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如同一桶冷水,狠狠的泼到了柳氏的头上。
柳氏艰难的抬起头,望着蒋老太太。
“先把你家主子扶起来吧,这般柔弱无骨的像什么样子。”
第29章 把这个蠢货叉出去
碧橱阁内,巧娘正哄着蒋离玩呢,却听见外头传来喧闹声。她拍了拍蒋离的小脑瓜,轻声道。
“姑娘,你等我出去瞧瞧。”
却没想到蒋离却一把拉住了巧娘的胳膊,咿咿呀呀的摇头。
自从那次差点被杀之后,蒋离便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呆着了。就算如今已经回家,可谁知道会不会从哪里又窜出来一个大汉呢。
“好好好,你就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我带你一起去看。”
巧娘笑着将蒋离抱起来,如今四姑娘已经有些分量了,便是巧娘抱着也觉着有些疲乏。
走出碧橱阁,小丫鬟们正凑在廊下窃窃私语。
“你们说什么呢!快叫我也来听听!”
巧娘凑上前去,倒是吓了这群丫鬟们一跳。
“我们是在说刚建好的学堂塌了一事呢。”
丫鬟们捂着嘴,很显然是都在笑。
“塌了!”
巧娘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见丫鬟们重重点头,她又道。
“房子真的塌了?”
“对,据说还是老太太跟老爷太太一起去瞧的时候塌的。还好是没有砸到人,否则恐怕是要闹起来的。”
“好好的房子怎么会塌呢?我们蒋府何曾出过这样的事情。”
巧娘皱眉,这话若传出去岂不是要让那些世家大族们都来看蒋府的笑话吗?
“从前的确是没有,然而咱们太太管家,什么事出不了。”
说起来柳氏,便是三等丫鬟都颇有怨言。
“什么意思。”
巧娘心中也明白柳氏是个烂泥糊不上墙的软乎性子,但总归不会犯这么蠢的事吧。
“你知道这次修建学堂的主事是谁吗?”
巧娘摇摇头,她跟着老太太出门这么久,哪里会知道这个。
“是东院里头的蒋芸,那人可是个赌徒,谁不知道他近几个月来在外头赌的连家底都赔完了。
只有太太不知道,还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于他。蒋芸负责建造的房子,塌了可太正常了。”
“是吗?那怎么都没有人告诉太太啊。”
巧娘只恨自己不能捧把瓜子听,蒋离也竖起耳朵认认真真的。
“蒋芸是秋分举荐的啊,秋分如今可是太太身边的红人,只要秋分不跟太太说,那自然没人会知道了。”
那群丫鬟们都是仁清堂的老人,前段时候老太太不在,不知道受了多少气。如今太太出事了,一个个的自然都是幸灾乐祸,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原来如此,看来咱们的老太太看人是真准啊。从前就说了太太不行,如今果然是出了大差错。”
巧娘巴巴的点头,众人听了都纷纷颔首,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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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谨堂内,蒋芸被人五花大绑的压到了主子们面前。他醉醺醺的,酒还未醒。
看见面前坐了一排金尊玉贵的主子们,他巴巴的伸出手,一脸泼皮无赖样。
“哎哟这是哪里卖的好衣裳,让爷来摸摸看,若是爷喜欢,便全买了。”
说完,蒋芸果真伸出手要来摸蒋江鹤的衣裳。
蒋江鹤气不过,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混账!”
“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老爷!”
身后小厮也接着狠狠踹上了三四脚,蒋芸脑袋越发晕乎,怒声道。
“我可是蒋府的管家!你的芸爷,竟敢这么对我说话!”
“芸爷?呵,不过就是个家生奴才,算个什么!”
那小厮讥讽的啐了他一口。
蒋芸却当下便怒了,他跳将起来,指着自己的脸大喊道。
“蒋府那大大的学堂可是我修的,我负责的!你是不知道芸爷如今是什么身份,竟敢这般说话!”
说完,蒋芸便跟那三四个小厮混打在了一起。
柳氏捂着双眸,不敢再去看。心中懊恼不已,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位人前人模狗样的蒋芸,居然是这幅德行。
“好了,先弄桶水将他泼醒吧。这副模样,成什么体统。”
蒋老太太都觉得看不下去,她皱眉厉声说道。
“是,还不快听老祖宗的吩咐!”
