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八王仿佛什么也听不见,毫无苏醒过来的意思,吕蒙火冒三丈,刚要传令宫殿外的左淮端盆冷水进来,将他泼醒。
八王的母妃德贵妃闻讯赶来,在寝宫外面请求觐见。左淮得了吕蒙的命令,把她带来的侍从拦在外头,只准德妃一个人进殿。
吕蒙到这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左淮封锁了消息,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宫人都禁了口,他绝不容许自己的颜面扫地,但是德妃还是靠着灵通的耳目,知道了些丽妃宫中发生的事。
当德妃跪在吕蒙面前行礼,猜测眼前情况的时候。
“你来的正好。”吕蒙当即指着床榻上的人,怒不可竭地道:“看看你养的好儿子!”
德妃早就看到了丽妃的那副被人糟蹋模样,再闻言细思恐极,迟疑地走到床榻边,掀起床帏。
见到眼前一幕,她浑身一颤,即便是亲眼目睹,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早该出宫的儿子,竟然半裸着上身躺在他父亲妃嫔的床榻上,犹在打鼾吃语。
管束后宫十余年的德妃,瞬息明白发生了什么,发髻的珠花颓废,连忙为自己的儿子跪到了吕蒙的面前,辩解道:“治儿一向老实乖巧,臣妾绝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朕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你是当朕眼瞎?”吕蒙的胸膛起起伏伏,冷脸反问道。
被几个儿子连续气了几回之后,他如今的怒点已经高了很多,加则国师说长生之道不宜轻易动怒,容易自伤心肺,损及道行。否则要是放在过往,他不等德妃来,就下令把眼前这个畜牲拖出去绞杀了。
德妃泣涕摇头,始终不相信自己本分守己的儿子会做出奸污妃嫔的事。
她见惯了后宫那些阴私诡计,敏感的察觉到眼前的事情不对劲,多半有人在背后搞鬼,要弄死自己的儿子。
德妃想通之后,含恨瞪着丽妃,道:“说不定…说不定是有人在背后要故意陷害治儿?请皇上明察!”
“你什么意思!”丽妃听到她的话里暗指着自己,被惹怒跳脚起来,要和德妃撕扯。
“够了!”吕蒙瞪住两人,屏息凝气,快速在心里计算着如何不声张地干净处理掉这件事,乃至要不要将苟且的两人一起处死了事。
呵呵,皇子竟然在他眼皮底下和妃嫔搅和在一起,要是被外官知道了,他的颜面何存?更别谈若是史官听闻了,记录在案,他又会被后人如何置啄?
“臣妾是无辜了…”丽妃再次嘤嘤啼啼起来,跪爬到吕蒙的脚边,求他主持公道,却被吕蒙弃之如敝屣。
德妃了然事已至此,被皇上抓奸在床,她儿子再无辜也摆脱不了罪名,狡辩只能增添皇上心头的厌恶,所以非得吞下这摊子烂帐。
她咬定主意之后,如履薄冰般地试探问道:“皇上想如何处置治儿?”被皇上亲自抓住这么严重的事,不死也得扒成皮。
不等吕蒙杀字脱出口,她当机立断叩地求道:“治儿有错,主因臣妾管教不严,臣妾愿代治儿受过,请皇上降了臣妾的妃位,放过治儿一条生路!”为了求一个让自己儿子活命的机会,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丽妃张了张口,怕自己下场凄凉,想说什么,又慑于吕蒙的威严,什么也不敢说出口,瑟瑟缩缩,恨宫女传讯传的太晚。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开车了?没有,我哪个字在开车?
