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闷棍男掰成话唠(17)

“没什么知不知道的,是苍天无眼,天灾无情,她要怪也只能怪天。至于大哥大嫂和二哥的尸体,我派人去收过了,收不到又能如何?”许太守盯着妻子,一字字冰冷的像是蛇,“这些年我们家给他们焚香祭拜、烧纸超度,已是仁至义尽,不怕她知道。”

“可是老爷,毕竟事情……”

“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没有‘毕竟’,也没有什么事情。我说了是苍天无眼,是天灾无情。”许太守说到这里,蓦地加重语气,“我说的话你们两个都要记好,明白吗?”

许夫人颤了颤,面上惶恐之色褪去一些,慢慢化作一抹坚定。

许汐皱眉,总觉得爹话里有话,但爹又不告诉她,她只能说道:“女儿明白了。”

“你们明白就好,都没事的,日子还得向前看。”见妻女没让他失望,许太守缓下语气,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好了,就这样吧,我会在浔阳留几日。夫人,你抽个时间把那个许愿请来,若真是大哥大嫂的遗孤,就叫她认祖归宗。一笔写不出两个‘许’字,到时候她就是汐儿你的堂姐,你要好好待她。行,先说到这里,接下来汐儿你和我说说这次选妃的经过。”

***

许愿和祝飞虹离开浔阳王府后,惯例的去逛街买小吃。祝飞虹买下许多许愿喜欢吃的,抱一满怀。许愿怀里则抱着她在浔阳王府换下的衣物。

两人买完吃的,便找饭馆吃饭。两人聊天,许愿噼里啪啦和祝飞虹说个没完。照祝飞虹的话说,许愿妹妹你的嘴就和连珠炮轰似的。

知道许愿爱喝马奶酒,祝飞虹专门点上和马奶酒有些相似的鲜牛奶茶给许愿,自己则点上一小壶“江上泪”地方名酒。

聊着聊着,许愿就问起:“飞虹姐姐,你之前不是说来浔阳是有事要办吗,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不是什么大事,主要还是来游山玩水。”祝飞虹笑吟吟的喝下一口酒,“没想到许愿妹妹这么关心我。”

“那当然啊。”许愿斩钉截铁道,眨眨眼又问,“那飞虹姐姐还打算在浔阳待多久?不回梁国了吗?”

祝飞虹忙斜眼睨许愿,呼道:“许愿妹妹这是想让我走?不是吧。”

“当然不是,飞虹姐姐想太多了。”许愿捧着鲜牛奶茶,啜饮几口后说道,“我巴不得飞虹姐姐多陪陪我呢,你要是回梁国,这里就我一个,无聊死了。”

祝飞虹忍俊不禁,抬手在许愿额头上一弹:“好啊,既然许愿妹妹强烈要求,那姐姐我就继续赖在浔阳,等第三轮选妃结束再走吧!”

许愿双眼一亮,拍手道:“真的吗?飞虹姐姐好棒!”

祝飞虹又笑道:“要是你真当上浔阳王妃,我就再多赖几天,看你嫁完了再撤。”

“谁知道能不能选上啊,不过有飞虹姐姐陪我,我就不觉得无聊了!”许愿开心的晃起两条小腿,手里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条红绳,翻起绳来。

翻着翻着就想到什么,许愿喃喃:“说起来,飞虹姐姐,这些年结交的姐妹陆陆续续都嫁人了,好像只剩下你和我还是光棍。”

祝飞虹开朗一笑:“好像是!所以许愿妹妹你加油,我就不掺和了。嫁人这种事姐姐我一点兴趣没有,我一个人能过得更好。”

“嗯嗯,飞虹姐姐也加油。”许愿点头如捣蒜,把自己手中翻成一个花样的红绳递向祝飞虹,“飞虹姐姐来玩翻绳,看看这个会不会翻?”