很快便有一对小厮拎着夹杂着冰块的凉水走过来,随即又将蒋芸拖到外头的空地里。只听见水声晃荡,原本正在骂骂咧咧的蒋芸也瞬时停了下来。
他清醒了……
“把人带进来问话。”
蒋老太太淡漠的吩咐,又瞥眼看了一下柳氏。
柳氏蜷缩在椅子上,帕子盖着脸就连瞧都不敢瞧,看来指望她为自己分辨是不可能了。
蒋芸哆哆嗦嗦的被带进来,瞧见坐在上首的三位主子,登时浑身骨头都麻了。他僵硬的跪下磕头,后背密密麻麻的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你适才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你是仗着谁的势力成了芸爷?”
蒋江鹤怒声问道,一句话问的蒋芸不敢抬头。
他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似乎有千斤重,大气都不敢喘。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奴才是一时灌了黄汤脑子发昏,都是胡言乱语的!”
“是吗?那你可知道今日为什么找你来?”
蒋江鹤冷哼了一声,气的胡子都微微飞扬。
“奴才……可是奴才办事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
蒋芸偷偷摸摸的瞄了秋分一眼,他还没来得及接到房子塌了的消息,所以心里都是懵的。
秋分摇摇头,如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不能算是不妥帖,只不过这事你办的实在是太好了……”
蒋老太太笑了一声。
见老太太这般说,蒋芸越发疑惑,他战战兢兢的抬眸,轻声道。
“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修建好学堂是奴才的本分。”
秋分听罢,心中暗骂了一句蠢材。
而蒋老太太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一旁的蒋江鹤却气的狠狠捶桌。
“你是从哪里找来这样的蠢货!你那双眼睛是摆着的玩意儿吗!”
柳氏被吼得浑身抖了一下,她吓得不敢接话。
而蒋芸也瞬时反应过来,原来老太太并非是在夸自己。
“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你修建的学堂,塌了一大块。如今王德已经派人去检查你所用的木料砖石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究竟从中牟利了多少。”
蒋江鹤冷笑着说道,一席话说完,蒋芸整个人都好像被抽空了力气般。
“不可能啊,他们明明跟我说,至少能糊弄个三四年的……”
酒并未完全醒,他自然也意识不到自己这句话并非是默默腹诽,而是直接宣之于众了。
“叉出去!”
蒋江鹤气的咳嗽,没有料到此人居然是这般的又蠢又坏!
蒋老太太给喜鹊使了个眼色,喜鹊连忙亲自给蒋江鹤捧了杯茶。
“你倒也不必这么生气,这些钱咱们也不是赔不起。”
“母亲,哪里是钱的问题。咱们要做学堂的事谁人不知,如今居然出了这样大的丑,咱们蒋府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蒋江鹤皱眉,青翁不过几日便要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消息自然是不能传出去的,为了蒋府的体面也好,为了你太太的名声也好。这件事势必要捂得严严实实。”
蒋老太太颔首,示意蒋江鹤先喝一口茶。
“到时候便说是我不满意学堂布置,要重新修缮便好。至于青翁,我写封信给陈家叫他们先将青翁拉过去住段时间便是了。”
“青翁的船的确已经到徐州地界了。”
蒋江鹤颔首,徐州陈家的老爷子同青翁算是至交。中途拉过去叙旧,来回耽搁些日子,估计也是够了。
“还是母亲考虑的周到,若是没有母亲,咱们偌大的一个家恐怕没人撑得住了。”
“你是爷们,这个家自然是你来支撑的。我不过就是有张老脸,勉强能在后宅用用罢了。”
蒋老太太摇头,这个儿子素来会说这些场面话,但至于他心中究竟如何想,又有谁能知道。
“母亲可千万别这样说,您若是这般说倒是叫儿子羞愧难当了。”
蒋江鹤连忙摇头,随即看向还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柳氏,越发觉得厌烦。
“你还不快点将对牌钥匙,还有账本都交还给母亲。如今哭还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