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愧疚,先是道歉,“都是因为我家的事,牵连了全族,我代表家里对诸位叔伯婶子赔不是了。”
又作揖。
“我年纪虽小,也知道身为男儿,上要孝敬父母长辈,下要为姐妹撑腰,我姐姐还未出嫁之时,体贴爹娘照顾幼弟,为人大方品行高尚,烧菜做菜劈柴做活儿哪一样做的不好,整个陈家村谁提起来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女子?”
他看了一圈,果然有人想起春娘小时候的模样,纷纷点头。
摆事实讲道理,这就增加了说服力,接下来他们自然会被他的话所引导。想到姐夫说的话,陈明明握紧拳头,压下内心的忐忑紧张。
“为什么嫁到柳家五年,就变成了柳家人说的这样龌龊不堪,我姐姐如此一个清白勤勉的女子成了你们口中的无耻毒妇!五年来身上都是伤痕,饿的面黄肌瘦,一双手做活儿磨的比我娘的手还要粗!这一切难道不应该我问问你们柳家人吗?怎么你们反倒气势汹汹杀来我家讨说法?”
他举起春娘的手,果然显得粗糙。
虽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但也不像是年轻小媳妇的手,一看就是日夜做活劳累的痕迹。
陈明明有些激动,双眼含泪,扑通一声跪下冲着村民们磕了个响头。
说完道理,提出质疑,然后就是要用情来感化群众了,毕竟大家都是同情弱者的。
这同样也是姐夫告诉他的,此刻陈明明根本来不及分辩一个猎户为什么会为人心有如此深刻的揣摩,就跟着一路往前走。
“不瞒大家,我早就有心要救我姐出他柳家这个牢笼!只是、只是我无能,我就想着好好读书,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为我姐撑腰,哪怕她没有男人和孩子,自己能过安生日子也是好的,总好过被他们一家子虐待磋磨!”
好一出幼弟为姐姐出头的场面!
崇尚多子多孙的时代,谁家里没有兄弟姐妹,大多数女子从小就被教导要为兄弟付出,因为娘家兄弟才是她们的依靠,可有几个兄弟真正做到了?
别看这陈明明还未成人,可为姐姐的一片心真是感动人!
“你还小呢,这事儿呀,不能怪你。”
“对,要怪就怪这柳家欺人太甚!”
“可春娘偷人气死丈夫总不会是假的吧,柳家会拿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谁知道呢,继续看继续看……”
自此,陈明明挽回了一些自家在村里的舆论,让柳家从道德高度上压制的计划失效,毕竟轮起来,柳家更不地道,家风人品都有问题。
从武力方面呢,柳家虽然人多,但武力值捆起来也敌不过一个拿刀的猎户。
文武都不行,柳姜氏看大势已去,再纠缠下去也讨不了好,干脆坐地起价,“那她吓坏了我的儿媳妇,胎像不稳总得看医抓药,赔银子来,我们从此互不相干!”
她话音刚落,只听刘明明大喊。
“娘!娘!你怎么啦娘,刚刚被人推倒摔着了?娘你醒醒啊!!”
第636章 糙猎户x娇寡妇(16)
陈周氏双目紧闭,额头满是虚汗,任由儿子怎么焦急的叫喊就是没反应。
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虽然陈周氏平时爱占便宜又强势,但在面对外人的时候,陈家村的人还是天然站到一起了。
有人帮忙抬着陈周氏进屋躺着,也有人出来抱不平。
“明娃子是个好的,既然他说春娘受了冤屈,那估计是有什么隐情。”
“是啊,你看柳家那个老寡妇,真是霸道蛮横,不拿儿媳妇当人看……”
“不是说秀才家什么书香门第么,我看这老的小的……啧啧啧,比我们这些泥腿子还要没规矩些。”
这些话无孔不入,直把柳姜氏听得脸色难看的要死,难道连银子也要不到?
她带了这么些人来,回去还不抱怨死她?
就在这时,瘦猴儿领着族长来了,他在前面开路,一直走到柳家人面前。
“都让让,让让,我们陈家村德高望重的族长驾到!”
