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如何?”他问。
问出口后顿了顿,意识到这是在给她机会,改口道:“我要就寝了。”
“那么早睡干嘛?”谢桑榆按住他。
白衣山神垂眸看一眼她搭在自己胸膛上的小手,道:“越发肆无忌惮了。”
“……”谢桑榆收回爪子,缩缩脖子:“我不是那种人。”
这话听着像是狡辩,但是……但是她真不认为自己轻浮啊……
罢了,为了挽回自己在他心目中为数不多的印象分,谢桑榆站起身。
“不打扰你休息,我这就回去。”
凡事循环渐进,并不急于一时,来日方长。
山神果然并不挽留她,由着人出门离开。
他望着屏风,抬起手抵在胸口处,‘扑通’。
* * * *
中秋前后,曲东轩的酱菜打响了名气。
它在卢临城早有名气,一大群固定客户,这其中好些殷实人家,平日甚少在摊边觅食,尚且头一回尝到酱菜滋味。
有曲东轩的推动,小陶罐装着的新鲜吃食,很快在城里流行起来。
跟谢郁丛那小摊位的火热不同,全城流行,将是非常庞大的一个数字。
曹管事知道酱菜制作周期有点长,提前给谢桑榆带了话,订单量连翻好几倍。
早前的小小插曲,谁都闭口不提,权当没发生了。
就生意上的合作而言,这位管事还是挺不错的。
谢桑榆不得不在吴里村继续招收工人,这事简单得很,交由叶福娟介绍即可。
乡里乡亲,知根知底。
叶福娟一家,确实是老实人,她家里几个孩子嗷嗷待哺,非常珍惜这个工作。
栓子也如同他承诺的那样,晚间帮忙留意青砖小院,目前没有发生任何安全隐患。
他们的长子秀山,跟随谢郁丛往来城中摆摊,这段时日下来,增长不少见识。
每天待人接物,嘴皮子越发利索了。
连带着谢郁丛也得到了些好处,他与话痨成为搭档,难免近朱者赤。
谢桑榆守着青砖小院,安排了两日,最终新收帮工三名村妇。
这个活计是很抢手的,有意前来的人多得是,城内小工每日五十文钱,要的基本是些汉子,且来回往返不易。
而青砖小院的工钱,跟上岚村栏栅小院一个样,一日三十文。
离家几步路,有事还能提前告假,再没有比这更便利的了。
何况这世间,除了为奴为婢,有多少是妇人能做的事?
谢桑榆在诸多应选的人当中,挑了和善勤快的,还提拔叶福娟做管事。
也没啥要求,安分做事即可,唯一硬性规矩就是要干净。
在卫生这一块,谢桑榆抓得很紧,每人一条头巾,把发髻裹起来。
以防一时疏忽,掉了头发什么的进去,到时影响太糟糕了。
曲东轩这次订单,每一种口味各一百五十坛,是先前数量的三倍。
谢桑榆第一时间去仓库的货架估算了下最大囤放量,堪堪够用。
孟生梦做的货架,挑选好木材,不敢随意糊弄,每一格都能摆放好些。
再说食材问题,鸡鸭蛋和新鲜活鱼都是仪水村提供。
一百五十坛的量,也不是非要一两天做完,如今青砖小院加大人手,每日供货量也能提升。
为此谢桑榆不免再去一趟仪水村,渔夫陈勋是时候多承包一个鱼塘了。
天降大单,虽然利润低了一点,但总量这么多,可把他们给高兴坏了。
不仅如此,谢桑榆打算做完曲东轩这批次的订单,就去城里打听那些商队。
甭管商队要多少货,只要有人愿意下单,青砖小院就要继续忙活,连带着他们这些供原材料的人,也大有赚头。
搞定鸡鸭蛋和鱼儿,五花肉方面,直接联系了同村的陈屠户。
让他杀好一头猪,谢桑榆整猪买下。
一整头猪,包括了许多不同部位,价格会便宜许多。
酱菜要的是五花肉,其它部位要么自己吃,要么抹了盐巴花椒风干做腊肉。
谢桑榆这么大刀阔斧地办下去,花钱如流水,每日经手的银钱不少。
徐雪娘看得心惊肉跳,低头再一对比曲东轩给的定金,才镇定下来。
每回定金给一半,交货之后拿剩下的一半。
晚上,徐雪娘捧出自己的宝贝箱子数钱:“等这批交了货,我们差不多可以盖房子了。”
她的箱子很大,里面装的铜板居多,一千文串成一贯,用红绳扎紧了。
银子很少,仅有的一点是曲东轩下订单时候给的。
而铜板则是摊位上每日盈利,积攒下来自然多。
谢桑榆大致数了一下:“盖白墙小院还差远了呢……”
就算没有拿十几两去买驴子,也是不够的。
“白墙太贵了,”徐雪娘皱皱眉:“青砖就行了吧?”
