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8)

这其中,就有她元月晚元月英和宋金玉。

元氏姐妹本就爱好听戏,正好,宋金玉也往戏园子里跑得勤快。三人又都捧施皎皎,这一来二往地,四个人也就熟了起来。

这不,前些时候施皎皎病着,她三人可没少往施皎皎处送医送药的。

是以施皎皎病愈后这登台的第一场戏,宋金玉便忙不迭地,来邀请元月晚元月英一同前往了。

元月晚正闲家中烦闷,自是要去的,元月英更是爱好热闹,必定也是要跟去的。第二日午后,她们稍稍梳妆打扮一番,留了竹心看家,带了木兰松泉一道出去。

因是官家小姐,自然不从人多且杂的正门入,明月楼的老板娘自带了小丫鬟,恭候在人烟稀少的后门处,领了都督府和太守府的小姐,往二楼雅间里去。

雅间位置极佳,正对着楼下戏台,又能将在场看戏的民众,瞧得一清二楚。

施皎皎进来时,就见这三位小姐坐在窗前,白瓷碗里一挂红荔枝,已被吃了大半。

“哟,我们的大红人来了。”宋金玉调笑着,吐了荔枝核儿进小碗里,拿热毛巾擦了手,上下打量施皎皎一回,只见她已上好了妆,只是戏衣还未换,便又笑着,“倒也不必如此着急忙慌地来给我们请安,好歹也把衣裳穿整齐了。”

施皎皎也笑了:“等衣裳上身了,我还上得来这楼吗?”

元月晚剥着一颗荔枝,抬头对施皎皎笑道:“你既都上了妆,这荔枝我就不请你吃了,免得花了唇妆。”

施皎皎故作遗憾:“早知道我就该先穿戏衣,后上妆面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你就看着我们吃喝吧。”元月英捧起茶盅,揭开盖子吹上一吹,很是享受,“嗯,这茉莉花茶可真是香得很呐。”

一副很是欠打的模样。

元月晚也拿起了茶盅,对着施皎皎举了举:“今日是你大病初愈后第一次登台,我就祝你到时惊艳四座吧。”

施皎皎笑着拜了拜:“借元大小姐吉言。”

正说着,忽听得外面一阵咚咚上楼声,她们才望向门口处,便见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一个纤瘦的身影,滚了进来。

第8章

“什么人?如此无礼!”木兰喝道,正要叫人进来给赶出去,那贸然闯进来的人,却匍匐在了地上,不住地磕着头,木质地板被磕得咚咚直响,可见力道之重。

“求求各位,救救我,救救我,别赶我出去。”却是个女子的声音,沙哑干涩,令人闻之心生不忍。

“小姐,这……”木兰看回她家小姐。

这时窗外也传来一阵嘈杂声,元月晚往下一看,只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凶神恶煞一般,正在茶座间来回找人,神色凶狠,行为粗鲁,一看便是仗势欺人之辈。

收回视线,元月晚与元月英宋金玉对视一眼,她二人便道:“我们都听你的。”

元月晚遂一点头,对施皎皎说道:“你先回去准备登台吧,我这里一时半会儿,怕是了不掉,别耽误了你的好时辰。”

施皎皎点头,说道:“那我就先下去了,你们若有什么事,记得喊人上来。”

元月晚也点了头,在目送了她出去之后,又对木兰说道:“将窗户与门都关上。”

木兰便与松泉宝儿一起,两个关窗,一个关门。

“这位……”元月晚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位姑娘,你先起来。”她示意了木兰和松泉,去将那位依旧匍匐在了地上的女子,扶了起来。

那女子发髻松乱,面上因惊慌失措,哭得一塌糊涂,看不清真容,只从那眉眼之间,也能瞧得出几分姿色。再看她身上,却不是寻常百姓家的粗布衣裳,反而是锦缎绸子,腕上还有一只翡翠玉镯,水头瞧着还挺好。

见这雅间内都是年轻女子,那女子似有放松下来,却依旧哭泣不止,嘴里只道:“求各位小姐救救我。”

元月晚耐了性子,问道:“你先别哭,倒是先说与我们知道,你是谁家的姑娘,又怎会一个人跑了出来?那外头寻你的,又是什么人?”

