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就不相信对方会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
“给朕查!查清楚对方的身份,朕要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刺杀皇亲国戚!与她有关的人,朕也要重重问责!
护卫应喏而去,内殿中救治舒殿合的一位御医,双手沾满鲜血的从内殿中来到吕灵均的面前。
他一脸哀戚,禀道:“皇上,这位贵人失血过多,倾尽臣等之力,恐怕也救不回来了……”因不知对方的身份,所以他只能将她唤做贵人。
吕灵均浑身若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心凉如冰,不相信的哑声道:“真的……不行了吗?”
他的姑父虽然失踪了六年,但是他还记得姑父曾教过自己的点点滴滴,两人的关系除了亲情之外,更有一层师徒情谊,这使他断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吕灵均神情严肃了起来,逐渐透露出帝王的锋芒道:“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方法,朕一定要你们将她救活,否则严惩不贷!”
太医唯唯诺诺的应是,回到了内殿中。
吕灵均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牙关不断绷紧,将牙齿磨的咯咯作响,脑中不断回闪幼年与姑父一同学习的画面,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清醒过来。
想踏入内室,又迟疑的顿住脚步,最后还是唤来了一个侍女,代自己进去,以容太医救治为借口将宣城搀扶了出来。
宣城出来的时候,脸上身上全是血,双目失神,让人不由想到史书里那些因痛失亲人而导致精神失常的病例。
吕灵均心突了突,走上前,取代了侍女的位置,轻声唤道:“姑母……”
宣城没有回答,吕灵均压着难受与愧疚,低声请道:“我送姑母去休息吧……”
宣城仍没有反应,直到吕灵均搀扶着她走到门口时,宣城忽然双膝无力的跪在地上,双手攥握成拳,撕心裂肺的哭喊道:“我扪心自问,我所求的不多,只要她能活下去,就算用我的命去换也行,难道老天爷连这点施舍都不愿意给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竹君为骨楮君身,学得飞鸢羽样轻。”
《因赋风筝与黄郎偶》宋代:李曾伯我说这是一本甜文,没人反对吧?
第197章 侥幸
舒殿合所躺着的大殿中灯火亮了一夜, 宣城亦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在殿外独坐了一夜。
直到天明,在太医的通力救治下,浑身的血几乎要流尽的舒殿合, 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终于在止血后存留一息,挽救回了一条命。
吕灵均陪同宣城等候内殿里的消息,看着姑母双眼通红,了无生趣的模样, 心里难受至极, 又看姑母眼泪流干了水分,双唇干燥的起皮。
“姑母喝点热水吧。”他从侍女接过一杯茶来,捧到宣城面前,相劝道。
在他重复第二遍这话时,宣城才稍稍有些反应,仿佛从远方找回了自己的魂魄,手指动了动, 宛若木偶般自吕灵均的手中接过的热茶,却只是接过,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姑母?”吕灵均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宣城睫毛颤了颤, 手腕发抖将茶端起来,送到自己的唇边。
吕灵均见状, 以为宫殿清冷, 冻到自己的姑母了, 正要唤侍女去拿件披风来,就见到太医从内殿中兴高采烈的跑了出来,禀报道:“皇上,长公主,贵人得活了!”
