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深爱他的男人深深的被吓到了,再也不敢推开她了,“把刀给我。”
“哦。”她把那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心理学上十分具有象征意义的生锈的水果刀给他。
江玄霆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回胸腔里,“暂时放在我这里保管。”
他感觉自己真是要被整死了,害怕她跟着他受罪,还得怕她拿命来威胁他。
“我……”
宋灵想承认错误,这种做法她知道很不对,从小的教育让她对自己的行为感觉到羞愧。
他却说:“不许动,让我抱一会儿。”
她乖乖的跟他拥抱,鼻尖都是他衣服上的消毒水的味道。
很想哭,但不是为自己。
是为了阿霆,那么好的阿霆身体居然好不了了。
还担心会拖累她,老天怎么可以那么不公平,让好人受那么多苦。
“我们约定一件事吧,不以后管发什么什么事。你可以凶我骂我,但是永远都不要再赶我走了,好吗?”她嗓子眼发酸,郁结了一会儿,把嗓音都憋得沙哑了。
江玄霆都无奈了,“你这么好,我为什么要凶你。”
“万一以后做错了事,或者你又怕连累我什么的。”她很委屈,生气之下不是打人骂人。
是浅浅的气狠狠的浅吻他的胸膛,小手把他身上的病号服抓的很紧。
他有预感,要是没生病那么虚弱,她很肯定会气的掐他的。
江玄霆知道自己这辈子是离不开她了,哪怕把她深深的拖入和自己纠缠的深渊的至暗处。
哪怕她的爸妈不喜欢他,甚至还会恨他一辈子。
半个小时后,他疲惫的闭上眼睛。
她将他的身体放回病床上,给他盖被子,“阿霆,睡一觉吧,刚才情绪波动那么大,肯定身体很不舒服的。”
“你也知道我情绪波动大,还故意气我?”
他没睁开眼睛,明明心疼她,但是因为后怕和气恨说不出太好听的话。
她就仗着他喜欢她,所以才敢威胁。
宋灵像是个受尽欺负的小媳妇,嚅嗫的保证:“以后不会了。”
“把我的手机拿来。”他暂时不想原谅她。
宋灵诚心悔过,什么都听他的弥补过错,把手机拿了过来。
那是一部新买来的商务手机,旧的那个早就在冥界报废了。
他大体太累睡着了,好久都没睁开眼睛。
她就站在床边等,几分钟后。
江玄霆吩咐道:“打给江叔。”
电话拨通之后,听筒被宋灵送到他耳边贴着。
“什么事?江少。”江叔苍老的声音出现。
江玄霆烦闷的沉吟了一声,道:“准备一辆车,把车停在医院门口,再准备轮椅。”
然后江玄霆又询问了一些江氏的事,江叔一一都做了回答。
宋灵在旁边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看到江玄霆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最后阴沉到了锅底黑,从她手里夺过电话,扔到了床头柜。
“灵灵,再我抱会。”他倦容枯槁。
她轻轻靠上去,“怎么了?阿霆?江叔说什么了?”
宋灵有点担心,是不是集团内部发生了什么,他一直昏迷着,那边等于是撒手不管。
最近听说一些访客的抱怨,好像因为不满江铮处事风格,很多江家的老的合作关系的生意伙伴都选择了退出。
“江叔说集团内部一切运转正常,让我放心休养。”他闭着眼睛,确实累的无法睁开。
手指因为脱力,微微的发着抖。
宋灵问他:“那你怎么愁眉不展的。”
“是你这个小妞,刚才说的话吓到我了。”他一想到那把被他藏在枕头底下的水果刀,就很想捏着下巴狠狠的质问她。
知不知道她刚才那个举动有多吓人,他一个历经千般磨难的人都被吓得魂飞天外了。
宋灵手指戳了戳他,“你反射弧是树懒么,这个话题都……”过去那么久了啊。
“宝贝,再过去一百年,我都会感觉后怕。”他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嘴角的弧度上扬。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温柔的叫她宝贝,整颗心都在荡漾,她……会喜欢这个称呼吗?
宋灵小声咕哝:“知道怕就好。”
江玄霆失笑,“图什么呢?”
