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晚无法,只好叫梅雪与木兰一道,陪了她去。
半天不见她们回来,元月晚等得心急,就差自己亲自去找了,好在那三人终于姗姗回来,却一个比一个脸拉得长。
“这是怎么了?”元月晚好奇问道,“风筝呢?”她看三人都空着手。
元月柔嘴巴一瘪,差点就要哭了。梅雪急着安慰她,只好木兰来说:“别提了,风筝落到了那位信国公府七小姐的手里,她明明远远瞧见咱们过去了,还嚷着不知是哪家的晦气掉落在她面前了,竟然就叫人拿去撕了。”木兰也气得脸通红,“小姐你说说,她们这可是欺人太甚。”
原来是碰上信国公府的那位了。元月晚心中明了,只是今天这日子也不好闹事,传得众人皆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想了想,她安慰元月柔道:“罢了,本就是放晦气,咱们不去跟她计较。家里风筝还多着呢,来,阿柔你来放我这只。”她将线捆递给了元月柔。
元月柔本还有些不情不愿,只不过小孩子玩心大,没一会儿,也就开心起来了。
看着她举着线捆跑来跑去,元月英冷笑一声:“他们家也太过分了些,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那般小心眼。”她又瞥了元月晚,嘲讽道,“你倒是大方,不与人计较。”
元月晚知道她是在激自己,因此也只淡淡道:“我若是与他们计较了,那才是真正跌了身份,不就成了他们一样的人了?”
元月英哼了一声:“你以为不去与他们计较,他们就会高看咱们一眼吗?”
元月晚眼神警告了她:“你可不许私自去找他们麻烦,给老太太知道了,看不打断你的腿。”
元月英撇过头去,只不言语。
元月晚深知她的性子,若不趁热打铁狠狠说上一顿,真保不准她会做出些什么来,毕竟当年为了张记的最后一块烧饼,她都能追着越州城一霸跑了整整五条街,生生给人打哭了磕头叫着姑奶奶饶命才罢休的主。
元月英也料到即将到来的说教,她两手一捂耳朵,转身就往帐篷那边跑去:“我去看看老祖宗起来没!”叫嚷着就跑开了。
元月晚只差了一步,就叫她给逃开了。正生气呢,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响,她回头看时,陈烺正骑着他的那匹高大黑马,到了她跟前来。
“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生得如此貌美。怎么一人落了单?不如来陪本王一同骑马游春?”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俯视了她,笑眯眯说道。
元月晚才与元月英闹了别扭,此刻见了嬉皮笑脸的陈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才懒得陪他一处演戏,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陈烺见她要走,赶紧翻身从马上下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生气了?”陈烺牵马赶到她身侧,仔细看了她的脸,问道。
元月晚还是不说话。
就这么沉默地走了几步,元月晚忽地站住了脚。她转身看了陈烺,冲他一扬下巴:“要不要跟我赛一场马?”
“啊?”陈烺被她问得措手不及,“赛马?”
不等他同意,元月晚就向不远处的竹心招了招手:“去,把白雪牵来。”
竹心答应着去了。
没多久,竹心就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过来了。陈烺见了都忍不住赞叹:“真漂亮。”
元月晚接过缰绳,翻上马背,这回轮到她居高临下看了陈烺:“走不走?”她问。
陈烺还从未同女子比过马,一时也觉得有趣,骑上他的黑马,他一点头:“走着。”
元月晚的马术是她父亲亲自教导的,别说是寻常男子了,就是军队里的那些骑兵,也不一定能跑得过她。更何况,她的这匹白马更是马中良驹,又是元月晚亲自照料长大的,与主人契合,不用元月晚过多指示,就能将陈烺瞬间拉远。
陈烺原本还以为她是同自己闹着玩的,现在见她一瞬间跑出去老远,自然也不敢再轻视了,一鼓作气追上去。
他二人一黑一白,驰骋在平坦草场上,顿时就吸引了众人的眼光。信国公府也不在例外。
“一个千金小姐,骑着马在外头撒野,真是丢人。”李若菲不屑道。
李若薇没说话,视线却紧紧追随着那两人。
最终还是元月晚赢在了起跑线上,快陈烺一步,抵达了尽头处的杨柳树。
她勒住马,掉转马身看了陈烺,得意笑道:“如何?殿下可服输?”