祝飞虹放下酒杯,面对许愿给出的翻绳难题,捏着下巴思考观察起来。

吃饱喝足后,两人一起回到祝飞虹租住的小院子。

祝飞虹回家后想午睡,许愿却精力充沛闲不住,又抱着自己的脏衣物,带上浣衣的工具,去附近的小河边和一群小妇人小娘子浣衣。

白衣服不好洗,许愿就使劲儿洗,硬是把脏衣服洗回雪白。这个过程中连带着把自己弄得溅了一身水,回家时,把午睡醒来的祝飞虹吓了一跳。祝飞虹还以为许愿掉沟里了呢。

瞧着许愿浑身湿漉漉,祝飞虹忙接过许愿手里的盆子器具,叫许愿去更衣。接盆子时,祝飞虹瞄到许愿衣领处凸起一块。这里平时瞧不出,因着许愿领口湿,衣领贴在脖颈下,便使得这处凸起的轮廓很显眼,俨然是许愿脖子上戴着什么东西。

许愿见祝飞虹盯着自己脖颈瞧,猛地明白什么,她从衣领下掏出自己的贴身玉佩,呈在祝飞虹眼前晃了晃:“这是我从小戴着的玉佩啦,上面刻有我的名字,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祝飞虹应了声“喔”,就去替许愿晾衣服了。

许愿去内室更衣,换上一套干净的白裙。她往桌上一坐,踢着两条悬空的小腿,捧着玉佩摩挲起来。

这块爹娘留给自己的玉佩,每每握在手里,都令许愿忍不住感慨万千。

多种思绪浮现心头,悲伤的、愤怒的、仇恨的、孤凉的,种种感慨附着在破碎的回忆片段里,不断纠缠许愿的心。

思绪随时光逆转,回到爹娘死的那天。

十三年前,庚寅年,噩梦般的一年。她和爹娘遭遇一场空前绝后的地震,他们慌不择路的在动荡的天地里逃窜,挣扎着企图寻到一线生机,却终究是徒劳。

那场地震过于爆裂,他们一家被倒塌的房屋压住。在被压住的一刻,是爹娘用他们的身躯保护住小小的许愿。而当时与他们在一起保护她的还有一人,许愿想,也许那人是他爹的兄弟,是她的叔叔吧,她也不知是谁。

她只知道,自己能活下来,是用三条鲜活的人命换的。

当地震结束,整座城池一片死寂时,许愿在废墟下,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都死光了吗,整座城镇?”

这个声音,在绝望的死城里,好似尸骸无边的地狱血池里恶鬼的低吟。

这句话,许愿死也不会忘记的。

那个说话的男人带着不少手下,他们好似在寻找震后的幸存者。当时许愿太小,还不明白,只听见翻开残垣断壁的声音,不断夹杂着一些人的冷笑和一些人的惨叫。

许愿在爹娘尚且温热的尸身下,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本能告诉她,外面的人很可怕很可怕,她怕被他们找到,她怕。

她不敢哭,不敢叫,只不断去拽爹娘的手和衣物。可是爹娘始终没有回应她,她越来越怕,忍不住在废墟里啜泣发抖。

终于,那些男人的声音抵达自己附近。他们翻找到了近旁的断壁,而接下来的惨叫声也更加刺耳,好似就在身边。

第15章 齐誉韬总觉得会掉裤子,……

“许愿妹妹,衣服给你晾好了!”

祝飞虹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耳边,像是从远方传来的钟声,击碎幻境,将许愿拉回到现实中。

许愿很快敛去残留在脸上的怔忡,她将玉佩放回衣领里,从桌子上跳下来,脆生生道:“谢谢飞虹姐姐。”

“不客气不客气。”祝飞虹爽朗一笑,便离开许愿的房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许愿随地乱走几下,走到床头,身子往后一仰倒在床上,安静躺了须臾,又将衣领下自己的玉佩取出,举在眼前摆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穿过玉石落进许愿眼里,照得玉佩分外剔透悠远,玉佩上“许愿”两个字保留着时光的痕迹。

当年地震之后,来的那群人……

那时许愿并不知他们在做什么,只是本能的惧怕。但随着她长大知事,渐渐她便明白,那些人出现在震后的繁昌县,是在杀幸存者。

所以当时她才会听见那些人的冷笑和一道接一道惨叫声。

发出惨叫的,就是被他们翻出来处决掉的幸存者。

许愿没有再想下去,她收回玉佩,侧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爬到枕头上,打了个哈欠休息一下。

一安静下来,许愿就想到浔阳王府选妃之事。

兰慈县主将第三轮选妃定在二十一日之后,也就是二月底。第二轮选妃和第一轮之间只隔七天,第三轮和第二轮之间却要隔二十一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扒掉齐誉韬的裤子,对齐誉韬造成太大伤害,不得不多休养几天的原因。

许愿想到这里忍不住偷笑起来,在床上打了个滚,笑意俏皮的眸子里,流露出几许温柔。

那个闷棍这会儿在做什么呢?不会真受心理重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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