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会+番外(69)

宋白冲进书房,看到满地碎瓷片后面踉踉跄跄向前走的江自然。

江自然方才正好好地做事,胸口猛地一疼,而后如无数根针扎一般慢慢绵延全身。她浑身颤抖,咬着牙尖,几乎将牙龈咬出血来才能勉强不让自己喊出声。

她总算知道了周薄嘴里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么滋味,而这会儿的疼还不是最疼的时候,若是再过上半炷香的时辰,这疼痛便会加深一倍,再过半炷香,便再加一倍,以此类推,就算是最能挨疼的人也总会被这逐渐加深的痛感折磨疯。

趁着还在第一阶的疼痛,江自然忍着疼去拿解药,周薄一月给她一颗解药,她之前没吃,便是想看看周薄的毒药发作时会怎么样。

江自然在心底苦笑,周薄这样的人,还真是狠毒,毒药不是幌子,也真的能让人求生不能。

还未走到放解药的桌前,江自然的脚踝猛地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的脚踝一软重重摔在地上,摔在地上的一刻她想,以后周薄给的解药恐怕得随身携带才好。

“江自然——”

宋白看见她摔倒,三步并两步走过来,他的神色焦急,将手搭在江自然的脉搏上,一边诊治一边问她,“你怎么样了,江自然?!”

江自然费力将他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拂开,她指着木桌上的瓷瓶,声音细微却带着因疼痛而不停的吸气声,“药,在那儿。”

宋白回头看见瓷瓶,拿过瓷瓶从中倒出一颗药丸放进江自然嘴里,江自然含化以后过了许久身体才渐渐停止因剧烈疼痛而带来的颤抖。

她缓缓站起身,尽管方才出了一身的冷汗,脸颊上也有湿发贴着,看上去颇为狼狈,但她还是维持着平静看向宋白,“宋大人到这里是为何事?”

宋白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对她面露担忧之色,方才他查看江自然的脉象,并没有丝毫不妥之处,也就是说江自然并没有病,可江自然方才的浑身颤抖也不是假的,他抬眸看向江自然,“这药是怎么回事?”

江自然不答话,反而笑了笑,“我不是你的患者,宋大人逾界了。”

宋白握紧拳头,定定地看着江自然,“你和周薄定亲,是因为这件事吗?”

他心中不免狐疑,这几年江自然明明和周薄并无瓜葛,怎么就在江大人方出狱时就和周薄定亲了,再加上江自然这药,满是疑点。

“我不知道宋大人误会了什么,”江自然道,“但我这药只是治疗心悸罢了,宋大人不要乱生猜测。”

江自然嘴角带笑,眼中却没有笑意。

宋白抬眸看她,那样冷漠的眼神,江自然她是真的不愿意他插手她的事。他心中一梗,过了许久,他看着那双映称着他人影却没有丝毫感情的双眼,颤着声问,“和周薄的婚事,你是自愿的吗?”

江自然顿了一下,片刻后抬眸看他,她挑了挑眉,“不然呢?宋大人,我还能是被逼的不成?宋大人的想象力未免过于丰富了。”

顿了顿,她又道,“日后我的事还请宋大人不要再干涉,”话已经说到这儿,她索性将一切挑明。

转身拿过一个木盒,她将木盒还给宋白,木盒里面是一颗南海遗珠,夜间会发光,可照亮一室清辉。读书人要有这么个小玩意儿,夜间读书便不用点上烛火便能借光。但这东西少见得很,因此甚是珍贵。

她笑道,“这些东西也不要再送了,我和宋大人绝无可能,不必再白费力气。宋大人所想的我大致也知道,无非是觉得当初的事放不下罢了,我今日便再劝大人一回,过往种种,皆是云烟。还请宋大人朝前看。”

“不是白费力气。”宋白道。

“嗯?”江自然发现宋白永远抓不住重点。

宋白继续道,“不是白费力气。我送你东西不是为了想和你破镜重圆的目的,我只是希望这些东西有用,我希望你开心。”

江自然怔住了。

宋白继续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他努力露出一个笑,“祝你和周薄幸福。”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看江自然递出去的木盒半眼。