陈烺一拱手:“小姐骑的好马。”
她看了陈烺半晌,终于噗嗤笑出了声。
陈烺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这又是怎么了?”先前对他爱答不理,现在却又笑了,这女人的心思可真是奇怪。
元月晚没说话,她的视线越过陈烺,落在那远远拍马而来的人身上。
陈烺也听得动静,回头看时,就见一袭鹅黄衣裳,正飞速赶来。那不是元月晚的三妹元月英,又能是谁?
他又听得元月晚说道:“多谢殿下,不然我这三妹妹,今天恐怕又要闯祸了。”
陈烺不知她为何要这样讲,但听得她谢自己,还是浑身舒畅:“没什么,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他故意抬手作不介意状。
元月晚看得好笑,这个人,也不问问其中缘由,自己就接过高帽子戴好了。
元月英一气追到他们,喘着气说道:“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骑马也不叫上我。”她瞪了眼,又抚摸了身下枣红色的马儿,安慰道,“幸好我的红枣跑得飞快。”
陈烺听了,挑眉道:“你们这马儿的名字……”
“都是我取的!”元月英得意道,“非常贴合。”
的确是贴合。陈烺想,白的就叫白雪,枣红的就叫红枣?俗,简直不能够再俗了!
“殿下的这匹黑马……”元月晚才想问它的名字。
“我看就叫黑豆吧!”元月英一挥手,十分大气道。
陈烺:“……”
第59章
春闱的榜单放了出来。
放榜那天, 姊妹中只元月英和元月华去看了,其他人留在家里,都聚在竹里馆, 虽嘴上说笑着, 心里却都焦急得很, 个个心不在焉, 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院门口, 望眼欲穿。
就这样焦急等待了许久, 终于看见元月英回来了。众人才欣喜了片刻,但瞧见她耷拉个脑袋,顿时又心里不安了起来。
“怎样?中了吗?”元月英一进屋子,就被大家团团围住了问。
元月英看了看众人,叹了口气, 摇了摇头。
大家才雀跃的一颗心,瞬间就低沉了下去。
王锦云大了胆子, 再次问道:“一个都没中?”
元月英勉强勾了勾嘴角, 看了她说:“没中,我家三哥没中, 你家哥哥也没中, 都落第了。”
王锦云的一张脸顿时惨白,眼看着就要哭了,她捏了衣角,嗫嚅着:“我, 我得回去瞧瞧了。”说着就要走。
也没人拦她, 只看着她跌跌撞撞去了。元月蓉向元月晚和元月英道了别,也追了出去。
元月晚看元月英喝下一盅茶水,这才问道:“三哥还好?”
元月英放了茶盅去桌上, 见她面上无甚忧虑,挑了挑眉,道:“这也是奇了怪了,这一个家里,就你不觉得可惜。哦,还有三哥他自己。”
元月晚知道元月清状态还好,便笑:“那是。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三哥去考科举,原不是没有出路才去的,他不过是去体验回,没考上也没什么,家里自有别的出路。他要是因没高中而寻死觅活的,我才觉得奇怪呢。”
元月英手指了她:“你这话要是给王家那些人听到了,估计会想生吞活剥了你。”
王家这会子怕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哪里还顾得上她?元月晚翻了白眼,想起一事,又问:“华儿呢?她不是跟你一道出去了?”
元月英摆了摆手:“她跟三哥走了,我自个儿回来的。”
元月晚想了想,还是试探着问道:“三哥的那几个朋友,可有中的?我听说,有个叫杜仲琪的,文采颇好。”
元月英歪着脑袋想了好一阵,还是摇了头:“榜上好像也没这个人,我记不清了。”
元月英虽不爱读书,记性和眼力却是极好的,她这样说,只怕那位杜公子,此番也是落榜的。元月晚不由得感慨,看来今次,他们多是不走运的啊。
夜间元月晚装了一壶春日醉,往元月清院里去寻他。他正好在舞剑,一套剑法练完,才看见从杏树后拐出的元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