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寄琼花一朵+番外(63)

但她知道,如果再来一次,她的三哥,还是会去的。

齐琼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小院,只觉得连一片叶子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正当她发呆的时候,一阵哭声传来,她赶紧跑进屋子一看,盼儿刚刚睡醒,若竹正在哄他。看到齐琼,盼儿举着手,似乎在和她说话。

盼儿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极了小时候的齐玫。齐琼不禁想起小时候每次溜到太后的宫里看齐玫,齐玫都会高兴地笑起来。

她坐到若竹的旁边,想要拉着盼儿的手,盼儿抓住了她的小手指。齐琼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在心里说:“阿玫,你放心,我会把你的孩子养大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送饭菜来的小太监看到盼儿,有些不忍心,隔三差五偷偷拿一些羊奶给齐琼,再加上徐妃夜里偷摸送来的东西,盼儿渐渐地夜里不再哭闹,甚至比以前更乖。

晚上齐琼教宫女们念书的时候,盼儿就在一边睡觉,完全不担心他会被吵醒了哭闹。白天她们在院子里,就让盼儿坐在竹筐里,给一些碎布料,盼儿也能玩一天。

除了教宫女念书,齐琼又把目光转向了后门的那块地。往常她都是晚上抱着盼儿出去,只能看到一片池塘,有一天她又去看了眼,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大片荒地,杂草都快长到脖子长,不知道被遗忘了多久。

齐琼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手里在扔着石子,心里盘算着能不能种点什么。种什么,能不能活都不是最重要的。反正她不能闲下来。

说做就做,她立马拿着镰刀就去了后院,一下又一下,她锄的不仅仅是这片荒地,也是自己心里的痛苦,怨恨,无奈与遗憾。

若竹喊她的时候,她才挺直了腰。

看到她,若竹吓了一跳,急匆匆地跑过来,说道:“有什么活交代给我就好了,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可吓死我了。”

“种豆南山下,悠然见南山。”齐琼很有闲情逸致,慢悠悠地念着诗,“有什么事情吗?”

若竹附在齐琼的耳边,小声说:“公主来了。”

“公主来了就去见公主,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刚走没两步,若竹就一把夺过齐琼手里的镰刀。齐琼愣了一下,才明白若竹的意思,哭笑不得,说:“我要是真想要对她做什么,她今天就不会好端端地出现在你的眼前。”

她简单地洗了手,甩着手进了屋子,发现公主正在盯着床上熟睡的孩子看,赶紧跑过去,问:“公主怎么有闲情逸致来?”

“我来看看自己的侄儿。”公主朝着床边走去,齐琼忽然很紧张,抢先一步挡在公主身前。

公主淡淡地问:“怎么,我连自己的侄儿都不能看一看。还是说,这个不是我的侄儿。”

齐琼咽了口水,“陛下已经贬了我们为庶人,不敢高攀。若竹,若竹,快把孩子抱走。”

看到若竹的背影,齐琼才松口气。这个孩子确实不是盼儿。前两天,宋溪来宫里请安,把盼儿抱走了。现在的这个孩子是宋溪的儿子。

沈长宁打量着房间,“你在这里似乎过得不错。”

“还好。”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见你吗?”

“不知。”

“快到阿玫的忌日了。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过去一年了。”

齐琼不说话。

沈长宁坐了下来,笑着说:“当年她和六哥合八字的时候,其实是不合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想起阿玫临走前和公主的对话,齐琼皱起眉头,不敢相信,问:“难道,是你?”

公主笑着说:“是我。我去给皇祖母请安的时候,看到阿玫不高兴,一问才知道,她不想嫁给太子,我拍着胸脯跟她说,我有办法让她出宫。

但公主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无奈地说:“可谁能想到,我后来杀了她的孩子。姐姐,你当时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当然想,特别想。”齐琼咬着牙,努力地不让泪水流出来。她当时确实很想一剑劈了公主,但她就是下不了手。她不明白,为什么当年高兴地说着多了两个姐妹的宁儿,会狠下心来对自己的侄子下手。

公主忽然仰头大笑,“你们都舍不得,你是,父皇也是。父皇以为几句誓言就真的能让过去一笔勾销吗?”