此话一出,僵硬的宣城像瞬间活过来一般,失手打翻了手里端着的茶杯,在吕灵均刚反应过来时,她就已经迅速起身,向内殿内跑去。
内殿的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擦血的毛巾被随意丢掷在银盆内,银盆内的水早已被鲜血染红,床角堆着被剪开的衣物。
舒殿合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脸上的面具早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
她双目紧闭,衣裳半褪,中箭的胸口上缠满了白色的纱布,上面隐约透着血色。
一见到她,宣城又忍不住热泪盈眶。像是害怕将她惊醒一般,她小心翼翼地走近床榻,然后将身蹲了下来,抬手指尖落在舒殿合平缓的眉间。
太害怕自己触碰到的是一阵冰凉,让她迟迟不敢下手。
于是指尖下滑,直到按到了一处脉搏上,感受到皮肤下微小的跳动,她才确信她真的活下来了。
宣城抚摸着她的脸颊,既想哭,又忍不住要笑,激动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太医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道:“也是因为贵人有上天庇佑,和贵人太医在说话的同时,私下里亦是啧啧称奇,他们行医数十年,也从未见过一个伤的这么重的人,还能救回来的。
宣城不住的点头,不知是在赞同太医的话,还是在庆幸舒殿合的坚强,摸到舒殿合的手是冰凉的,心疼的将它揣进自己的怀里暖着。
吕灵均随后而来,看到舒殿合仍就昏迷不醒的模样,眉头一皱,揪来一个御医关切问道:“姑……她几时能醒?”
太医道:“因为贵人伤的实在重,所以还得等她身体恢复了一些了,才能醒过来。”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让她早点醒过来?”吕灵均见姑母如此担忧的模样,不由想为她解忧。
太医面露难色,吕灵均一看便知是何意思,无奈说道:“那好吧……”
一回头嘱咐自己的内侍道,“你去将朕内库中的奇珍异草都拿出来,给……”
他一犹豫,瞧了一眼宣城,想着回头得给自己的姑父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不然都不知道在该在外人面前如何称呼她。
“给病人用……”他道,内侍应下。
“臣还有事要禀皇上……”太医欲言又止道。
“禀……”
“贵人此番受伤,伤及肺腑,几损心脉,以后身子恐怕会比寻常人弱。”太医道。
吕灵均还未及说话,守在榻前的宣城便率先哽咽道:“没有关系,只要她能活着就好。”
此后,她绝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昏迷了七天之后,舒殿合终于睁开了眼睛。
望着陌生的帐顶,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抬起手来,翻看手掌,还是自己的身体,肩膀无意中一动,剧烈的疼痛就肺腑传来,让她忍不住咳了两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上被包扎的严严实实。
有一刻的失忆,自己是怎么了?
她咳嗽的动静惊醒趴在她床榻前睡着的人,宣城恍惚醒来,便看到舒殿合侧着头在打量自己,眼睛里满满都是迷茫。
“你终于醒了。”宣城只觉喉咙一哑,身心俱疲。
舒殿合想起来了,抚上宣城的脸颊,拇指抹去她眼角溢出来的泪水,柔声道:“别哭……”
不安抚还好,一安抚宣城便有说不尽的委屈和难受涌上心头,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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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紧握着舒殿合的手,呜咽道:“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经过半个月的休养,舒殿合的伤口渐渐愈合,已经能够被人搀扶着下床了。
“看哪里?想什么?转过头去……”
宣城一边借着替舒殿合包扎伤口之名,手底下名正言顺吃着舒殿合的豆腐,一边视线还不老实的到处乱飘,惹得衣衫半褪,将自己的半身完全袒露她面前的舒殿合脸上红一阵,热一阵。
被抓包的人对她的警告不为所动,舒殿合只好亲自动手将她那肆无忌惮窥探的头歪到一边去。
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惭愧之心的宣城,转到舒殿合的背后将纱布绑扎好,小声的嘀嘀咕咕道:“我不仅想看,还想摸。”趁舒殿合不注意,又连吃了几次豆腐。
舒殿合听到她欲求不满的嘟囔声,耳尖的热意再次上升,轻咳了一声,目光游离道:“那也得等我伤好了……”
她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小了,以至于就在她身后的宣城也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舒殿合拉住宣城为她提起的内衫,将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躯体严实的包裹起来,矢口否认道:“没有什么……”
面上的表情虽然已将自己的秘密遮掩好,但虚浮的语气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羞意。
稍后,做贼心虚的她,又欲盖弥彰的说道:“我只是觉得那个刺客有些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宣城在她的身后垫上靠枕,好让她躺的舒服一点,继而收拾好纱布药膏,在银盆里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