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两个字,本来从容安稳的行在前面的北逾白顷刻间的顿住了脚步。
北南南一个趔趄,撞上了他的后背。
不过此时北南南倒是懂事的很,丝毫顾不得撞到的鼻子,指着左边牌坊下被一堆锦衣华服男子包围着的女子说道:“堂哥,你快看看那是嫂嫂,对吧?”
北逾白这才侧目望向北南南手指的方向。
待看清那个女子面容的须臾,北逾白眼底的神色如暗潮般涌动起来。
从第一眼的的怀疑不安到此刻他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北逾白偷偷在袖中擦掉手心的汗渍,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何时他也变得这般紧张起来了。
相遇的惊喜还未褪去,待他瞧见此刻站在图安歌身边的一排排的男子时。
北逾白玄而又剑眉微蹙,似是有些头疼的伸手轻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眼前这又是怎么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情况?
倒是北南南先他一步走到那被她唤作嫂嫂的女子面前,勾起图安歌的脸,捏了捏回头对好似被什么封印在原地的北逾白说道:“嗯,确实是嫂嫂。”
第33章
北逾白就站在她的对面,不到十步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
图安歌原本正认真的低头数着钱,突然就被一只手,抬起了下巴,还未看清此人是谁,她的脸就被这只手捏了又捏,然后便是久违的二字:嫂嫂。
闻声,图安歌手一哆嗦,手里的铜板便尽数散落在地上。
图安歌迎眸抬首看向北南南手指的方向,只瞧那处正站着一袭白衣的北逾白。
时隔五年未见,这位美人公子就这么突然般的从天而降,且近在咫尺。
北逾白他就站在那里,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之气,即便此刻他已经有意收敛了几分凌厉。
图安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赶紧用手挡住嘴巴呵了一口气:没有酒味啊。
再说她这两日都滴酒未沾过,这……这怎么就出现幻觉了呢?
北逾白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偏僻的西北小城。
他是谁!!!
他可是北逾白啊,是夜邑城中最著名的销金窟两仪楼的主人。
他不是该待在繁华的琼楼玉宇中?
兴之所至时便陪京城之人搅弄风云,意兴阑珊时便放手独善其身的美人公子么?
可是只要她图安歌没瞎,那就没看错,眼前是活的北逾白,还有他那粘人精堂妹北南南。
“你认错人了,认错了,我不是你嫂嫂。”图安歌使劲把脸别过去毫无底气的否认道。随后对还在排着队等着交保护费的男人们道:“今晚先散了吧,快散了。”
图安歌说完还不忘赶忙把北南南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扒拉下去,蹲下身将刚散落在地上的铜钱胡乱抓了一些塞进钱袋里,慌不择路的就准备逃走。
“堂哥,你还愣着干嘛,嫂嫂又要跑了,你还不拦着她。”北南南着急的冲着北逾白喊道。
“十两,十两它很想你,去看看它吧。”眼见图安歌就要逃走了,北逾白这才开口说道。
听到十两二字,图安歌果然停住了逃跑的步伐。
图安歌双手使劲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转身回头,向北逾白的方向走去。
图安歌微微讪笑,温声道:“公子,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小地方遇到。”
“嫂嫂,什么好巧,堂哥和我们是专门来寻你的。”北南南这憨姐儿听不出图安歌这是在没话找话说的寒暄之词。
此话一出,更尴尬极了。
“走吧,十两在客栈里面。”北逾白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清冷到听不出任何一丝情绪在其中。
图安歌和北南南跟在北逾白的身后,一路无话。
到了客栈,上楼,北逾白打开房门先行踏了进去,然后是图安歌。
还未等北南南的脚踏进来,就听到北逾白的声音从房内传来:“回你的房间待着。”
图安歌听到这话,死死的拉着北南南的手,一只眼睛都快眨瞎了。
图安歌发誓自从她与北南南相识以来,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强烈的希望北南南和她留在同一处待着。