“既然要做,就做好一点,”谢桑榆道:“我们紧着一段时间,如若不行,明年再说房子也成。”
“这……”徐雪娘犹豫,她也不是没想过。
就是希望过年能在属于自己的家里而已。
在她想来,青砖小院结实牢固,也美观,不知道多好了!
现在租住的栏栅小院,屋体是木质的,还挺新的,遮风挡雨不成问题,她还没住过青砖的屋子呢。
之前谢桑榆在吴里村,租了那么好的房子做库房,徐雪娘心里就一阵不舍。
毕竟人都没住上……
但一想到库房要通风阴凉,他们一家子又在隔壁村,多少存在安全隐患,青砖小院比木栏栅之类妥当许多,也就不说了。
如今一开口就要盖一座白墙小院,徐雪娘心头直跳,火热的。
“娘亲心动了,对吧?”谢桑榆笑眯眯的看向她。
“要好多银子呢!”徐雪娘皱皱眉:“还有家具那些……”
可不是盖个空屋就能住人的,再者女儿大了,她的嫁妆又该如何……
谢桑榆不知她还想着嫁妆,笑道:“房子是要住很久的,每天每天我们都待在里面。”
她希望多攒点钱,一定要重金打造一个茅厕!必须的!
谢桑榆觉得自己可以提前画化粪池的图纸了,早点琢磨好了,以保万无一失。
“每天每天么……”徐雪娘抬手摸摸谢桑榆的发顶,突然不舍起来,不想要她那么快出嫁。
她抿抿嘴,笑道:“罢了,房子先不着急,明年再看情况,反正现在这里住着也挺好的。”
过年过年,一年又一年,不是自己的屋子又有何妨。
只要两个孩子在身边,即便是摇摇欲坠的破烂木屋,那也是家。
徐雪娘心中自有打算,暂时没跟谢桑榆提攒嫁妆的事。
娘俩心中各有所思,决策倒是想一块去了——延迟砌新屋,攒钱好过年。
☆、74 赴宴
谢郁堂和苏尧霖做了秀才,两家合并摆席,于小小的上岚村而言,是件热闹大喜事。
村子里同时有两个秀才,可是了不得的事,重点是他们还这样年轻。
君不见多少白发老翁,一把年纪还在埋头苦读,应付那层层考试。
成为秀才,才算踏入科考的第一道大门。
秀才说不上多了不起,但比起现代考大学而言,还是困难许多。
谢桑榆不知道谢郁堂有多少能耐,明年秋闱又是否会高中,想了想,她决定‘稍微’客气一点。
既然是去吃酒席,就该带上贺礼。
挑选两匹适宜男子裁衣的布料送上,实用而又不贵重。
倒不是怕了他,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两家相安无事那便最好。
若是谢家硬要触动她脾气,谢桑榆也是不惧,即便来日谢郁堂做官老爷,也逃不过一个理字。
谢桑榆了解自己那个堂姐的德性,特意在这天穿了一套鲜艳的衣裙。
她少有红衣,这日穿的是新裁剪的成衣正红色。
谢桑榆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黑瘦小丫头,穿红显黑皮,妥妥的村姑模样,她这会儿肌肤白皙,虽不敢说多么娇嫩,但属实算得上娇俏。
红衣鲜活,细腰一束,如同枝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嫩生生的。
这里有点小心机,因为她知道谢桑兰喜欢粉色。
最能压住粉红的,便是正红。
红色本就夺人眼球,在谢桑榆身上更为醒目,出来时徐雪娘都看呆了。
她直笑道:“这身太好了,往后冬衣也做几套大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