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回忆+番外(10)

这才回过头,看见他们几个都在,除了魏潇。

“你走得太快了。”徐之杨喘着气赶上来,“我们都来不及关机。”

“你们不玩了?”我扫了一圈,对李免说,“你不是才来吗?”

他竖起羽绒服领子,含糊道:“没劲,不想玩了。”

“切……”我撇着嘴哼了一声,转头接着走,感觉吴承承挽住我胳膊凑上来,讪讪搭话:

“诶,你知道魏潇在网吧干嘛吗?”

“不知道。”我板着脸,还是多嘴接了句,“她人呢?”

“还在网吧呢,她在聊天,你猜跟谁?”

“你们都走了哪有人跟她聊天?”

“谁说这么聊天了,”吴承承得意地挑挑眉,神秘兮兮拖长尾音,“用电脑聊天,oicq。”

我看了她一眼,完全听不明白,愣是憋住没有问。

“你记得上回在肯德基遇见那个人吗?就是跟他聊天。”

“乐队的人?”我不知不觉被调动了情绪,诧异道,“魏潇在跟那个大学生聊天?”

“对啊!”她见我终于来了兴致,越发眉飞色舞,“我今天一到网吧就看见她了,估计都聊好几天了。魏潇说以后无论在哪都能联系上,这叫网友。”

“网友……?”

事实证明,女生总能在别人的八卦上冰释前嫌,我俩很快就嘀嘀咕咕上了。正说得起劲,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你们去网吧不是约好的?”

“不是,”吴承承挽我挽得更紧,解释道,“中午大人吃饭,我和徐之杨也去了,吃完饭没意思我就跟着他去玩电脑了。李免是后面才来的。”

这话听完,心里堵着的石头总算被移走了。强烈的集体感又涌回来,顺势去看两个男生,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游戏关卡。

几乎同时,徐之杨也转过头,像准备好了似的接口道:“鹿鹿,我想叫你一起来的,但怕太晚了。”

“哦。”我忽然鼻子发酸,禁不住用手去捏,那感觉就转移到眼眶,一时说不出话来。

很多年之后,当我站在大人的立场,不免对这种多愁善感嗤之以鼻。但认真回忆起来,小时候的喜怒哀乐就是这么轻易被牵动。

风一吹,眼睛更涩。顺手用袖口抹抹,我答:“那下回你记得叫我。”

“你先想想这回怎么办吧。”李免欠扁地打岔进来,专注于泼冷水,“你回家要说去玩电脑了?我们又不在小卖店玩电脑。”

“我就说……是在路上……”

“我告诉你,”他把手从兜里伸出来,像招呼一只哈巴狗,一脸正色道,“你就说跟我去滑冰了。”

小卖店边上的操场,每到冬天就被浇成冰场。这会儿灯光亮着,还有不少人在滑冰。

我巴巴地瞅了两眼,吸了吸鼻子:“你这什么破主意?我又不会滑冰。”

“我教你啊。”

“我害怕冰刀。”

“晕。”李免不知道从哪又学了句口头禅,吐出一团白雾,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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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来我确实学了滑冰,李免教的。他就三脚猫的功夫,教给我又打了折扣,所以只会滑直线,转弯很艰难。

寒假开始后的一个上午,我坐在雪堆上穿冰刀,一边絮絮叨叨:“你知不知道有个女大学生,穿冰刀的时候一脚踩在刀尖上,哗哗流血满地都是红的。”

李免站在边上,手插着兜说:“晕,你听谁说的?”

“好多人说,好多人都知道。”

“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踩刀尖上?”

“……要是鞋倒着放,不就踩刀上了吗?”

“谁穿鞋会倒着放啊?”他说着不耐烦地动了动腿,冰刀深深扎在雪里,嘎吱嘎吱的,“你到底学不学?”

我皱眉仰起头,看见李免的脸迎着阳光,暖洋洋的,偏偏配着嫌弃表情,让人心生不满:

“我本来就不敢,就你非让我说学滑冰了。要不就告诉周姨得了。”

“……我晕。”

李免大概是拿我没辙。

就看他慢吞吞摘了手套,蹲下帮我把鞋带一勒,手指僵硬地打了个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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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从网吧回来那天,几个小孩在楼下分开之后,我惴惴不安地正准备进单元门,听见李免在后面喊——

“姜鹿!”