“奥,那嫂嫂你和堂哥好好叙叙旧,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两个了。”北南南说完就挣脱了图安歌的手,咔哒一声利落的关好了房门。
就在图安歌跟个木头一般对着房门面壁,纠结接下来该如何自处时,她一转身就看到了此刻正窝在北逾白身边的十两。
许是不确定是不是她回来了,十两这狗子有些不安,一副似前非前的模样,看起来焦躁不安的很。
直到图安歌柔柔俯下身,伸开双手:“十两,我回来了。”
此话一出十两就狂扑了过来,哐当一起倒在地上。
十两兴奋的在图安歌身边跳来跳去,然后用舌头不断的舔她的脸,还用自己的脑袋蹭她的脖子,她本就是个极其怕痒的人,十两这般闹腾惹的她一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十两,五年不见,你的口水,口水怎么变得这么多了,好了,好了,不要,不要再舔我啦,脸皮都要被你舔掉啦。”图安歌一边躺在地上咯咯咯的笑,一边断断续续的对十两说道。
十两哪管这些,仍旧兴奋的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够了,十两,我说停下来。”图安歌好不容易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抬起来十两的两只爪子放到自己的肩上,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十两的脑袋上说道。“你再不停下来,我就要被你踩烂了,你知不知道。”
十两呜咽了两声,竟然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迈进了她的脖颈处。
图安歌愣了愣,既而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吧嗒吧嗒”的落在了十两的身上。
许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十两突然歪着脑袋呆呆的盯着她,然后又呜咽了两声。
爪子努力的抬高似是想帮图安歌擦掉一直掉下来的眼泪。
图安歌轻轻的摸了摸十两的背:“十两,我很想你的。时时刻刻都想。你有没有想我?”
十两汪汪了两声。
“那我就当做你这是想我了啊。”图安歌用手指刮了一下十两的鼻子笑着说道。
“那这五年间,你有想过我么?”北逾白低沉喑哑的嗓音从房内传来。
图安歌愣了愣,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与不想好像都不是得体的回答。
要是回答想的话,她以什么身份来想;不想的话好歹曾“主仆一场”,显得太过刻薄。
并且图安歌万万没想到北逾白会问的如此直白。
就在图安歌沉默良久没有想好如何作答时,身体突然被腾空抱起,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双手环上了北逾白的脖子。
北逾白将她抱到床上放下,十两也紧随其后,咕咚一声跳上了床,窝在她的腿上,一只尾巴还在高兴的摇啊摇。
“说,这五年里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不待图安歌回答,北逾白竟又自顾自的说道:“不用你像想念十两那样时时刻刻。”
此刻美人公子的语气在图安歌听来很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深闺小媳妇一般,既惹人心疼又有丝丝想笑的冲动,不过她可不敢在此时笑出声来。
“自认是有想的。”图安歌老实回答道。
听到她如此回答,北逾白那深邃如一汪寒泉的眸子更亮了。
他的眼睛本就生得好看,此刻他的眸子似是更加澄澈,灿若繁星,竟看的人一不小心便要溺在他这深邃如潭的眼神之中了。
图安歌继续道:“我想念两仪楼的所有人,像堂小姐,萧沉,阿生,风情先生……他们我无一敢忘。”
本来情深的一句话,图安歌却非要选择这么别扭的方式讲出来,还真是深情不堪扰,别扭当先锋。
“图安歌,真有你的。”这许是此刻北逾白强压着怒气,所能对她说出的最狠厉的话了,再多一丝怕还是他舍不得。
罢了,反正以后来日方长,北逾白想着。
“咕咚”一声
还未言几句,图安歌竟然就这么倒下去睡着了,脑袋正落在北逾白的腿上。
北逾白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给她调盖好了被子。又将十两轻声唤下床,而后他才掀开被子的一角,在熟睡的人儿身边躺了下来。
忽而又见北逾白轻手轻脚的起身,原来是将床帐放了下来。
只因刚刚一束月光照在图安歌的脸上,她轻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