第117章 甘甜如斯
酣睡如雷的吕治浑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隐隐约约听见耳边不断有啼哭声在萦绕,吵得人无法安眠,他不耐地皱起眉头, 哼唧道:“是谁在那边哭, 给本王滚远一点!”说罢, 嘟嘟囔囔侧了一个身,拥着被子再次打算入睡。
宫殿内倏忽鸦雀无声,众人或窥,或觑,都小心翼翼注意着帝王的脸色。
“给朕把他泼醒。”吕蒙藏在袖子的手掌咯咯握拳, 面寒如水道。
“…是…”跟随德妃进来的左淮,垂首瞧了跪在一旁的德妃一眼, 便应声而去。
吕治正沉浸在与梦中美人相会的甜蜜之中,突然一盆冷水朝他当头而下,激得他猛地惊醒过来。
“谁这么大的胆子!”被泼醒的吕治头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正想发怒,就看到自己的父皇面色铁青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躺在自己的府邸里,愣神道:“父皇,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扭头,又看到自己的母妃跪在地上,更加奇了, “母妃…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个问题,朕正想问问你。”吕蒙阴晴不定道。
吕治没有明白自己父皇的话, 自己不是在自己的府邸里睡觉吗?等等,他眼睛朝四周转了一圈,好像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府邸, 装饰摆设完全不同。
德妃看着吕蒙又要发怒起来,先发制人,站起冲到自己的儿子面前,朝他的脸颊就是一巴掌下去,喝道:“还不快给我起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出宫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丽妃的宫中?”她不下手狠一点,就没有人能救得了她的儿子了。
吕治被自己母妃这狠心的一巴掌扇的脑子嗡嗡作响,听出自己母妃话里提醒,又瞧见旁边衣衫不整的丽妃,和自己袒露在衣外的胸口,纵然是脑子转的再慢,也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惊讶连连,手忙脚乱地爬下床,跪到了吕蒙的面前,哭喊道:“父皇,儿臣冤枉啊!”
“朕倒是想听听你如何冤枉。”吕蒙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吕蒙给八王的一个活命机会,德妃暗里偷偷推了一把自己的儿子,让他快点解释清楚。
“儿臣分明…分明…只是在母妃的宫里喝了点酒…然后儿臣就打算出宫回府了…儿臣也不知道儿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父皇你听儿臣解释!儿臣什么都没有做!”吕治断断续续想讲清楚自己的由来,脑子里却空空如也,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跑到丽妃的宫殿中的。
哪知道吕蒙听完他的解释之后,脸色越加发黑。
在旁边充做木头人的左淮,忍不住替八王掐了一把冷汗,他陪伴了帝王将就二十余年,大抵也是了解一点吕蒙脾气的。喝酒,不知来路,这的解释讲与不讲,有什么区别?
吕治见自己的父皇不为所动,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母妃,德妃正想再次开口为自己的儿子求饶。
吕蒙不想再听了,启齿降下对□□的两人的惩罚,道:“丽妃处死,丽妃宫中所有宫人随之陪葬。德妃打入冷宫,八王吕治降爵位,幽禁宫中!”言罢拂袖离去。
吕治一屁股蹲坐在地板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低声地不断念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德妃忙上来拥住儿子的头,抚着他的背。
吕治感受到来自自己母亲身上支持的力量,求救似地攥住德妃的袖子:“母妃,父皇会不会杀了我?”
“没事,没事,母妃一定会保你平安无事的。”德妃强作镇定,安抚自己的儿子道,心里盘算着如何摆平这件事。
母子两人相拥而泣。
另一厢的丽妃一脸缟白,吓得无半分人色。皇帝走了很久之后,宫殿内才断断续续有人敢哭泣出声,直到甲士进了宫殿,内里像开了禁似的,传出足够声震房梁的恸哭。
吕蒙离开丽妃的宫殿之后,气得连辇都不上,一言不发步行朝自己的太宇殿走去。
左淮小心翼翼地举着灯笼跟在他的后面,为他照亮前路,生怕帝王一个不小心被黑暗中不长眼的东西绊倒在地。
在路过一偏殿时,吕蒙忽然驻住了脚步,被偏殿内窗格透出来的烛光吸引去了注意力。
此时已是深更半夜,人寝时分,宫闱中不说那些特殊的人,单论大多数的后妃皇子们都应该早就入睡了,怎么还会有宫殿灯火通明。
左淮顺着帝王的目光望去,从旁道:“那是皇孙的宫殿。”
“去瞧瞧。”吕蒙未置可否道。
屏退了多余的随从,左淮跟随在吕蒙的身后,靠近了那在深夜中依然点着灯的偏殿。
眼睛尖的甲士看到了逐渐走近的赭黄衣袍,肃然起敬要对吕蒙行跪拜礼,却被左淮当先一步阻拦住了。
吕蒙不动声色地走到偏殿的门口,只见皇孙一个人端正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一卷书卷正在阅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