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61)

“九弟,这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梅映雪笑着,又转向元月晚,“你可千万别恼,我也是看在他一片真心求我办事的份上,这回才依了他的。我发誓,再没有下次了。”

“四嫂,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难道不是看在我千辛万苦为你寻来的那株二乔份上吗?”陈烺缓步走了过来,油嘴滑舌一如既往。

梅映雪懒怠与他多言,只拍了拍元月晚的手,笑道:“我先去里面暖房看看那株二乔,才移植过来的,也不知能不能成活。”

陈烺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我寻来的东西,如何不成活?”

元月晚笼了手,冷眼看着他那张白净的侧脸,轻轻哼笑:“想不到你堂堂一个靖王殿下,也会做出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来,真是叫人贻笑大方。”

陈烺转头看了她,抱了胳膊,呵呵一笑:“那我倒是不介意,同你往女眷们都在的梅林去。”说着他还真地抬脚就要走。

元月晚也不喊他,任由他走,且看他能走到几时。

陈烺走到院门边,也没听见元月晚的声音。等他悄悄回头看时,她正立在一株江南朱砂下,如玉指尖轻抚那如血花瓣,仿若一副上佳梅花仕女图。

他想起初见时,漫天的桃花雨,她娇俏的一张脸比桃花还要艳丽明媚。当时他心里是怎么想来着?他想起自己曾看过的民间话本,疑心这真是出来蛊惑人心的妖精。

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

然而下一刻,会蛊惑人心的妖精就斜眼看了过来,嘴里不咸不淡地嘲讽着:“你怎么不走了?莫非那门口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碍了靖王殿下的脚步?”

陈烺转身就往回走:“我爱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了。”他在元月晚跟前站定,微微低了头,脸上是挑衅的笑,“你能奈我何?”

元月晚翻了白眼:“神经病。”她说着就要绕过这株江南朱砂。

陈烺伸手拉住了她:“胳膊上的烫伤好了?”他审视着她的手腕,盈盈一握,肌肤雪白。他还是不满足,想要撩起她的衣袖,再看看上面。

元月晚抽回了自己的手,好看的眉拧起:“胡闹,谁许你动手动脚的了?”

陈烺一摊手:“怎么就是动手动脚了呢?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

“好了。”她没好气答道,“你放心,没留疤,不会给你靖王殿下丢脸的。”顿了顿,她又赌气似的说,“便是留了疤,你不就正好有借口,去纳侧妃美妾了吗?”

陈烺登时就沉下脸来:“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他手指点了元月晚的额头,“你就不能想我点好?”

元月晚嫌弃躲开:“都说了不要动手动脚的!”

陈烺呵了一声:“我知道,你本就瞧我不顺眼,如今你那锦州的衡之哥哥又来了,更是不耐烦我了。”

元月晚抬眼盯了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同时心里惊骇,他竟然知道江衡之进京了!

陈烺抱了胳膊,似笑非笑:“什么意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连人家的芙蓉金簪都收了,还怕我说上两句吗?”

元月晚一时噎住,他竟然连芙蓉金簪的事情都知道了?

“不管你信不信,”平复心绪后,她再次看了陈烺,眼中平静如秋水,“我已将金簪还他,从此以后都只会是亲戚了,再无其他。”

谁知这话说出口后,她愈是觉得心中气闷,干脆抬脚就要走。

没走上两步,她又回头,说道:“往后这种话,还请殿下不要再说了,为了我元家的面子,也为了你们皇族的面子。”

丢下这番话,她才决绝离去。

陈烺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始终也没有再追上去。

梅映雪走了上来,拍了拍他的背,半笑半嗔:“你个傻子,怪不得人家姑娘不喜欢你,你这劲儿就没使对地方呀。”

陈烺回过神来,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气,哈哈笑道:“那是,我如何比得四哥,常年驻守北境,还能与四嫂这般琴瑟和谐。”

梅映雪被他气笑,又照着他的背拍打了下:“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陈烺一面笑,一面躲开了去。

第54章

坐车回越国公府的路上, 元月晚越想越觉得惊心,她与江衡之的那点事,竟被陈烺知晓了。虽说她是将金簪还了, 可如今陈烺似是对她有些意思, 说出来只当是吃醋, 日后若是两看相厌, 这事又少不得是根刺了。

原本还想着, 日后入得王府, 无论如何,好歹还能做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今日看来,怕是难了。

她深深叹息,为自己行事不周而感到懊恼。只是转念一想, 他陈烺与李若薇也不是全然干干净净,毫无瓜葛。这么一看, 他们倒也是半斤八两, 谁也别说谁。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又轻松了些。谁还没有点黑历史呢?

