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无花也怜侬+番外(51)

之前《大晚报》举办“广播歌星竞赛”,白虹夺得头筹,周旋虽列第二却获得了“金嗓子”的美誉。其实他更钟意白虹,但暂时借住他那儿的“友人”偏爱周旋,买周旋的唱片是为讨“友人”

欢心。

路记者出生于潮汕,一个思想保守传统的富农家庭,在省会念过新式学堂,后考入苏州东吴大学文学院。较之他锋利的文笔,本人不善言辞。因此尽管由于记者的身份交际广泛,却始终桃花黯淡。

路记者与施如令是在读书沙龙上就夏目漱石的“打嘴仗”认识的,单方面一见钟情。

蒲郁看资料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竟是这样的人与阿令不会有结果。不过他们眼下有没有结果不重要,蒲郁拿到结果才重要。

待路记者夹着唱片包裹走出唱片行,蒲郁从街角迎面而来,真如偶遇般道:“啊呀,路记者。”

路记者有些惊讶,点头招呼,一时却不知该怎么称呼,“小郁……师傅?”

“叫我小郁就好了。”蒲郁笑笑,“你是阿令的朋友嘛。”

“我正要回……”路记者与施如令算不上同居关系,自然是非公开的,于是立即改口道,“正要去找她。”

“你怎知她一定在?”

路记者开始有点儿不明所以,但他是见过世面的,意识到对方话里有话,揣摩道:“出了什么事?”

“只是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非我不可?”

“非你不可。”蒲郁飞快扫视周围,“这里不方便,借一步说话罢。”

路记者顿了顿,“你是什么人?”

“不问,对你们都好。”

事毕,路记者独自回住所,拿钥匙开了门。意料之外的,屋子里开着灯,还飘来炒肉的香气。

“明,你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路记者只道蒲郁唬他,原来虚惊一场。他包也不落手,赶忙去灶台那边,“你也不先看看是谁,若不是我怎么办?”

施如令奇怪道:“不是你还能是谁?”瞧见他臂弯夹着的包裹,又问,“我说你回来这么晚呢,买什么了?”

“哦!”路记者亮出唱片,笑道,“还能是什么?保准你满意!”

“周璇的新唱片!”施如令在围裙上擦擦手便要去拿,“你怎么晓得我想买……”

路记者抿笑,望向她背后,“锅里糊啦。”

施如令慌张转身,见锅里香气四溢,嗔怪道:“净吓唬我!”

“我还算好的了,要是遇上别人……”路记者忽而打住。

施如令道:“什么啊?”

路记者无事人般摇头,“准备起锅了,我来拿碗筷。”

入夜,吴祖清换了身衣服,出现在静安寺路上的洋服店门口。他让司机先回去洗车,连带方才穿过的衣服、手套、鞋子也处理干净。

自从认识蒲郁,见识到嗅觉超凡的存在,他便开始注重起气味来。沾染一身腥气是很可疑的。

“吴先生。”蒲郁客气道,“吴太太刚来过呢。”

“真是,成天就晓得打扮。”吴祖清半含无奈半含笑,“她又买了什么?”

“说是天冷了,要准备过冬的衣服。”

“还早吧。”

“也不早了。”蒲郁垂眸,“都准备好了,也替先生下了订单。”

“晓得了,看来我这趟来是多余的。”吴祖清颔首欲离去。

“吴先生慢走。”蒲郁送他到门口,离得近便觉出浅淡的气味,于是轻声道,“或许先生奔波辛苦,回去洗洗风尘罢。”

第42章

翌日,报纸边角刊登了一则传闻,称公共租界中部某间日本糖果店非法走私,还有买卖人口之嫌疑。

消息没引起多大反响,倒是有爱国学生会向租界警局倡议查清此事。另一边的日本侨民协会闻讯,以这是蓄谋打击日资产业为由提出抗议。

区区糖果店,把华洋巡捕们搞得不安宁。各方商议,最终派了一队英国印度籍巡捕去检查。实际走个过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在区域的警亭还出了公告澄清传闻。

吴祖清拿到的报告却表示,糖果店仓库里囤积着营业执照范围之外的物品,老板森山确实有利用治外法权走私之嫌。但森山具体的背景,暗中与什么人来往,暂时得不到消息。

“糖果店确实有问题,那么日本特务肯释放这个消息,应该不止是我之前推测的原因。”吴祖清道。

“有没有可能……是隔山打牛。”文苓从首饰盒里拿起婚戒戴在无名指上,从梳妆镜里看了看吴祖清,“他们在日本商人身边广撒网,引出我们的情报人员,去对付那糖果店。”

吴祖清笑了下,“你是说糖果店窝藏日本左-翼分子?他们还能活跃?”

