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桑榆摇摇头:“太打眼了,一套就够了。”
徐雪娘想想也是,谢桑榆时常独自骑马往来,装扮太过招人觊觎可怎么好?
“不过……今日是人家的喜事,你穿成这样合适么?”她有点踌躇。
谢桑榆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合适?堂兄考上秀才,这才摆宴,又不是有新人成婚。”
还能管着不让人穿红衣不成?
“也行。”徐雪娘被说服了。
谢桑兰和苏尧霖的订婚宴早就办过了,今天八竿子打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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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前去赴宴,行走间的派头叫村人看直了眼。
徐雪娘脸上带着些许笑意,明媚开阔,她尚且年轻,站在俩孩子身旁跟姐姐似的。
谢郁丛身着宝蓝色广袖袍子,头发高高竖起,虽然还不到冠发的年岁,只用丝带扎起,但这一身叫他看起来成长许多,再没有以前痴傻的野小子模样。
最叫人挪不开眼的,自然是谢桑榆了,女大十八变这句话,简直是替她量身定做的。
五官和身段尚未完全长开呢,已能窥见风姿雏形。
分家后这么久,第一次回到这个曾经住的小院。
咋一看,它似乎与印象中不同了,以前没觉得窄小破旧,如今故地重游,才瞧出来。
徐雪娘不禁感叹,怪道人有了银子性情会变,原来心境不同看待的一切也不一样。
面对她曾经很害怕的婆婆,徐雪娘完全可以直视她的双眼:“祝贺你们。”
她送上贺礼,老太太不冷不热的接过,撇撇嘴:“瞧你们这小气劲儿……”
到底顾及着场合,她嘀咕两句,并不发作。
谢桑榆揽着徐雪娘过去找桌子落座,完全无视一旁杵着的谢桑兰。
谢桑兰是出来帮忙招呼客人的,乡里乡亲,大家随意得很,不需要如何客气,知道这种大桌饭怎么吃。
谢桑兰瞪着谢桑榆那‘显摆’的一身行头,差点没眼珠子脱眶。
还是赵月湖拉她一把,才把人叫回神。
这时,苏家的亲戚来了。
这宴席是苏家谢家合力办的,苏家亲戚接到消息,自然要过来恭贺。
“我瞧瞧,两位秀才老爷这个挺拔哟!怎么说来着……英雄出少年!”
一个妇人嗓门大,竖起大拇指不断的夸。
老爷对农户而言是很尊贵的称呼,把苏家和谢家听得舒爽极了,高兴不已。
那边几人热热闹闹,脸上的得意劲完全掩盖不住。
谢桑榆在一旁撑着手看热闹,不成想那个妇人一转身看见她了。
本想找个位置坐下的妇人,连忙蹦跶过来:“这就是尧霖未过门的媳妇儿吧?真真是仙女下凡间来了!”
她这大嗓门一出,众人闻言不由一愣,继而尴尬。
脸色最难看的,当属那边站着的谢桑兰。
谢桑榆摆摆手:“你认错人了,我是过来贺喜的。”
她也不说自己是谁。
妇人笑容一僵,连声道歉:“弄错了弄错了,我这人眼拙又嘴快,实在该打!”
她行事风风火火的,抬手就在自己嘴上拍两下。
实则她来之前听说,苏家和谢家有亲事,来日迎娶谢家之女,不仅有个功名在身的小舅子,那姑娘还是难得的美人胚子。
这乡下人家,能出几个水灵姑娘呢?
妇人压根没有多想,这才闹出乌龙。
“表妹还没吃酒就开始说胡话,待会儿可别喝多了。”苏景山笑着出来解围。
苏尧霖也道:“表姑快请入座吧。”
他瞟了谢桑榆一眼,那样鲜艳的颜色……冷不防对上她的目光,苏尧霖飞快的挪开视线,再不敢看。
妇人呐呐道:“不吃酒,今日不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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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桑兰快要气炸了,今天是她亲哥和未婚夫婿的大好日子,凭什么被其它人大出风头?
她满心气恼,这情绪瞒不过赵月湖。
赵月湖同样气得牙痒痒呢,她挂上笑脸过来:“表姑怎么称呼?”
那认错人的妇人笑道:“叫我刘姑就是,家住得远,尧霖定亲我都来不了。”
这是在解释她为何认错人。
赵月湖道:“刘姑看着就是个利索人,你夸的那个仙女人物,还没说亲呢!”
