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高远在这边看着,公司重大的文件事项也可以通过电脑传电子文档给他批,视频会议也是每天最少一两个的在开,但贺子兴桌上堆得文件仍然只多不少。
这一整天,贺子兴除了喝水上厕所就是坐在办公桌前看电脑,批文件,签字,下午管韵来给他又抱来一摞文件夹,看得贺子兴就直想吐血。
“老板,”管韵看人脸色这么苍白,从兜里顺手掏出一块儿巧克力派递给他:“吃吧,你中午也没吃饭,给你补补糖。”
“谢谢,”贺子兴生无可恋的盯着眼前几乎无法完成的工作量:“我不需要补糖,我需要补血。”
“啊?”管韵指了指外面:“我桌上还有两包牛肉粒,我给你拿来?”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吃吧,”贺子兴跟人摆摆手:“下去吧,我自己求点血。”
“跟谁求?”
“跟……”贺子兴拨了电话,然后惆怅道:“一个没法辅佐朕的老爱卿求。”
管韵咂咂嘴,然后拱手作揖朝人鞠了个大躬,捏了个公鸭嗓叫了一声:“得嘞!那陛下您忙,奴才先退下了!”
贺子兴朝人笑了笑:“去吧。”
“我在上班,你有事吗?”电话那头的老爱卿问。
“爱卿啊,”贺子兴趴在一堆文件上苦哈哈的跟人诉苦:“你快回来吧!朕真的要撑不住了!”
“想我了?”
“想你帮我干活了。”贺子兴说。
“滚!”
“天儿啊,”贺子兴又开始嚎:“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组织需要你啊!”
“怎么,”丁小天闻声笑了笑:“我给你换的人,你不满意?”
“嗐,”贺子兴抓了抓头发,说:“远叔人年纪大了,我怎么好什么事都麻烦他,大事也就算了,小事哪能叫人一快七十岁的老人给跑腿啊。”
“哦,”天哥立刻就不高兴了:“原来你就是想让我回去给你跑腿的。”
“我可没这么说,”贺子兴舔脸笑着:“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嗯?”
“想你,”贺子兴掰着手指头:“也想珊姐,莹姐,还有……”
“闭嘴,”丁小天冷着脸:“不该你想的人,你别想。”
贺子兴仰头乐了几声,心情也松快起来。
“你那边挺忙?”丁小天问。
“废话啊,不忙我找你啊,”贺子兴说:“你看看你家里多开明,你再瞅瞅我家那俩老封建!但凡他们管得我稍微松点,我都不至于天天累的跟个孙子似的!”
丁小天笑了几声,旁边好像有人在跟他说话,丁小天就跟人聊了几句,贺子兴在这头听着他们讲的是英文,语速一个比一个快,他也听不懂,等丁小天跟人聊完了,贺子兴就问:
“谁啊?”
“我组长,过来提醒我好好工作,别打电话。”
“哦,”贺子兴啧了声:“那挂了吧。”
“逗你的,”丁小天笑了声:“他过来跟我说今天有聚餐,问我去不去,我拒绝了。”
“干嘛拒绝啊!”贺子兴立刻就不赞同了:“热闹热闹多交交朋友不好吗!不然你一个人多孤单啊!”
“你不用管我,”丁小天说:“你那边要忙的话,你找李淙过去帮你看一阵子。”
“李淙?”贺子兴摇摇头:“他不会愿意只待在一个地方。”
“帮忙而已,”丁小天说:“我前几个月在德国碰见他了,他最近好像很闲。”
“行,”贺子兴说:“那我试试吧。”
“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你这英语,”丁小天毫不留情的抨击:“真垃圾!”
“Fuck off!”贺子兴虎着脸挂断了电话。
血虽然没要到,但动力是要到了。
贺小少被人羞辱后就开始奋发图强,一直到晚上八点多,他穷尽洪荒之力,一目十行的处理完下午管韵抱过来的那摞文件,然后挺着一颗顽强的心脏,接了他妈打过来的一个长达半个小时的咆哮电话。
失血过多,最后一发子弹还是来自他亲爱的黎明同志,贺子兴经历了不平凡的一夜和累死累活的一天后,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办公椅上,两眼发慌的盯着墙上的石英钟表里头的秒针滴滴答答的走,彻底筋疲力尽。
可贺子兴仍旧还是那个要面子的贺子兴,出门约会怎么可能就这么一脸无神颓丧着去了?
