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行,他不着急。
他心里想说晚点邮吧,晚点邮吧,让那身高连一米七都没到的营养过剩全往横里长的臭小子开开他高配版的飞鹰,看看那小子的小短腿支不支得起来这辆他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才弄回来的车。
唉,今夜的小飞虫怎么这么多啊?史溟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去裤兜里摸烟,飞虫多的全进了他的眼里,怪难受的,眼眶也跟着发酸,他得抽根烟熏熏这群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才行啊。
“哥,别抽了。”
手指刚摸到烟盒,不知道怎的,那个脑残的声音就在他脑子里响着。
“哥,别抽了,”那人劝他说:“最起码……最起码今天别再抽了。”
“那行吧,”史溟又把手放回左车把上,自言自语着轻笑了声:“那今天先不抽了。”
……
按道理来讲,今天其实是个挺好的日子,他不仅拿回了自己的车,还被人请吃了饭,虽然那顿饭吃的挺勉强,但好歹终于有个同龄人肯跟他说话了不是,做人不能太贪心,所以史溟把摩托车停到了自己家外宅大门口,看到史平的一张永远面无表情的脸远远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因为今天拥有了短暂的快乐而遭到了报应。
史溟那张还算舒坦的心情,立马就又阴沉了下去。
史平的那辆迈巴赫62s在正院喷泉那儿发动着,他和一群西装革履的不知道是保镖还是助理的人一块儿站着,在走廊上等着谁,没一会儿他的夫人正从大厅里走出来,那个女人很漂亮,即使是四十多岁,也依旧拥有着高挑又完美的身材,她着了一袭深紫色的抹胸晚礼服,挎了一个亮片包,踩着高跟鞋,在一群人的簇拥中上了车。
史平刚要上车的时候抬头看了眼,正巧对上站在大门口的史溟。
史溟想转身就跑,他想跑的远远的,他的摩托车就在他身后,只要转身迈上两步,他就能远离史平,远离这个家,远离学校,远离有关史平的一切。他恶心这个男人,他恶心有关这个男人的所有,包括他自己,他烦!他太烦了!烦到他现在跟这个人对视了一眼他就忍不住想把自己的眼睛给挖下来、像他捻烟头一样把自己的眼睛碾碎!
但他脚跟就像定住了似的,史溟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史平没动。
史平弯下腰对着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史溟就看着载着史平夫人还有那几个保镖乘的车都从院子西侧的小门儿开了出去,紧接着,史平上了自己的车,绕着院子里的水池子转了个圈掉了头,冲史溟这边儿开过来。
“都几点了!”史平的车停在了史溟边上,一双被满脸横肉挤得只有两个豆大的眼睛盯着他喝道:“我叫你回去上课你也没回去,你是真当我管不了你了是吗!”
史溟没说话,他低头盯着自己脚跟前儿的青砖地面,两手揣着校服外套的兜,右手在兜里轻轻的摩挲着塑料袋里的东西。
“史溟,”史平看见了史溟停在门外头的那辆摩托,他看着史溟,语气诱哄着,却仍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他说:“你要是好好给我上完接下来的这一年半的高中,别说一辆摩托了,我给你买辆八十万起步的车都行,你要是再给我上完了大学考完了博士,我就给你……”
“不用了,”史溟低头打断道:“我要想干点什么事儿的话,不用任何人追着赶着,同样的,我不想干什么事儿的话,谁逼我都没用,而且——”
史溟突然抬头看着史平笑了声:“我可以是为了任何一个人去做任何一件事,就偏偏的,你这个人,不行。”
“你!”史平被史溟这态度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盘上,他怒道:“史溟!我是你老子!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哦,是吗?你现在才来管我啊?”史溟头也不回的往院里走,轻飘飘扔下两个字:“晚、了。”
史平终究还是先紧着自己公司里的事儿,见史溟这死犟死犟的态度也是懒得再理他,反正只要他没发话,史溟就离不开二中,更离不开S市,他也不想再跟一个还没成年的臭小子吵什么,他一S市首富老总,时间金贵,分分秒秒就是好几百万几个亿的钞票,他跟一小孩儿闹什么闹?