那女子抽泣着,好容易说道:“回这位小姐的话,我原是凉州人士,去年凉州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家里交不起税,我爹爹生生被逼得跳了井,被救上来的时候,两条腿都废了,家里没钱请大夫,只好硬生生拖到了死。爹爹死了,那些个地痞无赖见我们孤儿寡母的,便强占了我家的房子,还说要拿我卖去青楼抵债……”

说到此处,那女子又忍不住一阵哭,拿袖口擦了把眼泪,继续说道:“我跟我娘在凉州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便想来这越州城里寻我舅舅,可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却发现舅舅早就死了,舅妈带着两个表弟,和所有家当,改嫁去了城外。我娘见舅舅只剩一座青坟,伤心不已,她身子本就不好,又长途跋涉而来,就病倒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幸得还会一些凉州小曲,便去饭馆酒肆卖唱,得来几个钱,好给我娘抓药。”

“那天我正唱着曲儿,忽然来了一个人,说是他家老爷爱听我唱的小曲儿,想请我去他府上唱一唱。我原是不想去的,可那人说,我唱一曲儿,他家老爷就给赏银一两。一两银子啊,我就能给我娘请个大夫去瞧了。”那女子抹着眼睛,“所以我就去了,那家老爷也的确没说谎,那天我去唱了三支小曲儿,他真给了我三两银子,还说,以后日日来,他便日日给。我也是鬼迷了心窍,第二日又去了。”

听到这里,宋金玉丢了个眼神给元月晚,元月晚知她意思,只按捺不动,听那女子继续说着。

“哪知第二日去,他们家便不肯放人了,说要我留在府里,伺候他家老爷,还说他们已知晓我娘住在哪里,自会派人去照料,我只安心留下便是。我自是不依的,可无奈他们人多势众,我实在是没得办法,好容易今日趁着看管我的人吃多了酒打盹,我这才逃了出来,就到了这里。”

那女子说着,又跪了下来,望着上面的元月晚和宋金玉哭道:“只求两位小姐,能救我出苦海,小女子愿一辈子吃斋念佛,为两位小姐祈福。”

元月晚和宋金玉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砰地一声,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粗暴推开。

“我说呢,找半天,原来是躲这儿来了。”为首的络腮胡大汉哈哈笑着,手一挥,就要招呼身后跟着的人上来架走那女子。

“大胆!”依旧是木兰喝道,她挡到那女子面前,横眉怒对,“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我家小姐的雅间?”

“你家小姐?”那大汉一扫窗边坐着的三人,粗眉一挑,很是不屑,“我管你哪家小姐,敢得罪千岁爷,我看你们才是不要脑袋了吧?”

千岁爷?元月晚与宋金玉面面相觑,难不成……

元月晚望向地上的女子,问她道:“你是从王公公府上逃出来的?”

那女子泪眼朦胧:“我,我不知道……”

木兰却是咽不下这口气,她脆声道:“便是王公公又如何?这里坐着的,可是都督府和太守府家的小姐。”

“哦,原来是元小姐和宋小姐,是在下眼拙,惊扰了两位小姐。”那大汉说着,随意拱了拱手,语气神情却很是不屑,“不过,这女子,原是千岁爷的歌姬,今日不知怎的就跑了出来,千岁爷素来宠爱她,若是发现她不见了,定要大发雷霆,还请两位小姐不要多管闲事,容在下将这歌姬带回。”

“不,不!”那女子惊恐摇头,膝行至元月晚跟前,哭着求道,“小姐,你行行好,千万别让他们带我回去。我若是被带回去了,必定没命。”

“住口,胡说什么呢!”那大汉再度挥手,要手下上前拿人。

元月晚抬眼,略施粉黛的一张脸,冷若冰霜:“我看谁敢!”

那大汉与手下皆愣住。

寂静片刻之后,那大汉又道:“小姐,您身份高贵,犯不着与这种女子接触,再说了,得罪了千岁爷,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劝您呐,还是不要管这档子事了。”

元月晚冷笑:“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说教于我?”

许是头一回被人这样呵斥,且又当着自己的一众手下,那大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禁恼怒:“你这小娘子,我与你好说,你还不识相,难不成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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