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兴撸起了袖子握紧了拳头,冲着史溟肚子上又来了一拳,他力气也不小,打惯了架的人力气都不小,史溟吃痛的低哼了声,他胃里本来就不舒服,这一拳头下去给他疼的额头直冒着汗,可胃里什么都没有,一阵阵的酸水直往上泛,史溟的身子立马蜷缩成一团,他面容扭曲,身体也在颤抖,他用力咬着牙,隐忍着一声不发。
这可把贺子兴给吓了着了,他又一个要砸下去的拳头登时就收住了手,他愣了下,奶奶的,史溟这逼是不是真有什么毛病啊?特么的,这打架挨揍哪有不喊疼的?连骂都不骂了?这德行跟要死了似的,怎么还越疼越没声儿了?
“史溟!史溟!你没事儿吧?”贺子兴紧张得不行,想着他还没把人给抡地上踹呢,怎么这就受不住了?就算是生病了,按照史溟这体格,再多挨他两拳也出不了事儿啊?
“操|他妈的!史溟!”贺子兴见史溟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哪儿,就忍不住急了,他伸头凑过去就喊:“史溟!你怎——”
话卡一截,贺子兴的脑袋在刚伸到史溟身前的那一瞬,就立刻被人一把搂住,史溟手臂的力气极大,贺子兴脑袋连带着整个人都被这一下给撂了个个儿,贺子兴大骂一声“操蛋玩意儿”,就被史溟直接跨在身下死死的摁住。
“这回老实了么?”史溟摁着他的两只手低声问着。
“史溟!你个操蛋玩意儿!你不要脸!你他妈竟然给我玩阴的!”贺子兴被摆了一道儿,直接破口大骂。
史溟的冰凉凉的手又一下没一下的在贺子兴脸上拍着,他嗓子还是有些哑,原本有些清冷的声线现在变得很低沉,他挺不爽的瞧着身下这人,说:“贺子兴,你知不知道,像这么扇我脸的人,你是第一个?”
“操!那是你活该!”贺子兴瞪着他,他的腰被人就这么坐着卡着,他也不爽,没人扇过脸怎么了?他还没被人这么坐过呢!妈的,这傻逼连个衣服也不穿!是在跟他显摆自己皮肤有多白?还是跟他显摆自己腹肌有多大块儿?
操!杨鹏李飞他们都没敢这么对待过他!
“放开我!”贺子兴喊:“不然有你好看的!”
刚打算看在贺子兴这人给他带东西的份儿上准备放人一马的史溟正要松手,就瞧见贺子兴这闭着眼睛冲他仰头大喊的小可怜样儿,眉毛挑了挑,他突然就又不想松手了。
“叫声哥,”史溟说,顺手把贺子兴裤兜里抢的他的烟和打火机摸了出来:“叫声哥我就放开你。”
“放你的狗屁去吧!你做梦!”贺子兴被史溟在他兜里掏烟掏的心烦意乱的,他挺烦躁,他恨不得一脚把身上这人给踹死,还特么叫哥?要搁平常叫也就叫了,但这会儿,这姿势,妈的,不行!打死他都不叫!
“不叫?”
“宁死不从!”
“真的?”
“对!”
“那我坐你身上抽烟了,”史溟淡淡提醒道:“这烟灰,挺烫的。”
“操啊!史溟你是不是人啊!你要敢这么对待我,我就跟你没完!”
“哦,”史溟没听见似的:“我点火了?”
“操!你敢!”
贺子兴紧闭的眼睛眯开一条缝,就瞧见史溟右手夹着烟,左手点着打火机,正邪里邪气的冲他笑着,跟特么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妖精似的,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特么蛊惑人心,阴险又混蛋!
“我敢。”史溟作势就要去点烟。
“操!”贺子兴闭死了眼睛认命的一声大喊:“哥!”
史溟笑了声,灭了打火机扔到一边儿,刚要伸手再去欺负欺负贺子兴的脸,眼前登时就一片漆黑,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身体失重,脑袋下垂着,直冲着贺子兴的脸上砸了下去。
“我操|你大爷的!”
