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他放下手里的笔，问：“那个医生什么时候来？我想跟他和医院当面道歉。”
徐子航叹气，“不知道。一会我问问吧。”
说着，他招手唤来李阳，“你先带他到休息室去坐一会。”
男人走后，徐子航几次给林璟打电话，对方都没接。
连续打了四五个电话后，林璟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徐子航想了一会，又联系市一院，可惜得到的答复是林璟请了两天的休假，现在医院也联系不上他。
因为没人能联系得上林璟，市一院派了其他人来处理关于假新闻的赔偿方案。
—
一直到下班时间，徐子航都联系不上林璟。
他甚至联系了存有他公寓钥匙的物业，让他们去家里帮忙看看，但物业告诉他，他家空荡荡，没有看到什么人。
徐子航本想把季薄雪送回家后，就自己开车去找林璟。
谁知她非得跟着。
急诊科可以说是医院最忙碌的科室，林璟在科室里算是新医生，除了日常工作外，还要应付职称考核。
他的生活几乎就是家、医院两点一线，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两人开着车，把A市林璟能去的地方都绕了一圈。
徐子航不安的情绪渐浓，“能跑到哪里去呢？”
一个大活人，难道真人间蒸发了？
同样因为失恋，心情跌至谷底的季薄雪此刻最能理解林璟。
她倚靠在座位上，“师哥，他不接你电话，就是不想让你找到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呆着，这道理你又不是不懂。”
徐子航摇头，“那他也不能这么一声不吭地就消失了吧？昨天晚上来我家弄得乱七八糟，今天人就跑了，这叫什么事啊！”
两人找来找去，哪里都找不到林璟，只得打道回府。
这些天的连续加班，加上失恋的打击，季薄雪面容憔悴。
昨天一回家，她就被妈妈堵着问个没完。
所以她决定先到徐子航家避一避，等到爸妈都要睡了再回去。
徐子航和她边吐槽林璟喝醉的疯样，边找钥匙开门。
谁知门一开，两人顿时愣住。
徐子航的单身公寓很小，几乎是一览无余。
在他的描述里，现在该是满屋酒气，东西散乱了一地才对。
可现实是，徐子航的公寓整洁得骇人，沙发上的污渍被清理掉了，甚至连他平时看材料的办公桌，林璟都整理过了。
各类卷宗按照时间次序叠好，书架上的书籍也按照分类整齐摆放。
徐子航惊了，“林璟是打算改行当田螺先生了吗？”
季薄雪笑了笑，“看你还一路吐槽人家，怎么样，傻了吧？”
两人说着话，季薄雪的手机响了。
是妈妈打来的，她不得不接。
简单的‘嗯’、‘啊’过后，她挂掉电话，撇着嘴，脸上挂满了各种不开心。
徐子航：“怎么了？阿姨要让你的相亲吗？”
由于两家人走得很近，季薄雪以为他是从父母那里听到了什么风声，忙问：“你爸妈是跟你说过什么吗？”
徐子航耸耸肩，“我也是听我妈说的，你妈妈好像问了她们医院单身的男医生。”
季薄雪扶额，“我说我妈最近怎么总是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徐子航半开玩笑地说：“哎，你要是想找医生，可以找林璟……”
季薄雪以为是自己表露得太过明显，倒吸一口冷气，慌张地打断他，说：“你、你说什么啊！谁喜欢找医生了！”
“你激动什么，我说找林璟给你介绍介绍，他们急诊科有几个年轻的实习生，长得还不错，人也好。对了，有一个你还见过，就是叫……”徐子航明明觉得话都到嘴边了，可怎么也想不起对方的姓名，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讪讪地说，“哎呀，反正就那个谁嘛。多认识一个人也挺好的，回头我让林璟帮你。”
“打住，打住！”
季薄雪拿起放在一边的小包，她本来是想到徐子航这来躲闲话的，没想到他这比家里好不到哪里去。
“我要走了。我妈让我去金店帮她买东西。”
徐子航顺口问了一嘴：“买什么？”
“就是我的小外甥女过几天摆百日宴，我妈让我给她买个小金锁。”
“哦。是你那个医生表姐家的孩子？”
“对对对。”
“可以啊。阿姨这招很高啊。你表姐和表姐夫不都是新南医院的嘛，孩子百岁宴上肯定会有很多同事来。到时候你就可以一次见好几个人了啊！这效率，高哇。”