“干嘛?”

“你就说是跟我去学滑冰了,听见没。”他因为跑了几步,弓着腰边喘边说。

“我都说了我不会——”

“我跟我妈说出来滑冰的。”他掀起眼,半晌皱着眉,“她最近烦我爸整天弄电脑,顺带管着我,知道我去网吧他们准吵架。”

我还真反应了一会儿。就在这安静的几秒钟,李免直起身,补充:“你别打小报告啊。”

这话一听我就不乐意了。从小到大确实没少威胁他,但天地良心,哪次真的告状了?从来都是打掩护。

现在想想,可能是小时候面对李免,总也占不到上风,才喜欢在嘴上逞能。

于是忿忿扭头:“那可不一定!”

第14章 一帆风顺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这是最后一个无忧无虑的寒假了。

滑冰,上网,到处溜达,在校园里横冲直撞。平时的大学是大学生的,假期的大学是小学生的。

年前没几天,网吧关门了,老板要回家过年。我们五个悻悻地出来,听见周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吴承承扯着嗓子提议去文具店,魏潇第一个拒绝。她聊天聊到一半,着急找新的地方上网。

其实魏潇在网吧一蹲蹲一天,大多是在等人家上线。我当时没法理解,也劝不住她,只觉得这匪夷所思的喜欢把她推得越来越远了,离我们越来越远。

当然了,谁成长过程中还没个叛逆期,但魏潇的叛逆期有 30 年那么长。乐队的大学生只是她长长叛逆期中,一个不算精彩的瞬间。

后来我们相互取笑,我说魏潇你绝对是咱们几个里最早熟的,你小学的时候就喜欢大学生了。

她非常不屑,说那算什么喜欢,你都喜欢到结婚了,你才是最早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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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潇去找网吧,剩下我们四个磨磨蹭蹭往文具店逛去,边走边聊起天来。

我问吴承承去文具店干嘛,她说买同学录:“这回开学没多久就要毕业了,不早买的话,好看的就被人挑没了。”

毕业这件事我一直没太在意,猛然听起还怪诧异的:“毕业不就直接升初中了,就隔壁咱们还是同学,要写这个吗?”

吴承承没答话,转而问道:“徐之杨你上哪个初中?”

这下我才反应过来,好半天听他说:“我回市里读初中。”

然后李免拍了拍他肩膀,把气氛烘托得更沉重。我早该想到徐之杨要回市里,他认真学英语,就是为了不落下进度。

只是时间一长,忘了这码事:“那你是不是要搬走了?”

他看过来,眼睛亮亮的:“我也不想搬走,就是以后上学麻烦点。”

“你跟杨姨说说,别搬走了,家属楼也有好几个小孩在市里上学的。”吴承承举例说明,“像王叔叔家的小孩,就一直在市里上学。”

我心想,那是因为王叔叔家在市里没房子,才只好这么折腾。有一阵子鼓号队排练,早上 6 点多就集合,我出门的时候见过王叔叔家小孩去上学。

冬天的早上,冷得要命。他要去赶早班车,捂着袋牛奶走得飞快。

一想到这人换成徐之杨,我就接不下去话了。正沉默,感觉吴承承撞了撞自己肩膀,急需帮腔的样子:“你说是不是?”

“好像是。”我含含糊糊附和,“徐之杨,你要是搬走了周末能回来玩吗?”

“能。”他点点头,像当初帮我拿钥匙那么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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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开学了,也不知道时间怎么过的,真如眨眼一般就要毕业。

魏潇情绪低落,原因是乐队大学生交女朋友了,两人还一起带她去食堂吃饭,完全把她当小孩。

在巨大的年龄差面前,她根本无劲可使,反正做什么都是小孩,至多是个爱装成熟的小孩。

“我不应该晚上一年学,”毕业前最后一次班会上,她深深沉沉地说,“我早该毕业了,姜鹿,我比你们都大。”

有人急着毕业,也有人不想毕业。比如我旁边这位,趴在桌子上埋头感慨:“我真不想和大家分开。”

“你是不想和徐之杨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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