她起身,出门前,看着院子,似乎在和齐琼说话,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姐姐,我今生是死不了的,只能活着。因为我要为阿玫,为我的侄儿,也为我们这么多年被辜负的时光,诵经念佛,日日忏悔我的罪过。”

那天夜里,齐琼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还是九岁的模样。她偷偷溜去太后的寝宫想要看一眼妹妹,远远地看到她和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坐在亭子里有说有笑。正当齐琼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时,忽然狂风大作。她担心地回头望去,所有的一切都被吹到了空中。

齐琼想要跑过去拉住妹妹和公主,但只能看见她们被风吹起,无能为力。

她从梦中惊醒。但周边一片寂静。齐琼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她想起白天的时候问公主:“你为什么一定要害那个孩子?”

公主站在门前,看着院子,没有回头看齐琼,淡淡地回答:“不重要了。终究是我对不起她和孩子。”

看着这一片黑,齐琼只觉得心口作痛。她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可以恨宁儿,可她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恨她。

她想阿玫应该也是如此,至死都不肯接受是宁儿害死了孩子,所以临走前记忆才会停留在曾经的美好。

齐琼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父皇和陛下希望一切和解,维系表面的和睦,可无论是阿玫还是宁儿,都做不到,一生在痛苦的漩涡里挣扎。

第59章 荷花

齐琼刚准备睡下,听到了敲门声。她原以为是谁有了不认识的字,可没想到,打开门一看,是沈顺之身边的內侍。她立马就知道,沈顺之来了。

沈顺之看了一眼房间,感慨:“你在这里,受委屈了。”

齐琼把杯子里的水倒出来,又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没什么委屈的。我知道肯定有很多大臣上书,让你杀了我,或者是让我流放。你没有逐我们出族谱,让我在这里砍柴,已经是网开一面。”

“姐姐,你恨我吗?”

一句“姐姐”,齐琼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她很快回过神来,站在桌边,笑着说:“什么恨不恨的。你能保全王府里人的性命,我很感激你。”

沈顺之拿起杯子,晃了晃,心绪似乎飞到了很远的地方,轻轻地说:“可我知道,她恨我。”

这一年来,沈顺之几次想要来见齐琼,但是又不敢来见她。看到齐琼,他会想起齐玫,会想起三哥。无论是做为一个丈夫,还是做为一国之主,他都是失败的。

“她不恨你。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放下了。”齐琼抠着桌角,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是吗?我们今生的缘分已尽,连来生也是。她连我的梦里都不愿意来。”沈顺之抬头看着她, “我最近总是梦到一个孩子,他好像就在我身边。我在想,是不是老天爷看不过去,觉得我太亏待你们。”

刚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齐琼额头开始冒汗。但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她稍微松口气,努力地保持平静,说:“没有什么亏待的。你能让我们母子在一起,就已经是最好的。”

“孩子呢?他还好吗?”

齐琼担心沈顺之会想见孩子,着急地说:“孩子睡了。”

孩子确实是睡了,但并不是盼儿。盼儿现在应该在宋溪的怀里睡着了。

“可把我吓着了。要是他非要看孩子,肯定会露馅的。”想起当时的场景,齐琼还是心有余悸。

宋溪笑着说:“哪里会。几个月大的孩子都长得差不多,分不清楚的。”

“杨大哥没有说什么吗?”

“他说什么。最近陛下非要他去做户部当差,每天忙得不见人影,回来就叹气。”

“要是让别人听到你这样说,肯定又议论,说你们不识抬举。”齐琼不是在说笑。杨家是书香门第,平时负责典籍整理之类的差事,现在去了户部,谁都会觉得是被器重。但杨家恐怕觉得寝食难安。

宋溪犹豫了一下,说:“快到阿玫的忌日了。我会看着办的。我给你带了点纸钱,偷偷烧,别被人发现了。至于宫外的事情,就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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