刘姑一听,叹道:“再美的姑娘,也要便宜小子呀!”
“可不是?”赵月湖扫一眼她身上的粗布衣裳,笑道:“你既然瞧上了,不妨说说去。”
她这可不是热心,谁管谢桑榆死活?
不过想着,她们再能耐,也嫁不到比她家桑兰更好的夫婿,一个年纪轻轻的秀才老爷,打着灯笼都难寻。
赵月湖巴不得刘姑去说亲,就叫谢桑榆嫁个乡野村夫,岂不合适?
刘姑很快被说动了,颠颠的换了个座位,跑去谢桑榆那张桌子。
这桌坐的是谢桑榆相熟的人,豆腐大娘她们都在。
刘姑一来,颇有些格格不入,舔着脸说了一会儿话,盯着谢桑榆姣好的容颜瞧半天,不敢问。
实在是她自己家的孩子乃至旁人家的,都有点拿不出手,一对比起来,自惭形秽了。
憋了半天,才吭吭哧哧道:“姑娘还没说亲吧?”
豆腐大娘几人对视一眼,都是心思活络的,看这外乡来的如此热心,哪还不明白她的心思。
杜大婶笑呵呵的:“妹子你不知道,桑榆姑娘可能干了,家里营生她挑了大半,每日能赚一两多银子。”
“什、什么?!一两多?”刘姑好险没咬着舌头。
又惊又疑,以为她唬人呢。
杜大婶和豆腐大娘两人,在徐雪娘哭笑不得的表情下,一顿给她介绍。
把刘姑听得一愣一愣的,想不知难而退都不行。
末了她一拍大腿:“原来是你们啊,来之前我就听说上岚村好些传奇故事了!”
她很是兴奋,又是艳羡又是佩服,那表情跟见识到传说中的人一样。
人们喜欢听白手起家的故事,又惊奇又励志。
这几个月时间,随着辣串和酱菜的热销,上岚村在附近几个村庄中,怒刷存在感。
虽然传得缓慢,但发家史还是被往来探亲或者货郎给说出去了。
在有限范围内,谢桑榆一家子还挺有名气。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么么啾
☆、75 图纸
刘姑很快就忘了自己的来意,跟豆腐大娘几人相谈甚欢。
她是个心直口快之人,有时候管不住嘴巴说错话,但看得出来本性不坏。
谢桑榆可不知道赵月湖的‘用心良苦’,她一家子饱餐一顿,在人家的地盘上没有任何膈应。
这种喜宴,上的热菜均是荤素搭配,村里擅长红案白案的人不少,稍稍露一手就叫大家吃得满嘴流油。
徐雪娘暗自嘀咕:“陈大贵手艺了得,等咱们房子建成,入伙饭也请他来。”
按照习俗,入住新房都是要做入伙饭的,请来亲近的亲戚朋友热闹一场。
谢桑榆竖起大拇指:“可以。”
饭毕,大家陆陆续续散场,关系好的则留下喝茶磕叨。
眼见谢郁堂要一飞冲天了,村里有的是人过去套近乎。
这反响让谢家很满意,也就不心疼今日这几桌好菜了。
谢桑榆几人送了礼吃过饭,趁早低调离开,免得又说抢他们风头。
回到家中,徐雪娘咂咂嘴,心里多少有些羡慕:“郁堂读书识字有所成,我们郁丛都没去过学堂。”
“这有何难,村里不就有个老秀才么,”谢桑榆笑了笑:“请他来教我们写字,认认千字文就够了。”
她没说自己不认识字,平日里有文书之类,一直小心谨慎怕露馅。
徐雪娘只当她偷偷学了几个,没有疑心。
如果能找个人来教学,不仅她能光明正大认字,对谢郁丛来说也是好事。
“那老秀才是个酒鬼!”徐雪娘皱皱眉。
谢桑榆摆摆手:“无妨,我们又不学做文章,启蒙教学他足够胜任,给他买酒就成。”
便宜划算。
被她这么一说,徐雪娘有点心动了。
“瞎子大叔和他走得近,叫他帮忙问一句,如何?”谢桑榆问道。
徐雪娘看向谢郁丛:“你想识字么?”
谢郁丛挠挠脑袋,点点头:“我可以试试。”
瞧着似乎没有多大兴趣,不过便是逼着,也要叫他摆脱文盲行列。
谢桑榆当天下午就去王瞎子那儿跑了一趟,央他做个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