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情深(74)

看来阑尾炎手术已经做了,这种引流管一般要插三天左右,确认腹腔里没有渗出才能取下。

时盏用手摸摸肚子:“孩子呢?”

“你放心。”闻靳深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孩子还在,很安全。”

时盏噎了一秒,“怎么不把孩子一起做了?”

“笑死我了。”

闻时礼低笑连连,笑音里全是对闻靳深的嘲讽,“靳深,怎么办呢,小东西很不想给你生孩子阿。”

闻靳深脸色难看了不止一分半点。

就在此时,病房门被推开,席月皎手里拎着包子豆浆笑呵呵地走进来:“闻院长,闻律师,我给你们买了早饭,吃点儿吧?”

时盏当即便僵在那里,分明是躺着的,却更像是封印。

她看着席月皎带着笑得满脸谄媚,将早餐送到闻时礼手边,讨好意味十足地开口:”闻律师,来,这份儿是你的。”

闻律师没伸手接,姿态慵懒地仰躺在沙发里:“我不吃这些。”

“哦。”席月皎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掉转阵地把早餐送到闻靳深面前,“来,闻院长,你——”

时盏没等席月皎把话说完,蹭地坐起身将她手里的早餐全部打翻在地:“你这是做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豆浆流得一地都是,渐几颗星星点点的白色在闻靳深黑色皮鞋上。

闻靳深从板凳上站起,退开一步避开脚下狼藉的早餐,他没去看席月皎瞬变的脸色,而是直接伸手落在时盏肩头,说了句。

“小心导流管,动作别这么大。”

席月皎垮着脸:“你干嘛呢?时盏。”

时盏四肢都是麻的,麻药还没过去的缘故,但心脏却在突突地加速:“什么叫我干嘛?我不想你出现在我面前,赶紧走。”

“你说我来干嘛啦!”席月皎气急似的两巴掌一拍,用手正正指着时盏,“我要是不来你就等着阑尾炎穿孔吧你!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好歹是你妈,你就这样子撵我阿,狗还不嫌家贫,你现在真的是发迹了所以连把你拉扯大的妈都不认了!”

时盏脑子里嗡嗡的,轻轻喊了声:“闻靳深。”

闻靳深上前一步,拦在席月皎身前,想要用手推却又恪守礼仪没有真的碰到,只是说:“阿姨,要不你先出去,盏盏她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

“是是是。”席月皎点头连连,“现在闻家的大少爷拿给你当佣人似的使唤,所以你不得了伐,时盏你和你爸一样没良心。”

时盏挣扎着病床上爬起,撕心裂肺地吼:“你没资格提时京!你没资格!”

席月皎气得发抖:“我怎么没有!我怎么没有!”

闻靳深单臂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另一只手忙不迭地拉住引流管,生怕因为她过激的激动将管子给拉脱体外。

“盏盏。”他将她护在怀里,用身体挡住席月皎的目光,“好了好了。”

时盏从闻靳深怀里挣出半张脸,对席月皎吼:“你滚!你就是没资格!”

闻靳深只好将她抱得更紧,对席月皎说:“阿姨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情等会出来你和我说。”

席月皎也在气头上,话也愈发难听:“时盏,你给我记住,哪怕你飞得再高变成再名贵的凤凰,我也是你法律上的母亲,你休想摆脱我!”

“......”

时盏没想过哭,但是眼泪却在那一瞬倾闸而出。

那是闻靳深第一次见到她的眼泪。

女人哭是正常事,但一个从不轻易掉泪的女人哭,就不是一件正常事。

第66章 九万65 西装暴徒

Chapter65

空气被紧张感碾碎。

窗外绿枝横斜, 投在病房地砖上的阳光斑驳。

时盏竭力想控制住的泪水还是顺着脸颊不停地流。

一颗。

两颗。

三颗。

啪嗒啪嗒,滴在闻靳深的手背上。

许是被这眼泪刺激到,闻靳深闭眼深深呼吸一口气, 重新睁眼时黑眸凉得惊人, 话头直直刺向沙发上的闻时礼:“我昨晚怎么给你说的?”

气氛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

闻时礼唇角笑意渐敛:“你他妈给谁甩脸?”

“问你话?”两人间剑拔弩张起来,闻靳深声色冷漠严厉, “我昨晚有没有提前给你打过招呼?”