贺子兴的鼻梁骨差点没给撞断,他鼻血一阵涌流,睁开眼刚要大骂史溟这个王八蛋说话不算数,就见史溟趴在他身上跟他脸贴着脸,无知无觉的就这么晕着,脸色苍白得跟鬼似的,惊得他连刚才这人嘴唇从他嘴角划过去那下都没感觉到。
“就差几秒,”贺子兴推开史溟去床头扯了几张卫生纸擦鼻血,不住懊悔着:“就差那么几秒啊。”
贺子兴觉得他今年最大的错误就是遇上一个叫史溟的王八蛋,他就是欠这人的,不然为什么每次史溟有点什么事儿都能叫他给赶上?每次都得叫他给伺候着?这人缺德混蛋又无耻,不讲道理不讲卫生还浪费粮食,脾气古怪抽烟还上瘾,朋友没一个,烟头倒一堆,无情无义的,简直坏到骨子里了。
但他没办法,他是贺子兴,贺子兴碰见哥们儿出事儿从来不会袖手旁观,就算史溟再怎么混账,他也得看在这人帮过他一次的份儿上,在这人病倒后守着他。贺子兴手底下拧着毛巾,瞥了眼在床上躺的那人有点苍白的睡颜,沉了沉眼眸。
好吧,他承认,他其实还动了点恻隐之心。
所以名声响遍一中的暴躁霸王爷贺小少同志,现在还得给眼前这长挺好看的混蛋铺床,给这混蛋扶正了躺床上掖被角,给这混蛋擦脸擦背收拾屋子,还得出门给这混蛋买药买吃的。
操!
贺子兴反思了下自己是不是做过头了?然后想了三四秒,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出门上路了。
晚上有点冷,贺子兴下午出来的时候没打算陪史溟待一晚上,也就没穿外套,从宾馆出来的时候就套上了史溟床头柜上的校服,不过校服就算套上也不拉拉链,拉拉链太丑了了,跟他今天这身儿不搭,无论何时,贺子兴都得是最帅的。
虽然史溟这混蛋把屋里弄那么脏,但他还是给贺子兴把校服洗了的,洗了叠好了放在床头柜上,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反正贺子兴是没在上面闻出太浓的烟味儿。
同样洗了的还有他自己那天穿的半袖,贺子兴去阳台接水洗毛巾的时候看见的,那货连拿都没拿,就这么挂着,衣服形状都晒抽抽了,贺子兴想着怪不得史溟没穿上衣,原来他是没衣服穿了,那宾馆有卖内裤短裤这种贴身衣物的,但没卖衣服的,史溟在被窝里这么待着,也用不着穿上衣。
贺子兴想着史溟刚才穿的那条校服裤子,想着这人估计连裤子也是知道他来才换上的吧?
换什么换,有什么好换的,贺子兴拎着退烧药嗤了声,这逼不就喜欢秀么,衣服不穿,干脆裤子也别穿了算了。
“贺子兴,”身后有人叫他:“你上这边来干什么?”
贺子兴回头,就见方鉴两手揣着兜,溜达着朝他走来,就问:“今天晚上没课啊?”
“还没开始,我觅个食,”方鉴下巴冲不远处的临粤新都抬了下:“那家店开了有一阵儿了,还没吃过,准备去尝尝。”
“操!别去那家!”贺子兴愤然的拦着:“那家的清蒸鲈鱼太腥了!”
“你怎么知道?你吃过?”方鉴挑了下眉:“你不是最受不了吃那些没滋没味的东西么?”
“不是我吃出来的,是有人吃出来的,他说那家鱼腥。”
“你哥们儿?”
“……算是吧,”贺子兴想了想:“其实也不能叫哥们儿。”
谁家哥们儿特么摁着自己往死了揍啊!史溟那逼要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别说哥们儿了,他连人都算不上!
“哦,”方鉴看了眼贺子兴手里拎着药,又瞧了眼贺子兴被冷风灌的呼呼的还敞着的外套:“那人病了?”
“诶我操!”贺子兴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
方鉴心说,就你大开四敞的外套,走路还阵阵带风的,你要病了才叫真有鬼了,而且你一无辣不欢的人,大晚上拎着药还在这条粤菜店成片的街上瞎转悠,可不就是你那“哥们儿”说那鱼腥,你又跑出来买了么。
而且,那“哥们儿”,方鉴想着,贺子兴对这人还真是好呢。他高一的时候就知道贺子兴的秘密了,那也是偶然的一个巧合,贺子兴事后也是特后悔,后来跟他接触久了,贺子兴也就对他放心了,他又不是一个乱话说的人。不过贺子兴这么多朋友,他还真没见过谁能让这脾气一对不上就分分钟爆炸的人这么伺候着,这可真是有意思。
不过方鉴是个看破不说破的人。
“我什么不知道?”方鉴瞧了贺子兴一眼,大步就往临粤新都走去:“我去尝尝,鲈鱼是那家店的招牌菜,我不信你的……哥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