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情深(148)

或者说是朝她奔来。

睁眼时目光模糊一片,瞳孔见光收缩着,现实如梦一般虚晃。

白色的天花板,淡蓝色的窗帘,以及床边眼睛下方一圈青灰的闻靳深,他脸上疲惫感厚重,见她醒了,原本耷着的眼皮很快抬起。

“醒了?”

“我......”想说话,时盏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很严重,完全发不出声音,连发出那种轻声的气音都做不到,不免想起先前嘶吼的场景,看来是那会喊坏了嗓子。

闻时礼死了么。

她想问。

可却发不出声音,现在和哑巴没有区别。

时盏手被男人宽大温暖的掌包裹着,她一根一根缓慢抽出来,去够闻靳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闻靳深看了一眼。

像是明白她的意图,他主动把手机放在她手里。

时盏浑身麻得痛,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是根据闻靳深下巴的青色胡茬判断,她也应该睡了好几天了,她想要坐起来,动作却迟钝又吃力。

闻靳深半起身,扶着她靠在墙头,声音里只有疲惫和关心。

“还瞎动什么......”

接过手机,时盏点开备忘录打字,尚在发麻的手指动得很快,打好后递给闻靳深看,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他。

闻靳深眼角一垂,看屏幕。

【他呢。】

只有两个字,后面两字不言而喻。

闻靳深沉默地握住她一只手,指尖缓缓摩挲。

隔好一会儿。

“盏盏。”他斟酌着用词,“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休息,至于其他的先不要操——”

话只说到一半,时盏直接低下头打字,他声音也收了回去。

时盏打完字又递给他看。

【你只用告诉我,他是死是活。】

这一回,闻靳深没看屏幕上什么内容,目光沉寂地注视着时盏。看了会儿,直接拿走她手里的手机丢在旁边。

“你养好自己的伤再去关心别人。”

声音冷淡。

时盏一张脸苍白,眼里浮出倔强,她赤直与他对视,怎么会不明白他这时候在吃醋,但她也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答案。

那就自己亲自去问医生。

时盏一把掀开被子,右边小腿包着白色纱布,缠了厚厚一层。她轻描淡写地看一眼,右腿先跨出床沿。

还没来得及移动负伤的左腿,腰上忽然一沉。

——他的手。

时盏的腰够细,他的手骨节也大,按下来大半个腰都被他掌在手里。隔着层薄薄病服的布料,他手指的凉意轻而易举地渗进来,点点冰意在肌肤上蔓延。

闻靳深站在床边,神色晦暗不明,长睫低垂着盖住眼底寒凉,“时盏。”他字字无温,顿了三秒后,清晰缓慢地说:“给我好好休息。”

时盏维持着半起身的姿势,僵持在那,她的唇翕动着发现发不出声音。

“你能不能,”闻靳深的眉宇在此时稍稍皱起,他声音变得很低很低,语速越来越慢:“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他不想看她为另外一个男人发疯。

乃至于失去理智。

对于闻靳深的话,时盏没有回应,只是回头一扬手,重重拍在护士铃上,一下比一下重,像在撒气,像在发泄。

外间,护士站的铃声响个没完。

倏地,手腕一紧。

时盏顺着扣在自己腕上的指看山去,再次对上闻靳深冷冰冰的视线,第一次发现,他原来不笑时的脸能这么无情冷血。

他制止她继续按铃,薄唇大发慈悲地开合,回答她想要知道的那个问题:

“他死了。”

第123章 九万122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二更……

Chapter122

护士进到病房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时盏坐在床上,周边堆叠着变形的白色被褥,一条腿悬在沿外, 像个要下床的姿势, 偏偏腰间有一只指骨分明的男人大手,轻而易举地就阻止她所有行动。

护士迟疑靠近:“怎么了?”

