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情深(21)

陈嘉树索性一巴掌拍上她的公寓门,从她的身后推着她往前。对于这种触碰,时盏感到强烈的不适感,她脊背一麻,脚下提速脱离开陈嘉树的手,却不慎撞到闻靳深身上。

他手里拎着烧烤袋,单手扶她一把,视线深沉,却依旧一言不发。

她厌恶他的沉默。

已经被陈嘉树推到这里,再掉头回去难免就显得有些矫情。时盏没看男人,径直进屋,到沙发一侧上坐下,陈嘉树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发现新大陆似的,“时大作家,你真喜欢靳深阿?喜欢到直接买下他隔壁的公寓,准备来一手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好像不起作用。

时盏皮笑肉不笑,应一句:“是阿,昨晚刚表白,被拒绝了。”

陈嘉树:“......”

他沉默两秒,还是把那个问题问了出来,“睡到了没阿?”

闻靳深后脚已至身前,眼风轻飘飘地落过来,不咸不淡三个字:“陈嘉树。”

陈嘉树浑身一紧,“行行行,我不问。”

陈嘉树掏出手机,翻出江鹤钦的一张照片,递到时盏眼皮子底下,“来,你看看我这个兄弟,也非常帅!他比闻靳深好搞多了,你瞧瞧能不能看上,能的话我把微信推给你,正好他最近马上回国了。”

照片上的人男生女相,妖孽得很,脸又瘦又小却又没有羸弱感。时盏不吝夸奖:“是,是还挺好看。”至少符合现在许多年轻女孩的审美。

陈嘉树乐呵道:“是不错吧?”

他的动作快,已经点开微信,“来,我推给你。”

“陈嘉树。”

男人清冷的嗓音再度响起,参着几丝难以察觉的寒,生生截断话头。

陈嘉树:“?”

他不解,盯着沙发上面无表情的闻靳深,“你一直喊我做什么阿?你又不喜欢别人,昨儿给别人拒绝了,还不准我给人拉红线阿?”

闻靳深淡淡地回:“她刚刚才吵了架,哪有心情听你说那些男女事儿,而且——”

时盏打断他,清清冷冷两个字:“我有。”

陈嘉树有了底气,说:“你看你看,人家时作家有兴趣。”

“不过——”时盏顿了顿,目光落在对面男人的眼里,“我只对闻院长有兴趣,我非他不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拿来滥竽充数。”

闻靳深:“......”

陈嘉树:“......”

尴尬数秒后,陈嘉树悻悻然道:“真不行就算了吧,他真不好搞,我见过他拒绝的女人能排上好几里路。

时盏展出微笑,“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

陈嘉树:“......”

好家伙,只能说句好家伙。

当事人闻靳深没有接话,不动声色地单手起开一罐啤酒,垂眸浅饮,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越是沉默的人,越难琢磨,尤其他这样的,谁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只要他不说,你就永远不知道。

第20章 九万19 一程山水一程梦

Chapter19

喝到后半夜, 陈嘉树已经神志不清,晃晃悠悠地在沙发上东倒西歪。酒后姿态这东西,真不好说, 但陈嘉树排不上好看那一类。

他嘴里不住嘟囔着:“......乔乔, 错了。”

然后握住边上时盏的细腕。

乔乔是他女朋友的名字吧,时盏心里忖着, 想要抽手却发现被握得更紧。

陈嘉树:“别阿乔乔——”他酒意浓重,含糊不清地挽留认错, “以后都秒回你......别走好不好啊?”

时盏腕上使劲, 却依旧挣不开。一只手横伸过来, 轻扣陈嘉树的手腕, 她的头顶落下男人沉郁嗓音,冷冷淡淡三个字:“陈嘉树。”

闻靳深的声音有慑人魔力, 轻轻一声,陈嘉树立马撒手,面朝下栽进沙发里去。

他松开陈嘉树, 开始收拾狼藉的桌面,一边往桶里扔被捏扁的啤酒罐, 一边说:“很晚了, 你回去了吧。”

话对她说的, 却没看她一眼。

时盏默默起身, 平静地对他道声晚安, 他恍若未闻, 继续低头慢条斯理地收拾着。她觉得自己真病得不轻, 光这么看着他收收捡捡都会觉得温柔。

到底哪里温柔阿?她说不出来。

明明是个表里内在都冷漠到不行的男人。

她没有第一时间离开,静静站在那里看他捡完啤酒空瓶,处理掉被陈嘉树吃得只剩残料的烧烤盒, 又找来抹布将擦三遍茶几。

等他从厨房回来,发现她还在原地,“你......还有事?”

