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126)

琼华郡主显然是被惊到了:“啊,这,可是……”她结结巴巴地,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烺自然懂她的意思:“是啊,这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她若是没有脸上这道胎记,只怕与我那已过世的王妃还要相像些。不过,”他说着垂首看了身侧静立的元月晚,微微一笑,“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脸上写满了“深情”二字,可琼华郡主还是忍不住要说:“可是,可是,九哥哥,阿遥她,她毕竟不是王妃嫂嫂,你这样,对她未免,未免有些不公平。”

元月晚颇为感动。要知道,琼华郡主当着人,甚少这样说话,如今却会为了她去与陈烺这个玉面阎王争辩,叫她如何不动容?

然而陈烺并不以为意,他收起了看元月晚时的微笑,看向琼华郡主的眼神,虽笑却依旧让人如身处冰天雪地之间。

“为兄觉得,这样就很好了。”他冷冷说道,“我带她回大梁,总比在这里耗尽一生的好。”

他这话说得可真是不留情,元月晚都忍不住抬眼剜了他,更别提刘姑姑这样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了。

琼华郡主垂了眼,须臾后,她点了点头:“九哥哥说得不错。”

“郡主?”刘姑姑惊愕。

“姑姑,如果有机会,你不想回去吗?”琼华郡主望了她笑,“换做是我,我无论如何也要回去大梁,回去我爹娘身边的。”

“郡主去哪儿,老奴就去哪儿。”刘姑姑瓮声道,“郡主在燕都,老奴就陪郡主老死在燕都;郡主回大梁,老奴就随郡主回去。今生今世,老奴绝不离郡主一步。”

“姑姑……”琼华郡主泫然欲泣。

这一幕主仆情深的场景,但凡是有心的人,都会忍不住要落泪。可陈烺却是个例外,在大家最好哭的时候,他说:“总而言之,你这个丫头,我是要定了。”

琼华郡主眼泪汪汪看了元月晚:“阿遥你呢?你自己什么打算?”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若她只是平凡的沈遥,她或许会于心不忍,不愿离开琼华郡主,可她毕竟不是沈遥,她叫元月晚,越国公府元家大小姐,元月晚。

她缓缓跪下,给琼华郡主磕了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一切都已过了明路,但元月晚依旧歇在了闲月阁,在随陈烺回大梁前,她想再陪琼华郡主一段时日。

琼华郡主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她巴不得她能多陪陪自己,唯有刘姑姑,这几日见了元月晚,她总是哼的一声,扭头就走,显然很是不满她的选择。

“你别往心里去,她老人家就是这样。”琼华郡主反而安慰她道,“等过几天就好了,她缓过来就好了。”

元月晚不得不感慨,这可真是个小傻瓜啊。

然而还没等刘姑姑缓过来,含胭郡主就先来了。

含胭郡主是军旅中长大的,做事不拖泥带水,所以上来便开门见山:“叫沈遥来见我。”

元月晚到时,含胭郡主已坐在了厅上,琼华郡主陪坐一旁,明显坐立难安。这要不知道,还以为含胭郡主才是这闲月阁的主人呢。

元月晚规规矩矩下拜行礼。

含胭郡主瞅了她半晌,恨不能在她身上看出两个血窟窿来。

“也不过如此嘛。”她轻飘飘评判道。

元月晚低头不语,还是琼华郡主努力赔着笑:“她就是吃亏了脸上的胎记,若是没有那块胎记,也是个顶尖的美人呢。”

她这话分明是向着元月晚的,可元月晚听了却心里叫苦,琼华郡主越是这般夸她,只怕她越是要惨。

果不其然,含胭郡主歪了身子,微微抬了下巴,说道:“既是如此,不如就将那块胎记割去,我倒要看看,没了那块胎记,会是个怎样顶尖的美人。”

她说着从腰间掏出把匕首来,抽出一半刀刃,细细欣赏着那刀锋,哼笑道:“不如我亲自来动手?”

琼华郡主不禁花容失色:“这,这可使不得啊。”

含胭郡主把玩着匕首,见地上的那个宫女一动不动,甚至连一丝惊恐都没有,她觉得很是好奇,遂笑道:“你说呢?”

元月晚抬起头,对上含胭郡主的视线,她说:“奴婢相信,郡主自然是不会对奴婢下手的。”

“哦?”含胭郡主饶有兴致,她往前倾了倾身子,又问,“你为何会这样想呢?”