时盏张嘴, 却发不出声音,嗓子实在哑得厉害。在一筹莫展时, 她看见护士的左边胸口别着根中性笔, 她一把抓住护士的胳膊。

“阿——”

护士吓得低呼一声, 没反应过来, 口袋里别着的笔已经被时盏抽走。

时盏拆开笔帽,在掌心里快速地写字, 笔尖很凉很尖,也可能因为她力道有些过重的原因导致十分刺痛。

一笔一划,都在痛。

写了两句, 仓促得没有句号。

——另外一个受伤的男人呢

——他死了吗

然后,摊开掌心送到护士眼皮子底下。

护士看了眼, 又看了眼旁边气场阴沉强大的闻靳深, 有些小心地开口:“没死呢。”

时盏一顿。

她又低头写了句。

——真的没死?

护士点点头:“当时我也在抢救现场, 情况真的挺吓人的。”

闻靳深在此时冷笑一声。

“就这点出息。”

时盏抬头, 看向他, 眼神清凌凌一片, 仿佛在质问他。

你。为什么。要骗我。

闻靳深落在她腰间的大手微微收力, 又缓缓松开。他在床沿坐下,弯腰将她那条悬空的腿放回床上,手指轻轻抚过白色纱布, 语气阴冷却又充满无能为力:“我就想看看你能紧张到什么程度。”

时盏沉默,她现在也说不了话。

护士说:“没事儿吧?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等会叫医生来看看时小姐情况。”

闻靳深颔首,用眼神示意:“没事,谢谢了。”

门关上,四下安静下来。

就在两人的病房里,闻靳深望着时盏苍白的脸,和她笔直的视线,一瞬觉得有点恍惚,似乎回到初八那个兵荒马乱的晚上。百年老河缓缓流淌,警车,救护车齐聚在那条街道,地面上全是血,时盏的,还有闻时礼的。

闻时礼心脏停跳,瞳孔散大,固定。

血压为0kPa,没有生命体征。

救护车上,医生谨遵医德和职业操守,还在不留余力地继续对闻时礼进行抢救,不停心肺复苏,气管插管机械通气顺呼吸。

五分钟后,心博恢复。

迅速被送往急救室。

急救室里。

医生紧急从左侧第四肋间外侧处开胸检查时,闻时礼心跳再次停止。

情况不容乐观。

血淋淋的胸腔自正中被切开,露出一颗脆弱的心脏,心脏整个因高动能子弹的创伤变得肿胀,呈乌紫色。

胸腔积血足有1600ml。

医生在迅速清理堵塞的血液和凝血块后,进行了心脏挤压抢救。

——心脏再次恢复自搏。

抢救还在继续。

难度系数极高的心脏弹创急救手术,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谈何容易。

医生吩咐助手:“4号线!”

医生进行指压控制喷血后,仔细取出子弹和弹屑丢在银盘里,再接过助手递过来的线,手法娴熟地进行缝合修补。

就在众人长松一口气的时候。

医生却紧张无比地开口。

“去拿血包!”

肺动脉大出血,肺组织也损伤严重。

助手在旁边提醒:“宋医生,这个患者是黄金血,血库里好像没这——”

“有!”宋医生打断,“我记得这个人,听妇产科的张医生说过,他上次来以血换血,前后五次总共捐了3000cc的血。”

......

“我真要疯了。”闻靳深觉得荒诞得可笑,看着时盏,“幸好他没死,他要是死了,你得记他一辈子。”

时盏将头低下,徐徐顺着乱掉的呼吸。

闻靳深长睫半敛,盯着她,喉结小弧度地滚动一下,再开口时声音有些颤:“......盏盏,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时盏愣了愣,又缓缓摇头。

病房里安静得过分。

闻靳深也跟着沉默,像在等她给点反应。好半晌后,他似痛苦地闭上眼睛,问出那个他一直不敢的问题:

“你先遇到他的话。”

“就不会选我。”

“是么。盏盏。”

时盏缓缓抬起头来,和闻靳深对上。发现他眼尾有点红,于是想起那天他看见她小腿受伤而哭得不能自控的画面,一个大男人,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在爱情里折了腰身,见她受伤,哭得像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按照他当时的哭法。

不知情的说是在哭丧也不为过。

“跟我在一起就如此委屈的话——“闻靳深突然打开一个未名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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