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生看向准备陪床的人，劝他说：“你没必要也睡这里......”
“你他妈睡不睡？”
“睡......睡。”乔生无奈地摇摇头，盖好被子躺了下去。眼睛斜向背对着自己不知道闭没闭眼的人，眸中浮出潮湿。
第二天一大早，乔生定的闹钟响了起来，他好久没有睡这么轻松了，感觉精神特别好。他翻身下床，发现头不怎么疼了。他想着叫醒安业去办出院手续，却发现安业没在病床上躺着。
准备找他时，发现一个人裹着被子缩在门口，他整个身子贴着门，只要那门一动他就能察觉。
“小业。”乔生蹲在门口晃了晃睡姿不舒服的人，“起来了。”
安业猛地惊醒，“别走。”他正了神才发现乔生正在他的面前。
以为在做梦，他坐下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在医院，乔生头上还有包扎的痕迹。
他倚靠着门喘了会儿气，神情越来越冷。
乔生给他系好胸口脱开的几颗扣子，轻声问他：“怎么睡地上了？”
“梦游。”安业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说：“感觉怎么样了？”声音虽然冷，却盯着那人不敢眨眼。
“我没事了。”乔生捡起地上的被子扔在了病床上，又说：“我们走吧，我上午还要上班呢。”
“酒吧白天也开门？”
“白天我干的别的工作。”
“什么工作？”
“......”乔生淡淡回：“在一个公司做采购。”
安业冷冷说：“你不是一直想搞科研吗？”
“上的大学没有那个专业。”
“你的成绩可以考上那个专业的。”
乔生无奈地摇摇头，“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安业拽开房门，对身后的人说:“我送你去上班。”
乔生拒绝，“不用了，我回家换个衣服自己过去。”
“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
“走。”
乔生轻轻叹了口气，跟在了安业身后。
两人坐在后排一路又是无语，阿东觉得气氛怪异，想要打开收音机缓和一下气氛，却在看到安业冻死人的脸色后放弃了这种想法。
车子驶入老城的旧房区，拐了几个弯儿后在一处平房前停了下来。这里房屋密集，邻里之间共用一道院墙，环境潮湿脏乱。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安业在乔生准备下车时问他。
乔生抓着门锁的手顿住，看向他回：“不到一年。”
“之前呢？住哪儿？”
“在萍州上学，年前回来的。”
年前？安业想起昨天冯丰给自己透露的消息，他以为那人只是想讨好他胡乱说的，没想到最不可能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安业看向这里的居住条件和环境，再看能在这里住惯的人，心里不自觉地一疼。他继续问：“房子是不是租的？”
“是。”
“若是我给你租......”
“小业，别管我了。”
安业握着拳，眼睛看向车窗外，透过玻璃倒影看着说出‘别管我’这些字的人，内心绞痛。是啊，干嘛管他？从他抛弃他独自离开那天，他就不该再管他了。
不该找他找的发疯，不该四处打听他的消息。
人家都已经想开了，留下自己自作多情......
“你家是哪一户？”安业始终不看旁边的人，却不打算让他轻易走。
“门口放了两盆黄色菊花的那户。”
安业这才动了动脑袋，从前窗看到了有菊花盆栽的那一家。他思忖半晌，忍不住说：“我想进去坐坐。”
“我妈在家......”
“我也想见见她......”
