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会+番外(42)

这银钱是白日出船十倍的价格,船家不免心动。再加上江自然的笑脸和恳切的语气,船家只能笑笑,“好咯好咯,小姑娘和小公子一起上来吧。”

江自然眼睛一亮,“谢谢船家。”

说完便拉着宋白一起上了船。

船只慢慢向河水中央驶去,船帘开着,能看到青水河的景色。春雪虽然在大地上平铺一层,却不能让河水结冰,只能落尽河里融成河水。

青水河十分宽广,像是个湖泊一般,白雪落到河岸和河中的浅滩芦苇上却能留住一片雪色。月光照在河面上,与雪光交融,安静而神秘。

船舱内温着甜酒,淡淡的酒香甜气弥漫,江自然和宋白对坐在矮桌两侧,细声交谈。

只说一些琐碎的小事,不谈及今日白日里发生的事,甚至连情爱也不谈及,这一晚,挣脱人间琐事,只论山川风月。

江自然不知道饮了多少甜酒,伏在桌子上看从船帘间照进来的清冷月光,月光晃眼,她索性闭上双眼。

在宋白这里她并不设防,许是找了宋白许久,行了太多的路,她的身体和精神早已疲惫,这一闭眼便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宋白只饮了很少的酒,此刻和往常并无不同,他一如平时十分清醒。注意到江自然伏在矮桌上许久未动,他凑过去看江自然才发现她的眼睛闭着,已然睡了过去。

他抬步走到江自然一侧想要把她叫醒,手掌碰到她的肩时忽然顿了顿。片刻后,他改了主意。

轻手轻脚地把江自然慢慢放平在船舱内,他抬手拢了拢江自然的大氅。许是船舱内还是太冷,江自然无意识地将自己缩成一团。

宋白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江自然身上,抬步向船舱外走去,他轻声对船家道,“船家,回程罢。”

到了河岸,船家将船停稳,宋白给了船家包夜的银钱,和江自然留在船上一宿。

船家去了另一条船上过夜,给宋白拿来两条干净的被,“夜间冷,和小姑娘抵寒用。”

宋白接过后谢了船家,抱着被走进船舱。

他将一床被铺好,而后把江自然挪到那一床被上面,他的动作很轻很轻,仿佛怕惊醒一只睡着的蝴蝶。

江自然睡着之后的模样很安静,一动不动只有胸腔微微起伏,看上去乖的很,和白日里的活泼劲儿一点也不一样。

宋白正要绕过江自然到矮桌另一边去睡,忽然看到江自然发间的一朵红梅。

红梅藏在发间,乌黑的发中一朵红梅兀自娇艳。宋白伸手将那一朵红梅轻轻取下,犹豫片刻,他又重新将那一朵红梅别到江自然的发间。

红梅乌发,很好看。

宋白终于绕过江自然,抱着一床被躺在船舱的另外一侧。

船轻摇,明月照,清风起,波光耀。

他本以为自己今夜难以入眠,却不想伴随着万籁俱寂轻易便沉睡过去。

也罢,今夜当歌且歌,当醉且醉。权当是一场整装休憩,明日,再去证他自己的清白。

第29章 宋承

第二日,阳光初上,江自然和宋白一同下了船。

宋白要去往那位老爷家看一看病情究竟,江自然叫住他,“昨日我已经请了先生去看情况,我们先去问问阿姜看那位先生如何说。”

于是宋白点头应好。

两人一同去寻阿姜,阿姜正买了糕点在家中等江自然回来,江自然问,“阿姜,情况如何?先生如何说?”

“昨日先生回来说,他到的时候回春堂的郎中已经诊治出来了病因。小姐,这次可真是冤枉宋小郎中了。”

“那家的老爷,昨夜里施针之后受不住疼,瞒着他家夫人吃了平日里止疼的药,还偷偷饮了酒。这下可好,那药和酒全都和昨日施的针犯冲,这腿才下不了床。”

江自然听完阿姜的话,松一口气,转向宋白,“原是如此,小白,你这位病人可是不遵医嘱得很呐。”

宋白轻轻点点头,却是看向阿姜问了另一个问题,“阿姜姑娘,你方才说,回春堂的郎中在那里,可知道是哪位郎中?”