秋风从窗外刮过来,带着一丝凉意,江自然忽然发现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不知道是不是秋风带进来的沙子迷了眼,她的眼前渐渐模糊,伸手一抹脸上,指尖沾了水意。

得知她爹和大哥入狱的时候她没有落泪,得知她娘身染恶疾的时候她没有落泪,在被京城世家拒而不见不伸援手的时候她没有落泪,林载安来找她的那个傍晚她没有落泪……

却在事情已然解决以后,这么一个平常的下午,听到宋白对她说‘我希望你开心’时眼眶酸涩。

江自然抬眸看向窗台,窗边的那株白牡丹花早已经谢了,带着残血的花瓣也早已经飘落秋风中,但那片碎瓷片还完好无损躺在窗台上,提醒她春日宴会上和宋白说过的话。

‘碎了便是碎了,归回不了从前,也归回不了无暇。’这是她那日说的,也是她惯来相信恪守的。

窗台的门窗大开,有风吹进来。她抬手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心想,果然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

砰的一声闷响,一壶酒被放在木桌上。

易长平看了看一旁已经被喝空的酒壶啧了一声,朝一杯接一杯饮酒的宋白道,“行不行啊你,不是都不喝酒的吗?怎么今日鬼上身一样?”

宋白不说话,一会儿时间又是几杯烈酒下肚。

看得出宋白一副醉态,易长平也不跟他计较,伸手拦住宋白,把酒盏从宋白手中夺了过来,易长平道,“差不多行了,再喝下去小命没了。”

宋白这会儿已经醉了,但他不像那些醉鬼借着醉酒的名头吵吵嚷嚷,也不行为放肆。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吵也不闹,仿佛没事儿人一样。只有聚不起焦的双眼能让人看出这人确实是醉了。

宋白坐在菖蒲席上,环抱双腿看着窗外的月亮,“我有些难过。”

他的声音很轻很细,仿佛一阵风吹过湖面,除了涟漪了无痕迹。易长平没听清,凑近过来问,“你方才说什么?”

回应易长平的只有窗外竹叶随风而动的簌簌声响,易长平看向宋白,这人已然额头抵着木栏,抱膝闭着眼睡过去了。

至于他的那声嘀咕,没有任何人听见究竟是什么。

第51章 高楼倾颓

一只鸽子扑棱着灰色的翅膀飞上高高的天空,飞过院墙又飞过槐树树梢,而后消失在江自然的视野之中。

江自然的视线追逐着鸽子,直到它的身影消失再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周薄在书房处理公务,这个时候如果她来了周薄一定不会让她进入书房,即便是她进去周薄也会笑着把她请出来。

遮遮掩掩,就如同那天周薄用袖子遮住桌面的行径一般。按理说,周薄这般掩饰,他的书房中一定有鬼,可江自然明里暗里去了周薄的书房不少趟,愣是一点可疑也没有发现。

这实在奇怪。明明没有东西却遮遮掩掩,要么是有什么东西在书房但江自然还没有发现,要么是周薄的遮掩根本就是在演给她看,让她误以为书房里有她想找的罪证,从而放松对其他地点的警惕。

江自然不说是搜查东西的行家,但身为世家子弟,总是见过的东西多了。要是周薄的书房当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她找了这么些遍总该有些线索,可事实却是她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那就只能是周薄这只狐狸故意让她对他的书房生疑,耗费她的精力,可实际书房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但要是书房中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罪证,还能从哪里下手呢?

江自然仰头看着天空,今日的天是青灰色,秋阳隐在乌云之后,只有秋风高过屋顶呼啸而过。

是个阴沉又风大的鬼天气。江自然忽然想,最近这些天多风,要是放火肯定能烧的厉害。

过了许久,又一只鸽子飞过天空,江自然本来没个正形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她猛地直起腰,看着那只鸽子消失在眼前。

是信鸽!

排查周府出来的信鸽,一定能查出东西来!

江自然想到这里立即站起身,快步往门外走去,要把这件事告诉爹和大哥,让他们私下里查一查周府的信鸽。

还未走出庭院拱门,周薄的声音带着一丝凉意从身后传来,“怀素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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