就算再累!就算再苦!他也得让史溟那个王八蛋看看,看看他当初究竟扔了一个多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现在只能看不能吃的无敌大帅比!
无敌大帅两脚一跺,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换衣服去炸街。
然而由于大帅比的心情过于激动雀跃,在迈第一步时就滑了一跤摔了个踉跄,膝盖砰一下磕到了桌角上,贺子兴面容瞬间扭曲,嘶嘶的捂着膝盖,艰难的拖着步子去翻腾自个儿的衣柜。
“小孩儿,去哪儿?”
韩淞正枕着胳膊躺在前院的大吊床上晃荡着,见来人经过,懒懒的抬了下眼皮。
史溟瞥了他眼,没理,迈着步子就往外走。
“淞,你别理他。”凯伦哼了一声,拿着毯子过来给韩淞把露在外面的小腿盖上,然后坐到人旁边给他按肩。
“嗯,”韩淞惬意的闭眼,伸手握了握凯伦的手:“舒服。”
史溟脚步一顿,忽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你看什么?”凯伦瞪他。
史溟收回眼神,依旧没说话。他从裤兜掏出钥匙,去车库找到自己在队里的配车,套上头盔,一路往跟贺子兴约定的地方飚去。
史溟骑车飞快,以笨蛋凯伦飚车四十分钟的才能走过的距离,他二十分钟就到了。史溟先去酒店找了个车位停上,然后沿街再下步走过来找贺子兴。
贺子兴正在街边一个露天摊位上埋头吸溜今晚的第二碗面。
并决定要是吃完这碗面史溟还没来,他就直接走人。
下车的时候,贺子兴其实还挺期待,但史溟久久没到,他就有点生气了。
贺小少一天没吃饭,为了提前结束今天的任务,累死累活的忙碌了一整天,明明是史溟要找的他,他跨了好几千里地飞过来看他,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要自己等着他!
一个人站在街上等了十多分钟,贺子兴盯着街对面的一家卖云吞面的小摊也盯了十多分钟。
小摊生意挺火,摊主是一对热情好客的老年夫妇,俩人年纪虽大,手脚却利落干脆,擀面包馅儿下锅盛碗,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娴熟,他们跟来买面的客人用方言聊着天,周身云雾袅袅的水蒸气散着勾人食指的鲜虾肉香,飘荡四散到半条小街,召唤着饥肠辘辘的自己。
约会有什么好的?
恋爱有什么好的?
史溟有什么好的?
在饿的要死的贺子兴眼里,只有云吞面才是最好的!
“爽啊……”
贺子兴幸福的喝完最后一口汤,仰头幸福的打了个饱嗝儿,然后就看见了头顶凑近过来的倒着的人脸。
这人脸像画,眉眼清肃,眼尾轻勾挑起一抹邪,肤白唇微红,衬得他雪白额上有些凌乱的碎发也添足了艺术的美感。
好帅一张人脸。
贺子兴一愣,史溟什么时候变这么好看了?
不过史溟本来也不丑。
“吃饱了?”史溟朝他笑了笑。
操!别笑!
贺子兴心里大骂一声,然后就听见不知道哪里跑出来一群狂魔乱舞的小鹿砰砰撞击着自己的心口。
“闪开!”贺子兴起身一把推开史溟,有点慌措的从裤兜掏手机,清了清嗓子:“我去付账!”
“我帮你付,”史溟挤过贺子兴,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递给老板娘,“不用找了。”
“操,”贺子兴偏头瞪他:“你又在跟我显摆你多有钱是吗?”
“没显摆,”史溟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偏头朝人宠溺的笑着:“我就是很单纯的喜欢给你花钱。”
贺子兴挺不痛快的在人怀里矫情的挣扎了几下,然后皱眉看了眼史溟:“你这不没事儿吗?”
“我也没说我有事啊。”史溟带着人就往酒店那边走。
“你没事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
“操!”贺子兴挣开史溟的手,掏出手机低头说:“快点儿,支付宝扫码,既然你没事,那我把刚才的钱还给你,我还有别的事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