小姑娘冲他弯眉眼笑,笑意如浓夏里的茉莉,香氛馥郁,经久不息,挟裹进每一寸空气里。

她说:“就想睡前多看看你,可能比安眠药奏效。”

说完也没再逗留,可能料到再留的话会被驱赶,索性知趣地主动离开。她留给他的是抹暗红背影,还是那条睡裙,真丝顺滑的,与她肌肤相衬的。

——“你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被人保护是什么滋味。”

想起那个胖男人咒骂这句话时,闻靳深正手拿空调被下楼,他替陈嘉树盖上后,上楼时频频想起这句话,有一种吊诡般的感觉。

奇怪。

想这做什么?

他更奇怪自己为此感到奇怪。

时盏久久未眠,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时不时和黑粉撕上两句。倏然,她心血来潮,在微博搜索栏里输入闻靳深三字。

果然,他没有注册账号。也是,一看就不是个会玩社交软件的男人。

也是在那一天,闻靳深下载微博,成为一段故事中轻描淡写的微小片段。他第一次用这种软件,点到下面一栏正中间的发现标识上,顶部上方飘着一串热搜,其中时盏有关内容霸占两条。

他停了两秒,点了进去。

-

半月缠绵不断的雨水摧残着港城的茉莉。接下来的几天,时盏独自一人窝在家里,不写稿,不与人社交,终日绵绵在床,像是多年的战火突然停歇,她疲软下来,只为在缝隙中虚喘上一口气。

思考的东西很混乱。

人生。

爱情。

事业。

每个名词都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个节点,在她这里又显得没什么可贵。就像是怎么个活法都行,不活的话......也行。

那晚上的门铃响将时盏从虚幻拉回现实。

她散着凌乱的长发去开门,身上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衣白裤,没有穿旗袍的她,少了很多凛冽的危险感,整体柔和不少。但当她打开门那一瞬,凌寒在瞬间拔地起。

居然是柳家墨,旁边还跟着个温橘。

没想过还和他有什么交集的时盏,当下掉脸,抬手就要关门。

“小盏——诶!”

柳家墨像早料到她会关门似的,上前用肩膀抵住门,脚也伸进来一只,“你给我十分钟,我有话要对你说,真的,就十分钟。”

该说的话,那天在工作室已经说完了。

时盏没有倾听欲望,冷淡非常:“我不感兴趣。”

柳家墨不肯退让,高大的身体一个劲儿往门里挤,一边挤一边喊话温橘:“你倒是帮我说两句话阿,温橘,傻站着干嘛。”

温橘应声而动,戚戚上前,“姐姐,老板来和你道歉的,你先听听嘛,不行再撵他走。”

柳家墨是个成年男性,单论力气时盏到底处于下风,她倏地松开门,柳家墨踉跄着进屋,手里拎着的袋子跟着沙沙作响。

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拎了东西。

时盏低眼看一眼,知道他手里的是什么。那是港城南城区一家法式甜品店的慕斯,人气爆棚到每日限量,运气好的排上几个小时能买到一份,运气不好的话,那就白跑一趟。

柳家墨知道她爱吃这个,以前惹她生气的时候就会排队去买。但以前那些,都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摩擦,一份草莓慕斯就能让两人握手言和。

这次不一样。

别说一份,十份也不好使。

柳家墨甜品盒从袋子里取出来,摆在茶几上拆开,又细心地撕开叉子塑封搁在一旁。此刻,他的脸上,几乎带着一种放低姿态的笑。

时盏没理会,唇角挂几丝嘲意。

带上门进屋,她替自己点上一支细烟,懒懒倚在挂着电视的那面墙上。烟熏火燎的,叫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但不难猜出,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柳家墨见她站着,也不敢往沙发上坐。他放慢脚步靠近时盏,语气也软:“小盏,是我误会你了。当时我不知道鞠婵小号发微博黑你,我要是知道,我那天绝不会那样对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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