他“作”起来的样子像苏大强,明知道她爱他还想推开她,宋灵心里不太愉悦的评价。
图你年纪大,图你不爱洗澡。
宋灵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手指美滋滋的在他鼻尖上一点,“图你的……美色!阿霆,长得好看。”
江玄霆展颜一笑,两排牙齿皎皎似整齐排列的钻石。
这是他昏迷住院后,第一次笑容这么灿烂,“幸好和布拉克打架的时候没有伤到脸,不然就没什么可让你图的了。”
那是一个长长久久的梦境,他梦见他的灵灵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一步步朝他走来。
蔚蓝的天空有白鸽在飞翔,婚礼进行曲回荡在四周。
翠绿的草坪上,气球和玫瑰缠绕的拱门,无数来宾穿过拱门过来。
两个玉雪可爱的花童提着她长长的婚纱裙摆,她手捧一束白色的绣球花。
笑容绽放时,梨涡浅浅。
走到他面前还踉跄了一下,羞红了脸说她不会穿高跟鞋。
他垂直站立,根本不需要接住轮椅。
双臂张开将她重心不稳的身躯抱住,嘴唇落在她发际线上,“江太太很美,不需要穿高跟鞋。”
“那你抱我过去,阿霆。”她娇气的很,踢掉了脚上高订的水晶鞋。
他喜欢她变得娇气,女孩子嫁给爱情才会不那么懂事。
猛地拦腰将笑得幸福灿烂的灵灵抱起,一步步走向点缀了无数彩色气球的拱门。
那里仿佛是幸福的彼岸,是他一生所追求的梦寐以求。
欢笑声越发热烈,掌声此起彼伏。
快到了!
那漂亮的拱门招摇的立在那里,像是无形的小手撩拨着他的心脏,到了那里就可以听到结婚的宣誓,和她交换戒指,接受无数亲友的祝福……
黑暗中,猝然睁开眼。
瑰丽的彩色的梦境消失,只剩下病房里的漆黑。
深秋的,细密的雨丝在窗外落下。
病房内早就开了暖气,女孩小小的身躯就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入梦的,自从健康状况衰微之后,经常无缘无故的睡着。
睡着以后不会做梦,这许多年他似乎已经忘了做梦是什么感觉。
这是第一次,因为心中有美好的愿景。
身体里对外界温度感知打了夜里都会失衡,自从昏迷中苏醒之后。
他几乎整宿整宿都是睡不着,寒冷让他在黑夜里孤独又无助,可他哪怕冷的发抖也不会发出任何的响动。
静静的躺着,让寒意浸透全身。
受冻的感觉很不好受,几乎全部的意志力都在对抗这一波又一波的苦寒,钢刀刺进骨髓里的疼。
一寸寸的切割,积毁销骨。
看看怀中酣睡的佳人,明明五官因为难受而扭曲,眼波里却总带着柔。
她好像能感觉到他在注视着她,揉了揉眼睛,“阿霆,醒了么?是不是下雨不舒服。”
“暖气开着,空气很干燥,没有不舒服。”他紧了紧她的身体。
她钻下去,摸了摸他受过伤的地方。
他的身体随着她轻微的抚动,柔和的呵护,被暖意烫过。
无数条电流侵袭而过,心是滚烫,咽喉是干涩缺水的,几乎憔悴到半透明的肌肤下,骨骼不安的转动。
一时把身体里一波接着一波袭来的冷,都抛却在脑后。
紧绷的神经每一寸都在敏感的感知她小手触摸的地方,嗓子眼砥砺着什么东西,仿佛随时都会克制不住,低吼出声音。
可是他整条脊椎都是麻木的,能坐在床上,靠着床头都只是万幸。
身体各个地方都有触感,但是除了手臂和脖子能动以外,其他地方一丁点都不能动。
他只能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过来,我有句话跟你说。”
“什么?”她攀爬着他的身体,完全不顾他的敏感,就像是贴的很紧的灵活又娇巧的小蛇,无时不刻的撩拨着他躁动的心。
最终从被窝里探出头。
一袭温热堵上来,天旋地转。
半晌,她红了脸,“你怎么……”
“甜的。”他捏住她的下颌骨,以便更好的凝望这张无暇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