日的情景之中。蜡烛积起一汪蜡泪,没有人去处理,室内的光线便比及初时要暗了一些。

“殿合可还有兄弟姐妹?”舒殿合放在膝头的拳头死死攥住,猛然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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