有损他身份的事儿,他这辈子做过一次就够了。
然后史平就开车走了,史溟听这动静儿,也没再回头,他径直迈步进了屋,不出所料的,一进门客厅里,那个踩着小步车的小东西就朝他欢快的奔了过来,咿咿呀呀的留着口水,两手激烈的拍打着自己的小步车,兴奋的朝他伸着胳膊。
史溟俯身给她解下湿透了的围嘴,食指在她粉嫩肉嘟嘟的颊边轻轻刮了下,然后从小步车后车篓里拿了个新围嘴给她戴上,他问着:“你还没睡觉啊?”
“呀……呀咿咿……呀……”
史灿灿笑眯眯的跟他说着话,两个小爪子在史溟胸前胡乱抓着,嘻嘻哈哈的发出一声又一声铃铛似的笑声,她拽着史溟的衣服拉链,上嘴就要咬。
“别吃这个,”史溟挠了下史灿灿的痒痒,成功让小东西松了嘴,他从校服兜里扯出塑料袋,里面是一盒磨牙棒,他拿湿巾给史灿灿擦了擦满是口水的小手,递给她一根:“嚼这个。”
史灿灿不用他说,一抓到磨牙棒就往嘴里送进去啃,她转悠着大眼珠,看蹲在他面前看她嚼的史溟,又伸出一只手去抓他的脸,嘴里发出欢快的叫声,然后冲史溟咿咿呀呀的笑着。
“小狗,骨头好啃吗?”史溟把自己的食指塞进史灿灿抓他脸的那只小拳头里,软绵绵的,小孩儿的手真的很软很轻,他轻轻的晃着她的小爪子:“你知不知道你老是乱咬人,带你的那几个保姆的都不喜欢你了?”
史灿灿来回磨着牙,听史溟跟她说话,咯咯的笑着,激烈的晃动史溟的手指。
“小傻狗,乱咬人,乱咬人,小傻狗,磨了牙可别再乱咬了,你上课的时候我可看不了你,你得让她们喜欢你才行,”史溟看着她,想了想又强调着:“不过我可不喜欢你,我又不喜欢傻的。”
史灿灿哼唧了声,似懂非懂的晃了晃脑袋,开心的吹了个口水泡泡,然后就咔嗤咔嗤啃着,恨不得把磨牙棒嚼成粉末。
“傻,”史溟也笑了下,拦着面前这个小疯子:“诶,你别咽下去啊,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不许咽,听见没。”
史灿灿小花痴被史溟这一笑迷得一愣,她听话的松了松嘴,然后咧嘴冲着眼前盯着她磨牙的人又是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想抱走妹妹~
哦,不,我想要成为妹妹,我也想感受一哈子我溟温柔的注视!
☆、第十二章
贺子兴这两天腿疼。
不是因为近几个星期老是在下小雨受寒的缘故,即便快入冬了,他皮糙肉厚的也挺抗冻的。主要是因为上次他在外头晃荡了好几天实在没钱了,就冒死回家想着拿点现金什么的。
他是一个有原则的混蛋,跟兄弟借钱这种掉份儿的事儿他干不来,他堂堂贺少贺子兴,混迹学校社会这两边儿这么些个日子了,要说出去那都是响当当的一中霸王爷,他这么要面子一人儿,怎么可能拉下脸去跟人借钱?
兄弟的玩笑可以乱开,兄弟的屁股可以乱踹,兄弟的饭局可以乱蹭,但兄弟的钱包,他贺子兴就算自己浪在外边儿饿死冻死,也绝不会抽人家一分一毛。
要借钱,毋宁死。
于是很有江湖操守的贺小少,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悄咪咪的溜到自己家别墅大宅墙后,趁着他家楼底下保安在打瞌睡,屋里那头母老虎貌似也没什么动静,他就沿墙那条粗壮的大管道施展自己从小练就得敏捷利索的身手,蹭蹭蹭的往上爬,可恨他的卧室在三楼,玛德,他贴着管子往上爬了半天才扒到了自己卧室窗户口,然后他妈就猛地从他窗前窜出来,在他撅着屁股刚爬进来的那一瞬间,一脚给他踹地上跪着了。
“你当咱家七八个的监控都是摆设么,傻缺。”
他妈冷笑一声,然后扬长而去。
其实都习惯了,贺子兴揉着自己的青红一片膝盖啧了声,这不能算家暴,他家里人都是武夫,打心眼儿的疼爱就要打心眼儿里的揍,他一直都挺骄傲他家这铁血基因的,毕竟这要搁在战乱年代,他们一家子人无论是谁,随时都可以扛枪上前线保卫祖国,和平年代里,他爹有着那样一个身份,他也觉得特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