一时回了府, 元月晚姊妹自是先去见过元老夫人, 陪着说了会话,见老太太神色倦了,就出来,各自散了。元月晚却与元月英一道, 拐向了白夫人屋里。

白五老爷正在他妹子堂屋里坐着, 看下人们清点着此番带上来的各色土仪,一一划分好,再送去元府各屋里。江衡之才送了一份去元月英母亲余夫人那边。

元月晚与元月英进去, 给她舅舅请了安。白夫人从内室出来,知道是她们回来了,便笑问今日成王府宴席如何。

元月晚一一答了,又问了她妹妹元月柔今日如何,早起她也有点伤风的迹象。白夫人道已经让孙大夫看了,不是什么大毛病,静养几日就好了。闲话一番,便让她们先回去歇了。

元月晚心里清楚,她母亲让她走,是为了不要碰上江衡之。

元月英虽是个大咧咧的人,却也知道元月晚素来与江衡之交好,只是不知芙蓉金簪一事,只道是如今元月晚另有了亲事,又是圣上亲赐,更不同往常,白夫人有心要他们避嫌,也是正常,并未多想,只出来笼了手跺了脚,嘴里骂这天气是要冻死人,又嚷嚷着要回去叫厨房里做滚烫的面片汤来吃。

元月晚才取笑她宴席上还没吃够,转眼就看见那边枯萎的荼蘼花架下,寂然立了一个人。

元月英看看元月晚,又看看江衡之,心下了然,便打了哈哈,向元月晚笑道:“我先去厨房里瞧瞧。”一溜烟就跑走了。

元月晚缓缓走近那枯萎的花架,在江衡之跟前站定,她细细瞧了他一回,心中千万句话,到了嘴边,她只微微地笑:“你瘦了。”

江衡之也笑:“沿途收账赶的。”顿了顿,他说,“恭喜你。”

“多谢。”她还是笑着,一如既往地优雅。

相对半晌无言,江衡之的视线落在她裙上的一枝浅青玉竹上,他轻轻说道:“开春我就要跟姑父下南洋去了。”

元月晚一怔,下一趟南洋,少说半年,多则数年,他这一去,再见就不知何时了。至于他为何会决意下南洋,元月晚不愿想。

“也好。”她唯有这一句。

风渐起,她理了理衣裙,再次看了他,颔首微笑:“那,我先回去了。”

江衡之也点头。

她往前迈了一步,又折身,向他说道:“你多保重。”

江衡之心中一动,再要开口,她已经转身离去了。他嘴唇微动,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只目送她远去。

她再未回过头看他一眼。

白家此番进京,是为了年底查账收账,没在元府住上几日,便又启程南下了。

临行的那一天,元月晚只送他们出了二门,回来在竹里馆,她临了一天的字。

一进腊月,年味便浓了,越国公府里处处都有人掸灰扫尘,擦洗器具,陈设摆件,又有买办年货,预备除夕,更是一番热闹。

元老夫人的病好了,想着这是多年来一家人齐齐整整过个年,心里也高兴,叫丫鬟们打开她一个陪嫁来的箱子,里面具是她年轻时候穿戴的首饰,打算分拣分拣,给孙女儿们戴。

得知老太太有这么个兴致,众人自是高兴,都围在老太太房里,看那一样样的金银玉器。

这边正热闹着,就有小丫鬟进来报道:“老太太,表舅老爷来了。”

元老夫人正高兴呢,听见便随口问道:“是哪家的表舅老爷?”

那小丫鬟似是才进来做事的,答道:“是大太太娘家的表舅老爷,姓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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