“还是算了，她这些年身体不好，我不想她看见你再想起以前的事。”乔生打算开车门。
安业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越捏越紧。
乔生推了推他的手，“我上班要迟到了，有什么话，我们约时间再说。”他拍拍不松手的人，“我不跑了，既然决定回来，就不再走了。”
安业松开了说出这些话的人，在他开车门前，扔了自己的手机给他。心里不放心，便冷声警告他：“不许关机，等我电话。”半晌他又说：“下车。”
第4章
乔生轻叹了口气，下了车。盯着车子从面前开走，他捏着那只手机开始出神。
猛然间，手机响了起来，他看来电显示是邹杰，想他应该是打听自己的事情，便接了那个电话。
“小业，你昨天怎么一直不接电话？生哥怎么样了？”邹杰着急问。
乔生浅浅一笑，“阿杰，是我。小业把电话扔我手里就走了。”
“......生......生哥？”邹杰讶异，“你说，他把电话给你了？他一天多少事呢，真是够任性的。”邹杰这才反应过来，“生哥，你怎么样了？”
“没事了，还睡了个好觉。”
“那就好。我们有时间出来坐坐吧，毕竟都见面两次了，不坐下来聊聊不合适。”
“好，既然你想坐坐，那我就不推了。”乔生继续问他，“我昨天打工的地方是你的场子吗？”
“我的副业。为了自己泡吧方便。”
乔生想了想说：“我被开除了吗？还能不能回去继续工作？”
“......”邹杰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你在我那里当服务员，我肯定不敢再用你。如果你真的想干，那就去当老板，我把酒吧给你。”
“我不沾你这光，我就是想找个晚上的工作，工资高的。”
邹杰笑笑说：“如果我把酒吧给了你，肯定是我沾光，小业不知道会给我多少钱帮你买呢。”
乔生捏了捏手机，“我也不想沾他的光。”
“生哥，你跟我们客气什么啊......”
乔生打断他准备叙旧的话，“阿杰，我实话告诉你，你不让我回你那里工作，我也会去找其他地方的。只是，你那里给的工资高，我更倾向给你打工......”
邹杰脑瓜子飞速转动。若是他不同意，这乔生再跑去别的地方，到时候安业再找他就麻烦了。还不如先留着，等问问安业的意思再说。
想到这里，邹杰立刻说：“行吧，生哥。那你就继续在我这里干吧。工资还按照之前谈好的发，我就不给你特例了啊。”
“你这样我很开心。”
“那你必须跟我吃个饭。”
“好，我有时间就通知你。”乔生挂了电话，拿着安业的手机他总觉得不太方便。就像邹杰说的，安业现在的身份电话肯定不少，他接不接都不合适，还不如关了机，让那些人想其他办法找他。
乔生做好决定后关了手机。
回家的路上，安业疲惫地靠着座椅，他问阿东，“去生哥家的路记住了吗？”
“记住了。”阿东想，自己记不住，安业肯定也会记得死死的，他问自己这句话倒像是问他自己。
“阿东，你觉得他见到我高兴吗？”
“高兴，肯定高兴，毕竟那么多年没见呢。”阿东不假思索地回。
“可我却不觉得。”安业微微蹙眉，“他表现的有些无奈，甚至觉得有些麻烦......”
没等阿东说话，安业继续道：“我昨天见到他，发了疯的想抱他。可我没这么做，我在等他抱我......可是等了一晚上，他都没有这么做。这看起来可不像有久别重逢喜悦的人会做的事情。”
阿东宽慰他，“生哥或许是太惊喜了。”
“恐怕是只有惊，没有喜吧。”
阿东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毕竟昨天他观察乔生的神情时也没发现那人对见到安业有多高兴，眉眼间反而有些无可奈何。可是他不能这么说，安业已经够魔怔了。
“阿东。”安业自言自语着，“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在整我。在我准备放弃他的时候让他又回来了。然后用这种对我不温不热的态度面对我，让我好久都不疼的心又被扎了几下。”
“老板，如果觉得太累，不如......”阿东想劝劝他，毕竟这些年他天天看着安业生不如死，还不如劝他放手。
安业冷笑，“你以为我不想放弃吗？我他妈不舍得。找他的时候我觉得我还活着，一想到不再找他了，我都感觉不到自己有呼吸了阿东。”
安业一拳打在后窗上，吓得阿东立刻靠边停车。
“老板，你的手。”阿东打开车门去看，见他的手在颤抖，以为他伤了骨头，“我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