阿姜:“听说是宋小郎中你的父亲。”

阿姜又道,“方才出门的时候看到那家闹事的女主人去赔礼道歉了,宋小郎中不必担忧,这件乌龙不是宋小郎中的错处。”

宋白朝江自然和阿姜道了谢,未曾想江自然在昨夜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将事情办了个齐全,他心中不□□过一丝温暖。

他对江自然道,“我回去一趟。”

江自然点头说好,给宋白用纸袋包了些阿姜买来的糕点,“吃些早点。”

她把宋白送出门,少年脸颊上的红肿一夜之间已经消散看不出了,她开口道,“平一下心神,回去后冷静些,和你父亲好好谈一谈。”

宋白回去之后少不了要和宋父处理一番父子问题,江自然不方便跟着过去,人家的家事她最多也只能叮嘱几句。

应了声好,宋白向回春堂走去。

还未跨进回春堂的正门,远远便听到宋父带着怒气的声音传过来,“滚出去!!!既然有能耐离家出走那你就永远也别回来!”

宋白脑子翁的一声响,快步走进回春堂正厅。只见宋父满脸怒气,用力向外推搡着一个身高腿长的年轻人。

年轻人只站着却不反抗,任凭宋父用力向后推搡,他承受着宋父的怒气冲天,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父亲。

听到这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宋白手中的纸袋兀地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精致的糕点从纸袋中滚出,摇摇晃晃地滚到一个桌角,撞到桌角后弹了回去,滚动几圈后停下。但这一段糕点掉落的插曲却无人关注。

“……大哥?”

身形修长的年轻人闻声回头,转向宋白的是一张在年幼时日日相处,无比熟悉的脸。

那是宋承——是他的大哥。即使大哥已经离家八载未归,音讯全无,眉眼之间和八年前相比也成熟太多,但是这年岁的差别仍是抵不过曾日日相处的熟悉。

宋承看着宋白,用他那熟悉之中夹着一丝经历人间种种的沉稳的声音道,“……小白,我回来了。”

背井离乡不告而别的第八个年头,体会过世间百态,历尽风霜,终于有所成就。他和自己和解,回到了这个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用这八年积攒的勇气,重新面对他曾经挣扎着要逃离的地方。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看到这熟悉的面孔,宋白素日里的平静在这一刻立地全无。他快步走到宋承面前,眼中满是喜悦和不可置信。

他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碰了碰宋承,直到双手紧紧攥着宋承的衣袖才敢相信,“……大哥,大哥……真的是你!”

宋承看着这个已经八年未见的弟弟,少年的眉眼之中还带着一丝稚嫩,但和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粘着他的小奶包已经有了很大不同。

他太久没见过这个弟弟,细细的看着少年的面容,少年出落的如美玉,干净清冽。

宋承和弟弟向来关系很好,这些年来也一直记挂着他,看到少年这副高兴的模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和笑道,“是,大哥回来了。”

宋白眼中有着挡不住的喜悦,拉着宋承的袖子开心道,“大哥……你的房间我才收拾过,里面的东西和以前一模一样,我全都没有动过,你放心住……”

话还没说完,宋父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谁允许他能住在这儿了!”

随后宋父朝向宋承,眼中翻滚着怒意,“只要我还在这儿一天,你就永远别想回来!”

宋母从门外进来,恰恰听到这句话,她抬眼便看见八年没有消息的大儿子站在厅中。顾不得旁的什么,宋母冲上去双手拉着宋承的胳膊,“……小承,小承,真的是你……”

她的眼中含着热泪,这么多年来这个大儿子音讯全无,她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寻找大儿子的消息,但是从来都找不到一丝一点。她有时候甚至想,儿子在外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儿子从小没有去过外面,这次走得又这么决绝。

这世间千苦百苦,儿子一个人在外面又该如何生活?她日日都想着儿子某天能够回家,但是没有一次她踏进家门,看见那个喊她母亲的孩子。

此时,看见大儿子就站在厅中,多年夙愿实现,她怎能不热泪盈眶。

宋承为宋母轻柔地擦掉眼泪,疼惜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母亲,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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