陈三叔本想呵斥,但又被瘦猴儿捧的十分舒适,清清嗓子,开始发言。
柳姜氏看到族长,依稀还记得当初这位族长在她儿子面前是如何和善好说话,一骨碌爬起来便将事情全说了一遍,料定这回春娘讨不了好。
可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她儿子是年轻的秀才,她是秀才的娘,春娘只是陈家村一个无足轻重的闺女。
可现在她儿子已经死了,家里连个顶门立户的男人都没有,一个遗腹子还不一定是男是女,春娘身边还有了个一言不合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猎户,这家伙可不给你废话,看那护着媳妇的架势,惹恼了他不值。
此消彼长,陈三叔自然该知道如何衡量。
只见他严肃的问道,“道理可不能只听一边,春娘是我陈家村的闺女,现在更是已经改嫁,出嫁从夫,按理来说你们柳家没有立场再过问,毕竟她现在是谢家的媳妇,可既然你们柳家这么说了,是非曲直还需要双方坐下来辩论一番。”
“改嫁?”柳家人很震惊,只以为是混在一起的野男人,谁也没想到春娘这么快就找到了下家,还是不好惹的下家!
“她一个害死丈夫银荡无耻的贱妇,还有脸改嫁?”
“你们陈家村真是没规矩!这样的毒妇合该打死才对!”
看着柳家人已经全无风度道理可言,陈明明适时上前将事情又禀告了一遍,中间还夹杂着村民们义愤填膺的补充。
“春娘的品行如何,你们也是空口白牙没有证据,现在人已经和柳家没有关系,要老夫说,柳夫人实在无须为她劳神,至于气的你们家媳妇儿动了胎气一事——”
“哎呦……哎呦……”
屋内传来痛苦的呻吟,陈周氏捂着头,不住的叫唤。
“你们今天也伤了陈家的人,照我看还是陈老六婆娘伤的更重一些,这样吧,干脆互不追究,明明啊,看在三叔的面子上,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啊,人家孤儿寡母的就算哪里做的不到,咱们也多包容些。”
“是,都听三叔的。”陈明明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但还是乖乖答应。
柳家人都茫然的看着柳姜氏,这、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呢?
柳姜氏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明明是瘦小的身子却显得很凌厉,形势比人强,她今天是讨不了好。
“好哇,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陈家村的人狼狈为奸,这是打定主意要护着奸夫**到底了!一群蛮不讲理的乡下人,哼,我们走!”
“慢着!”
谢知言往前一步,吓得柳家人面无人色,纷纷后退。
“我本来不想说,毕竟那柳广正已经死了,可你们一口一个奸夫**的我听不下去!还读书人家呢,说出来的话脏的我们乡下人听了都要洗耳朵!”他阴森的盯着柳姜氏,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这可是你们柳家人逼我的,柳广正,你要怨就怨你娘!”
他突然冲着天上喊了一句,吓得柳姜氏腿一软要跌倒,幸好被丫头扶着。
“陈家村的老少爷们儿今天都是见证,我用我谢知言的老祖宗发誓,春娘嫁给我的时候,还是个清白女子!”
他说话中气十足,掷地有声,面容坚毅。
众人一片哗然,猝不及防吃了个大瓜,倒是没有人怀疑谢知言说话的可信度,毕竟用老祖宗发誓,谁还会说假话呢。
“所以春娘在你柳家,受尽你们的苛待折磨,五年没有身孕还被你柳家以偷人无子为由休弃!怎么能怪春娘,明明就是你儿子柳广正不行,他柳广正作为男人不行!”
“你胡说!”
姜兰再也听不下去,心里不住的抱怨着姑妈办事不利,可是听见那野汉子说的话越来越心惊肉跳,顾不得脸面,连忙从马车上下来,指着春娘辩解。
“她身子清白,分明、分明是生的粗鄙,夫君看不上她!”
可她忘了一点,这么说分明就是证实了春娘身子清白这回事儿,因为柳广正真实情况如何,姜兰是清楚的,离了助兴的药物,根本不可能立得起来,就算能立起来,那也是很快就出来了,想要女子受孕,根本就是难如登天。
如果放在往常,她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可眼下她被这群胡搅蛮缠的泥腿子给搞得心烦意乱,肚子也不时的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