昨晚在走廊上等待时盏手术时,在席月皎上厕所的空当儿, 闻靳深告诉闻时礼, 得在时盏醒来前将让她妈离开。

闻靳深再三重复:“听见没?”

“罗里吧嗦的。”闻时礼懒懒地回一嘴。

闻靳深很了解这人, 一般情况下, 不耐烦情况下答应的什么,一般会做到, 故此放心下来,却完全没想到,席月皎会拎着早餐从那扇门走进来。

......

闻时礼用手撩着西装一摆站起来, 叉腰站在原地收了笑意问:“你使唤谁呢?”

闻靳深无语:“这不是使唤的问题——”

“那是什么?”闻时礼笑着打断他,然后悠哉悠哉地几步踱到床尾, 手落在护栏上, “我把人带过来签字, 到头来还得我送走, 送走后人儿自己折回来也要算我头上?”

昨晚确实派人送席月皎离开医院, 谁他妈知道她会回来?

席月皎在此时啧啧出声:“闻家男人都围着你转, 让你觉得有资本了是吧?”她一边说一边两步更加靠近病床, 手指恨不得戳在时盏脸上,“小时候看你就知道不简单,但没想过你这么的无情无义, 这么的罔顾人伦!”

“......”闻靳深额间青筋隐隐浮出,“够了!”

一声低斥,周围安静。

时盏稳住呼吸,用手将脸上泪珠迅速抹干净,她在疯狂作跳的心跳声里找回自己的声音:“闻时礼,谁要你多管闲事?”

闻时礼:?

他脸上仅有的那丝笑意彻底隐去:“我还有错了?”

“我不需要她来给我签字。”时盏目光定定和闻时礼对上,一字一顿地说,“我就算是穿孔而死,或者其他随便怎样地死去,我也不需要你带她来给我签字,你这就是在多管闲事。”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最恐惧人或事,对于她来说,席月皎就是这样的存在,是耗尽水源的最后一抔沙,是那条獒犬死时流的最后一滴血,也是令她崩溃的最后一根神经。

听见她的话,闻时礼不自知地握紧护栏,分明骨节间渗出青白色:“很好。”

他握栏杆的那只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脸上重新浮出融融笑意,问道:“我是活该拿坏人剧本是吧?”

时盏冷笑:“你觉得你是好人?”

闻时礼手下的护栏幸好是铁质的,不然现在已经在他手里折断,他也没急着反驳,而是懒懒地道:“既然你这么讨厌她,那我帮你杀了她,岂不是一劳永逸?”

席月皎都没反应过来,一只薄凉大手已经席上颈项。

“啊——!”

伴随着妇人惊惧的叫声,只见席月皎被闻时礼单手攉捏着脖子,双脚危险地脱离地面,他掐举着人长腿一迈,席月皎脚尖就被迫滋着地往后,再往后,直至后背重重地撞在冷硬墙壁上。

闻时礼单手将人举抵悬空,笑着转头问时盏:“怎么样?我直接杀了她?”

周围死寂。

只有席月皎喉咙里发出缺氧的咯叽声,双脚也胡乱踢着。

见状,闻靳深皱眉轻啧一声,将手中引流软管搭在床沿上,安抚地拍了拍时盏肩膀:“你别乱动。”

时盏跪坐在病床上,没有回应。

就那么看着闻时礼将席月皎掐得窒息,她的目光和他对上,他面上浮浪不减笑得如有春风,一双黑眸却阴鸷无比,然后她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地说了三个字。

——“杀了她。”

杀死那个从小就揪着她头发扇她耳光的席月皎,杀死那个夏天数周不让她洗澡的席月皎,杀死那个企图用发狂藏獒杀死她的席月皎。

.......如果不是席月皎,她也不会生长为如今的模样。

看见她的嘴型,闻时礼手上的力道果然加重,悬在空中的席月皎瞬间被掐得翻了白眼,要不是闻靳深冲过去将人救下,可能真的会被活生生掐死。

“你疯了!”闻靳深扶着席月皎站稳,语气生冷,“你还真打算掐死人?”

闻时礼很低地笑了一下,仿佛以此作出回应。

他从喘息不赢的席月皎身前退开两步,回到窗边位置,手肘搭在窗沿上慵懒地倚着,摸出烟来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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