元月晚镇静道:“因为,您还顾忌着靖王殿下。”

含胭郡主微微眯了眼:“你以为,我会因为一个男人,而放过另一个女人?”

“您会。”元月晚很是坚定。

含胭郡主从椅子上起身,她走到元月晚面前,匕首贴上元月晚的脸,她自己却是笑着的:“谁给你的勇气,敢这样对我说话?”

琼华郡主腾地站了起来,她生怕含胭郡主一个狠心,就给元月晚划破了脸。

元月晚却比她镇定得多:“郡主心里清楚,您要的到底是什么。而奴婢,到底值不值得您这样做,您也清楚得很。”

含胭郡主顿了一顿,继而就笑了:“他果然疼你,连这些都跟你说了。”

元月晚知道她是误会了,但想一想,这误会不误会的,也无所谓了。

含胭郡主垂下了手,琼华郡主显见的松了口气。

“行吧,既是如此,咱们以后要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倒不如,”含胭郡主又轻笑,扫了眼元月晚,“你先去南安王府伺候我一段时日如何?”

第109章

闲月阁的一间卧房内, 元月晚慢条斯理收拾着行李。明天她就要出宫进南安王府了,这是她在燕国皇宫的最后一夜。

莺儿在一旁给她打下手,就像往常一样, 絮絮叨叨的:“怪不得阿遥姐姐你说, 你不稀罕看靖王殿下。原来越是不稀罕, 才越容易得到。”

元月晚记起她的确是说过这话, 可莺儿却因此而得出这样的结论, 却是叫她哭笑不得, 唯有说道:“这个嘛,还得分是谁。你若是长得没有几分像谁的心上人,还是不要轻易去尝试了。”

莺儿一想也是,便换了个话题,又开始数落起含胭郡主来:“她可真是霸道, ”她愤愤不平道,“仗着自己是个郡主, 就能在咱们闲月阁作威作福!还说什么‘靖王殿下也已经同意了’……”她翻了白眼。

元月晚只笑而不语。

莺儿却越说越气, 干脆连陈烺也带上了:“靖王殿下也真是的,他难道不清楚含胭郡主是什么样的人吗?一面说着会对阿遥姐姐你好, 这一转头, 就把你送给另一个女人去做丫鬟,这算什么?”

元月晚只能在心里为陈烺默哀,锅都让他一个人背了。

正说着,门口传来脚步声, 她二人转头看时, 却见来的正是多日对元月晚避而不见的刘姑姑。

“姑姑,您终于来啦。”莺儿雀跃笑道。

刘姑姑睨了她一眼:“老远就听见你在这嘀嘀咕咕的。”

莺儿吐了吐舌头,转头又去给她的阿遥姐姐收拾行李了。

元月晚看了刘姑姑, 微笑道:“您来啦。”

“这个是给你的!”刘姑姑说着,将手里提着的包袱丢在了小桌上。

元月晚走了过去,看了看包袱,又看了看刘姑姑,她笑:“我打开啦?”

刘姑姑撇过头去:“开吧。”她硬邦邦说道。

元月晚打开了包袱,里头是一套崭新的夏衣,用的是上好的轻薄料子,衣襟绣了竹叶,一看就是花费了许多功夫做的。

“多谢姑姑为我费心了。”她抚摸了顺滑的衣料,轻轻说道。

刘姑姑听得清楚,脸上分明动容,但还是死鸭子嘴硬:“我随便做做的,本来想自己穿,没想到一不留神就低估了自己的身形,没法子,就只好便宜你这丫头了。”

那这便宜来得还真是巧。元月晚抿嘴笑,她走了过去,抱了刘姑姑的一只胳膊,脑袋蹭了她的肩,鼻尖是幽暗的檀香,这让她想起自己的祖母。

“以后我不在了,姑姑你要照顾好自己,能不操心的就别瞎操心了,莺儿她们也大了,能帮着做点正事了,您老人家就放心地让她们去历练历练吧,您就好好地颐养天年。”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当年虽是从欺骗开始,可这几年相处下来的情谊,却不假。

刘姑姑抬了另一只手,她掩了嘴,又狠狠抽泣了两声,努力使自己听起来恶声恶气:“好端端的,说什么在不在的话,多不吉利。”说着又斜眼看了元月晚,没好气道,“倒是你,进了南安王府,那都是燕国的人了,我们不在你身边,你才更要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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