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孤傲,也是诅咒。
对方是个二十多的年轻男性,胖胖的,脸上一股子油腻感。
他说:“知道阿,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把这花送给你嘛。”
瞧着时盏一寸一寸凉下去的眸光,男人得意起来:“这不是和你绝配嘛?!”
黑百合的花语到底是什么呢?
十分黑暗,是诅咒,也是孤傲。
该来的还是来了么?
时盏还以为能平静渡过一次签售会呢。
已经有安保见状准备上台来,时盏伸手制止,缓缓起身,她一米七的身高配上高跟鞋,比对面的胖男人高出一截。
这才是正常的视觉高度,她不喜欢被别人居高临下。
时盏的手指轻轻拂过黑紫色花瓣尖端,就在她握住花束准备采取行动时,倏地听见一声清冷的“时盏”。
这声音......
她倏地抬头。
时盏目光越过胖男人的肩头,看见正跻身人群往这边行走的闻靳深,他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色衬衫,黑西裤,单手插包,长腿步步靠近。
书楼灯光打在他身上,明晃晃的,俨然如梦一般的不真实。
直到闻靳深停在面前。
他从她手里取走那束黑色百合,一把塞回到那胖男人怀里,视线睥睨:“拿着你的花离开,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胖男人:“撒野?送花算什么撒野啊,还有你是她什么人阿,管这么宽?”
闻靳深:“与你何干?”
正好安保冲上台来,那胖男人只好抱着花灰溜溜地下台。
时盏依旧站在那里,看着突然而至的闻靳深:“你真的来了。”
闻靳深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脚尖一转走到桌子里面,停在她身旁,说:“好好签字,结束前我都会在这里。”
时盏重新坐下来,长吁一口气,心里烦躁感果然消散不少。
柳家墨有点东西阿。
等结束以后,时盏一定要问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接下来的签字间隙,时盏总要逮着机会和闻靳深说上两句,内容大多无关痛痒,但话里话外全是藏不住的意图。
“晚上一起吃饭么?”
“这三天你都没回家,我在楼道里等到十二点,在躲我吗?”
“......”
闻靳深不言一字,始终冷着脸沉默着。
在其余人看来,他就是个高颜值的完美保镖。
直到女粉们将注意力逐渐转移到闻靳深身上,签字时不停地偷瞄着,有些胆大的会直接要求加微信,或者问有没有女朋友。
时盏加快笔速,将书递过去,笑眯眯道:“他有了。谢谢。”
闻靳深眉心一跳。
无语。
时盏微微往左侧身,去看后方如水似的队伍长龙,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台下一直候着的温橘。
温橘立马从楼梯跑上来,绕到后方俯身问:“姐姐,怎么了?”
时盏一边签字,一边低声问一句:“出了多少了?”
温橘说:“十一万册了。”
时盏:“目标不是十万吗?那我可以收工了。”
温橘:“?”
在温橘的诧异眼神里,时盏径直搁笔起身,这么一个动作,令其余还没有签到字的粉丝表情瞬间慌乱起来,场内开始嘈杂。
时盏转身,微笑着看向高出半个头的清冷男人:“我们走吧。”
闻靳深环臂而站,腾出一只手来指指桌前的粉丝,淡淡说:“把剩余的全部签完,再走。”
时盏微微捏紧泛酸的手指:“我不要。”
闻靳深挑眉,好整以暇地看她:“你不是说,我在的话会安分?”
时盏纠正他:“我是说可能。”
下面议论声越来越大。
闻靳深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两秒后,他直接伸手握住时盏的双肩,将她转了个面,然后强制地重新按进座椅里。
时盏:“......?”
温橘瞪眼,非常不可置信。
她看着叹口气后重新拿起笔开始签字的时盏,凑到闻靳深旁边给他竖大拇,低声夸赞:“闻院长,厉害还是你厉害,你不知道,谁要是随意和姐姐有肢体接触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一听这话,闻靳深不禁想到时盏对自己又亲又摸的画面,失笑问一句。
“你确定?”