徐子航说的这些，季薄雪不是不知道。
她一想到到时候要面对同桌亲戚的各种问题，以及铁了心要给她找个医生老公的妈妈，季薄雪的头更疼了。
“你别说了，说得我的头都开始疼了。”她拉着他，求道，“师哥，要不那天你安排我值班得了。”
徐子航食指微弯，扣在她的脑门，“想得美。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就好好相亲去吧，哈哈哈。”
徐子航笑得很贱，季薄雪的脸拉得很长。
她故意‘哼’了他一声，背着包疾步离开了。
—
季薄雪丧着个脸走进金店。
门口迎接的小姐姐很热情，“您是要来买什么的？婚戒吗？”
“不是，不是。”季薄雪忙摆手，“外甥女百日。”
“噢。那您跟我来吧，金锁和小铃铛都在首饰的柜台……”
季薄雪低着头跟在小姐姐身后，绕过挤着三四对小情侣的婚戒柜台，她走到靠近后门的一个柜台。
“你看这些……”
“噢噢噢。”季薄雪应了几声，准备走近些。
可她刚挪了两步，被眼前忽然出现的林璟吓到了。
今天下午，她和徐子航在A市绕了好几圈，几乎要把A市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他。
现在却在这里碰到了？
第31章 31 做戏就要做全套
季薄雪硬着头皮唤了一声, “林璟？”
林璟还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里，并没有应声。
还是站在他面前的柜姐轻声提醒他：“林先生，那个小姐姐找你。”
“嗯？”忽然从悲伤情绪中剥离的林璟肩膀一抖, 迷茫地转过头，看到是季薄雪, 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沉下语气问, “是季警官阿, 什么事？”
季薄雪也不愿意在这遇见他, 只是觉得既然看见了，不打招呼就显得心里有鬼了。
他的突然发问, 她怔了一会，笑了笑, 说：“好巧, 你也是来买首饰的？”
林璟声音低沉，“不是。来退的。”
季薄雪愣住, 脑海里不禁勾勒出徐子航说的, 林璟喝得烂醉在他家吵吵闹闹的狼狈。
她寡淡的应了声‘哦’, 心情比他好不到哪去。
既然两人都没什么可说的，季薄雪很识趣地跟着小姐姐往前的柜台走。
里面一节柜台摆了不少金锁、金项圈之类的小孩饰品。
季薄雪粗略扫了一眼，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老妈给的预算，指了指靠外的一个细镯子, “这个能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柜台后的门里走出来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人，“您好,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您是家里有小孩过周岁？”
季薄雪点头，目光下移又看中了另一条金锁。
但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地介绍刚才那个细镯，她有点不好意思打断。
好在他观察细致, 立刻明白了季薄雪的心思，将镯子放在柜台的一块绸布上，又将手伸进柜子里去拿金锁，“没关系，您喜欢哪个都可以说，我都拿出来让你看看。这送人的嘛，是应该多挑挑。”
“谢谢你啊……”季薄雪抬头，目光恰好瞥见他胸口的名牌，“周老板。”
周勇向她推销的时候，隔壁柜台的小姐姐正在向林璟做最后的确认：“林先生，你确定你要退掉这条手链吗？”
手链挂在林璟手掌，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宝石，似乎是有些不舍。
小姐姐抓住机会，劝道：“短短一个月，这条手链上的宝石就涨价了。就算您不打算送人了，放在家里当作投资保值也可以啊。您看，这条手链的做工多好。”
季薄雪边应和周老板的话，边偷瞥另一边的柜台。
小姐姐和林璟的对话，她全都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