“销声匿迹并不代表不存在了,多少日本左-翼逃亡在外,你怎么能肯定这儿就没有?”

“莫不是办手头的案子办糊涂了。”

“至少你不能否认我的猜测是绝对错误的。”

吴祖清思忖片刻,道:“我会派人盯住森山,劳烦你知会王主任,尽快拿到结果。”

“不客气。”

糖果店小风波似乎过去了,路记者记者的心却总也安定不下来。冥冥中感觉到这件事儿带来的后果会很糟糕,主编骂他私自登报都不算什么了。

下班后,路记者回到住处。屋里静悄悄的,灯也没开,他往门外退了半步,又壮起胆子道:“阿令?你在没在?”

路记者放缓呼吸,凭本能想离开这里。却见两道人影闪来,刹那间擒住他。钥匙、公文包劈里啪啦撒一地,他发不出声,亦挣脱不开。

门轻轻掩上。

楼上房间,三五人守着门窗。一人盘坐在地,头戴耳罩,电线连接到手提箱中的窃听机器上。见他开始动笔书写,蒲郁拾起另一个耳罩贴耳。

声音透过机器放大,找上门来的三个日本钉子将路记者拽到角落,拿着枪要挟他供出实情。

蒲郁押对了,他们没有立即带走路记者。说明他们暂时没有安全的去处,即周远达失踪后,单凭他们自己无法联络到上峰。他们需要套出消息,才能考虑下一步动作。

不过,令蒲郁意外的是,他们似乎没想过总局的参与,只反复问路记者与那几位日本商人的关系,以及糖果店的事情。到最后,他们不耐烦地说起日语,路记者会识字但很少开□□流,听不太清楚。

听译人员却是句句入耳,在小笔记本上记录道:意识事出蹊跷,不该冒险来找路记者,起内讧。……准备杀人灭口,伪造失足跌落。

见“杀”字,蒲郁忙放下耳罩,打手势示意小组人员即刻行动。

三人从窗户下,三人走楼梯,听译人员原地待命。楼下的门窗全上了锁,蒲郁数三下,霎时只听得巨响,哗啦啦玻璃碎片落下,统统闯入。

那三个钉子反应也很迅速,眼看伪造证据不成,欲直接将路记者枪杀。开枪之际,蒲郁抄起壁柜上的花瓶掷过去。

扳机却已扣下,花瓶只令枪口偏移往下,子弹击中了路记者的大腿。

紧接着那人转身,枪口直指蒲郁。蒲郁率先躲闪,握住他的枪柄往前一带,勾脚踝,踹膝盖窝,将他持枪的手别到背后。

体格力量悬殊使得蒲郁无法令他跪地,眼看他就要趁弯腰之机,反把她从背后往前摔到地上,幸而同事搭了把手,她稳稳落地。

混乱中,一个钉子打中悬顶的电灯。爆炸声过后,屋子一下暗了,钉子们早为这一刻提前闭眼,他们立即适应光线,交换眼神计划出逃。

只一秒,蒲郁几乎半瞎的状态,凭气息辨认出钉子的所在。她猛地伸长手,逮住衣领往后拖,拿枪指着他的脖颈动脉。

“你们的人在我手上。”也不管对方能否听懂,蒲郁冷声道。

屋子里安静下来,同事们持枪将另两个钉子围住。

“下他们的枪。”蒲郁道。

同事夺走一个钉子手上的枪,而另一个——就在同事靠近时,他忽然连开数枪。其余同事几乎应激反应般地将他穿成马蜂窝,他倒在血泊中,而负伤的同事勉强支撑自己倚着墙不倒下。

很难说蒲郁不受震动,可没时间在乎情绪,必须先将余下两个钉子押送站区。

这么大的动静,楼上楼下的住户探头看发生什么事了。待命的警局支队得到指令后赶来,封锁现场,安排伤患去病院,吆喝邻居散开等等,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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