温橘斩钉截铁:“确定阿,尤其是异性!有次一个男的不小心撞到姐姐身上,被姐姐一脚踹出去好远阿,那画面真的妙不可言。”
闻靳深:“......”
他目光缓缓下落,落在时盏如瀑般顺滑的长发上,又落在她不停签字动着的纤细手腕上,来来回回的,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
认真听话的时候,倒也不是很讨人厌。
第9章 九万08 她真的病得不轻
Chapter08
签售会持续整整十二个多小时,结束在凌晨零点四十分左右。
时盏早已手麻肩痹,浑身被浓浓的浆糊着似的难受,她急需泡一个热腾腾的澡,然后将自己抛进松软的床褥里。
外面依旧大雨淋漓,按照往年港城这时节的天气,这样大的雨要连下一周左右,最后渐渐转为阴湿难缠的绵绵细雨,缠绵个把月时间,才得以窥见明媚天光。
时盏撑伞等在书楼外的路边上,视线溶进黑压压的雨线里。
白色法拉利缓缓停在面前。
温橘开门下车,在大雨里急忙忙地撑开雨伞,手里攥着车钥匙,绕过车头匆匆跑到时盏面前:“姐姐,车开出来了,你快回去吧,这天杀的雨太大拉!”
时盏接过钥匙,漫不经心地一问:“他人呢?”
明明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后,可一结束后就如蒸发似的,消失不见。
温橘回答她:“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回去了吧。”
时盏扬扬手里钥匙,抬脚步进路边微微湍急的水流里,唇角弧度讥嘲,却是什么也没说。
心中在想,会逃的猎物才有乐趣。
......
时盏在暴雨里疾行,车轮飞驰而过的地方哗哗滚渐出水花。
那水花好几次毫不留情地甩在深夜未归家的路人身上,通过后视镜,时盏能看见那些人停下来转头大骂,每每如此,她便会在车内夸张大笑。
神经质。
内心恶劣。
阴暗得毫无保留。
时盏披着所有贬义词的皮囊,血液里更是住满肮脏的灵魂。
公寓十九层。
时盏被打湿的黑色高跟鞋踏出电梯,手里提着一把正不断往下滴水的黑色雨伞。
她停在闻靳深的门前。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伸手摁门铃。
也不知过去多久,可能两分钟,也有可能五分钟。
时盏无聊得正想要抽烟时,门开了。
闻靳深穿着那身她见过的黑色真丝睡衣,领口微松,敞露着弧线流畅的锁骨和性感诱人的喉结,衬着冷感白皙的皮肤,十分美色可餐。
他抱着双臂,正色地看她:“你家在旁边。”
时盏抬脸,轻轻一笑:“我知道阿,我就是找你。”
闻靳深好看的手指揉着眉心,他有些头疼:“很晚了,你——”
话还没说完,时盏已从他旁边跻身而过,极自然地踏进他的公寓里。
闻靳深在门口,转头看正踢掉高跟鞋将伞丢在一旁的时盏,无奈叹气:“时盏。”
时盏赤着湿漉漉的双脚,微微垫脚往蓝黑沙发处走去,笑着回答:“别这个语气叫我,会让我很想和你做点什么成年人间该做的事,闻院长。”
闻靳深:“......”
迫于无奈,闻靳深只好先带上门,一路往里时冷冷问:“要待多久,我这里不宿女人。”
时盏整个人溜进沙发一角里,趴在侧翼上,双眼直直盯着他:“宿男人?没关系,就算你是个弯的,我也给你掰直。”
闻靳深:“?”
她脑袋里一天到晚想些什么。
他不再搭理她,沉默着将客厅中央的黑色高跟鞋和雨伞捡起来,整齐地放在门口鞋柜前;然后细致地用纸巾擦掉地上的水渍,不留一处脏痕。
时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然后开口打破沉默:“有烟么?”
闻靳深将纸团丢进垃圾桶里,说:“我不抽烟。”
时盏觉得惊讶:“现在不抽烟的男人很少见。”
闻靳深再次开口赶人:“多久回你自己公寓去?”
时盏坐直,视线追随着往黑色长桌方向去的男人:“我在你这儿吃个外卖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